“怎麽了?”加爾斯擔憂道。
　　就在龍女王一指點在老博士眉心不多久，大概十來分鍾的時間，她原本嘴角帶笑面孔忽然變得陰沉無比，甚至開始咬牙切齒。
　　“學城該死，瑞卡德也死的不冤。”丹妮冷冷道。
　　事情比她預想的更順利。
　　曾經，丹妮進入硬足民矛婦拉裡的精神海，從她破碎的靈魂核心中，看到矛婦人生中一些記憶片段。
　　曾經，丹妮進入“乖兒”賈昆精神海，驚鴻一瞥，偷窺到幾段賈昆的人生經歷。
　　她猜想，進入沃格雷夫博士精神海，也許能發現他的一些秘密，也許什麽也看不到。
　　普通人的靈魂核心如一團水汽，意志強大的人如一顆堅固水晶。
　　靈魂破碎之人，靈魂核心也如碎水晶。
　　超凡者則形成外顯的冥想根基，如丹妮的九色漩渦，火法師的火焰，縛影士的陰影，月詠者的月華......
　　他們的記憶幾乎不可能被偷窺，因為他們的靈魂核心隱藏在冥想根基深處。
　　沃格雷夫的靈魂核心如一塊被蟲子鑽出無數孔洞的水晶，外面也有一層霧氣保護。
　　若吃下魚梁木籽糊之前，丹妮要突破那層保護性質的魂霧，大概會傷到癡呆的老博士。
　　現在她的念頭卻悄無聲息滲透其中，鑽入那顆內裡無數破洞的水晶。
　　一刹那，丹妮像落入一個五彩繽紛的迷宮，眼前無數景象閃過，好似打開了萬花筒。
　　老博士感受不同，場景的色彩也跟著變換，暖色調的與一個女人相擁的溫馨場景;冷色調的離別;灰暗的獨處;陽光燦爛的嬰兒出生;陰濕的密謀......
　　很多場景都出現殘缺，就好似一卷電影膠帶放置時間太久，損毀大半，模糊小半，只剩不連貫的劇情清晰可見。
　　但關於維裡斯學士的場景太鮮明，也太深刻。
　　即便沃格雷夫博士快九十歲了，人也癡呆，與兒子有關的記憶依舊保留在靈魂深處。
　　也許，只有死亡才能終結他對兒子的思念。
　　維裡斯學士剛獲得學士項鏈時才二十出頭，便被沃格雷夫公器私用，推薦到北境臨冬城。
　　他也不想與兒子分離，但機會難得，七大王國的七大公爵啊！
　　總共才七位輔佐公爵的學士。
　　位置太珍貴，稍有空缺，立即就會被無數學士搶破腦袋。
　　其實，早在臨冬城上一代學士病死之前，沃格雷夫便開始為兒子謀劃繼承人的位子。
　　這種事，丹妮也只看個稀奇，並不在意。
　　她快進到維裡斯與瑞卡德相處的片段......
　　瘋王說瑞卡德是七國最大的壞蛋。
　　對坦格利安來說，的確是這樣。
　　瑞卡德野心勃勃，北境已經無法滿足他對權勢的渴望，特別是在去過君臨之後。
　　始皇巡遊，項羽見之，曰:彼可取而代也！
　　始皇巡遊，劉邦見之，歎:大丈夫當如此也！
　　瘋王高坐鐵王座之上，瑞卡德見之，思:那個瘋狂的小癟三，才能和武藝都不如我，憑什麽?
　　而且，北方冷，南方熱乎;北方貧瘠，南方富庶。
　　他的志向在南方！
　　起初，瑞卡德只是單純的權力心強，希望能在朝堂上發揮更大影響力，並沒取而代之的想法。
　　維裡斯學士看出封君的心思，鼓勵並助長了公爵的野心。
　　維裡斯學士之所以如此，有三個原因:第一，他也有野心，有個博士老爹當靠山，一路成長太順遂，輕而易舉成為七大王國之一的“宰輔”，他膽兒肥，目標高。
　　第二，維裡斯忠於瑞卡德，認為史塔克公爵理應得到更多。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學城膩歪了坦格利安家族的破爛事兒。
　　聖貝勒，庸王伊耿，黑火叛亂，血鴉的白色恐怖，盛夏廳之變......
　　一樁樁、一件件爛事兒，讓學城部分學士達成一個共識:沒有坦格利安的維斯特洛會更美好。
　　其它不說，就拿黑火叛亂舉例吧。
　　不到百年時間，竟爆發了五次黑火叛亂。
　　戴蒙·黑火的子孫前仆後繼，幾乎每一代人都要來一次，而每一次都會給七國帶來巨大創傷。
　　受到波及的平民十幾萬、幾十萬、上百萬，死在戰亂中的貴族也如雨後的蘑菇，多的數不清。
　　就連七國公爵那樣的人物，也前前後後死了好幾位——蘭尼斯特、鐵民灣都為龍家的爛事死過公爵。
　　勞民傷財，死屍枕藉，可七國得到了什麽?
　　nthing！
　　每當一位坦格利安降生，諸神會拋一枚硬幣，決定他是偉大還是瘋狂。
　　然後七國人民會一起祈禱，不奢望自己的君王偉大，只要他不瘋狂就行。
　　憑什麽！！！！
　　連龍的沒有的坦格利安，憑什麽統治維斯特洛?
　　可以這麽說，從血龍狂舞之後，學城就徹底失去對坦格利安王族的敬畏之心。
　　也不難理解，坦格利安的神聖外衣就是學士們扯爛的，他們連有龍的坦格利安都不怕，還敬畏沒龍的瘋子?
　　於是，一小部分學士集合起來，打算搞掉坦格利安。
　　嗯，隻一小部分。
　　學士的構成分為兩大類:貴族系和無背景系。
　　沒任何背景的屁民，因為腦瓜好，成為學士;貴族家的次子、三子，或者旁系子弟，沒有繼承權，成為學士也是一種很好的出路。
　　比如，老伊蒙作為家裡的老三，他沒繼承權，便去學城當了學士。
　　事實上，貴族背景的學士佔據絕大多數。
　　貴族系的學士為了理想，允許血龍狂舞，卻不一定讚同搞掉坦格利安。
　　原因很簡單，坦格利安只是大貴族之一，今日學士搞龍家，焉知明日不會覺得獅家“有債必償”太霸道?
　　故而只有極少數學士有幫鐵王座換主人的心思，維裡斯正好是其中一個。
　　布蘭登與凱特琳·徒利、萊安娜與勞勃的聯姻，送艾德·史塔克去艾林谷給老瓊恩當義子、與勞勃當義兄弟......
　　以上，都是維裡斯的計劃。
　　而他的計劃也有其他學士參與，比如為拜拉席恩服務的克禮森學士。
　　按照維裡斯的謀劃，終結坦格利安統治的大英雄應該是瑞卡德·史塔克。
　　結果瘋王雖瘋，卻不傻，更不瞎。
　　狼、魚、鹿、鷹這麽明顯的聯盟，他看不出來?
　　瘋王若沒半點政治頭腦，也不會拒絕泰溫的雷加與瑟曦聯姻的建議，反而與多恩結盟了。
　　——拒絕泰溫，改與多恩聯姻這點，瘋王沒要錯，反而非常英明。
　　因為泰溫當了20年國王之手，權勢太大，以瘋王的“智慧與才能”，都壓不住，更遑論女婿雷加?
　　——當時維斯特洛人流傳這樣一句諺語:泰溫大人統治著七國，喬安娜夫人統治著泰溫。
　　甚至有人宣稱:泰溫大人才是七國真正的統治者。
　　——瘋王聽到後，割了那家夥的舌頭，那家夥後來割了艾德腦袋。
　　嗯，就是伊林·派恩，泰溫的馬仔。
　　可見當時泰溫的權勢有多膨脹。
　　連本該為坦格利安服務的大學士派席爾，也被泰溫折服，甘當自帶乾糧的帶路黨。
　　扯遠了。
　　維裡斯學士知道瘋王瘋，卻不知道瘋王能瘋到那種程度:誆騙公爵進君臨，再以最屈辱的方式將其折磨死。
　　瘋王與瑞卡德的這段劇情，有點類似紂王與姬昌。
　　唔，瘋王之瘋，超越了紂王。
　　沒有試探，沒有圈禁，直接發飆，莽得一塌糊塗。
　　瑞卡德也沒姬昌的城府，姬昌連嫡長子的肉丸子也能吃下肚，老瑞卻彪得一塌糊塗，明明在乾謀反的勾當，也敢孤身上君臨。
　　換成姬昌，窩在家裡裝肚子疼，也不會孤身去朝歌。
　　更關鍵的是，姬昌有天命。
　　瑞卡德卻是為王前驅。
　　歹命！
　　耗費十多年心血打造的“狼魚鷹鹿”四家聯盟，白白便宜了勞勃......
　　嗯，瑞卡德身死沒多久，維裡斯學士以為四家聯盟失敗了，也鬱鬱而終。
　　誰知瘋王太瘋，乾掉史塔克父子和瓊恩·艾林的繼承人，理論上四國聯盟已經破了。
　　偏偏他還不滿足，非要斬草除根，弄死艾德與勞勃。
　　天可憐見，那時的勞勃才是真正無辜，老婆以那種方式跟人跑了，比大熊還慘。
　　瓊恩·艾林接手維裡斯的四國聯盟計劃，甘願當了指頭叔的接盤俠，重新把聯盟的架子支起來，甚至使之更牢不可破。
　　不過嘛，聯盟的重心換了，從史塔克換成拜拉席恩。
　　維裡斯的四國聯盟，鷹、鹿與魚沒聯系的，只有狼， 同時與另外三家有聯系。
　　瓊恩·艾林的四國聯盟，鹿與魚依舊沒聯系，只有鷹同時與另外三家有聯盟基礎。
　　艾德是次子，艾德是義弟，艾德不如勞勃閃耀，七國第一義父當然不會支持他成王。
　　......
　　“學城怎麽變成這樣了......”加爾斯面色蒼白，喃喃自語。
　　“人一讀書，就會變壞！”丹妮吐槽道。
　　“現在怎麽辦?學士中的那個小聯盟，還存在嗎?”加爾斯問。
　　“坦格利安都滅亡那麽多年了，早該解散了罷。”丹妮歎息。
　　也許，伊耿征服維斯特洛就是個錯誤。
　　坦格利安若隻佔據龍石島和王領，家裡養幾十條龍，帶領瓦列利安、賽提加等幾個小弟控制狹海貿易......有錢有閑有力量，現在不知過得多逍遙。
　　加爾斯往窗外看了一眼，提醒道:“天快亮了，陛下，我們該離開了。”
　　“不能就這麽放過那群學士，”丹妮鼓著腮幫子，惡狠狠道，“坦格利安，有債必償，我得給學城一個報應！”
　　加爾斯木然，學城現在還不夠慘?
　　還有什麽比教會的遊街贖罪更可怕?
　　“嘿嘿......”丹妮詭笑起來。
　　既然學城喜歡掌控輿論，還喜歡“為國為民，不懼犧牲”，那就用輿論幫我死肛無面者吧！
　　丹妮對沃格雷夫使用了“丹妮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