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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塵登天路》第21章 諸神的黃昏
  如果陳治對世界樹這個千載難尋的位面系有一點兒了解,就會知道這壁畫最下方那不規則的邊緣並不是天然的而是人為的。

  有某些生物,將黑龍之下的霧之國尼福海姆從壁畫上整個卸掉,和尼福海姆一起被從壁畫上撕下來的還有尼福海姆的主人,死神海拉。

  整個霧之國,被整齊的從壁畫上劃掉了,並沒有多割下一點兒,也沒有少去掉些許,就仿佛這幅壁畫上原本就沒有尼福海姆一樣。

  陳治閉上眼睛,發現這壁畫仿佛是將這段史詩倒映在自己的眼簾裡。他閉上眼睛時,這段史詩就緩緩拉開了帷幕。

  這幅壁畫僅僅畫出了這場災難的序章,但是畫這至尊的人,卻把整個諸神的黃昏都鑲進了這幅畫裡。只要陳治閉上眼睛,就仿佛重臨諸神的黃昏,仿佛變成了一位逆著時間長河而上夢回萬古的時空旅行者。

  他漫步於時間長河,一步一年,看著凡間的嚴冬時間越來越長,直到它代替了四季更替,世間只剩下天寒地凍。

  莊稼開始枯萎,凡人界采取的所有應對措施都顯得杯水車薪。動物們開始被大批量的餓死凍死,食草的動物們也開始嘗試著突破千百年的本能,嘗試著茹毛飲血。

  陳治震驚得看著這群爭相而食之,滿嘴都是同族的毛和血的馬群。它們沒有利齒,食草的牙齒很難咀嚼這些馬肉,它們的胃也很難消化這些肉食。吃掉這些肉食,僅僅能讓它們有些果腹感罷了。最終它們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形如枯槁,骨瘦如柴。

  緊接著餓死的是食肉動物和雜食動物,其中,就包括人類和矮人。

  陳治一步過一年,轉眼間四年如白駒過隙,這期間人們發動戰爭,搶奪糧食,搶奪木柴,搶奪一切能讓自己多活一些時日的東西。但時光荏苒,寒冬仍然沒有過去,皚皚白雪淹沒了被啃得乾乾淨淨的白骨,掩藏了燒得乾乾淨淨的灰燼。

  也淹沒了人類和矮人們的希望。

  嚴冬整整持續了四年,四年後米德加德鮮有人煙,整個世界都蓋上了厚厚的雪,仿佛是潔白純淨的童話世界。

  倒的確是很美麗不錯。

  而四年後的現在,陳治看見太陽熄滅了。

  但他看不清,仿佛是有人用橡皮從畫上將這一幕擦得極為模糊。

  陳治皺眉,他想看清楚究竟是什麽把太陽熄滅的,但他做不到。模糊間,他只看到了太陽內有一個年輕人面露絕望的看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什麽史前巨獸。

  “難道他看見我了?”陳治訝然,但隨即他就放棄了這個猜想,這幅壁畫是有人刻意指引著鯤鯨把自己強行帶來,自己才看見的。比起他看到自己,更可靠的猜想是他看到了某個在自己這個位置的,很恐怖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個太陽的熄滅,並不是自然現象。

  接下來的畫面混亂而破碎,陳治皺著眉頭,用力甩頭,希望能夠將這些碎片連接起來。

  他看見了數不盡的星辰隕落,整條璀璨的銀河化作了天邊燃燒的流星,它們劃過天際,璀璨奪目。仿佛是夜空開始沸騰,整個星空都開始躁動,密密麻麻的星辰墜落,流星暴雨,銀河倒泄,場面震撼無比。

  直到天上最後一顆星劃過夜空,整個夜空只剩下一尊暗紅色的大星還在閃耀。陳治盡力遠望,希望能夠窺得其面目。

  那是一隻嘯落了星海的野獸,它朝天怒吼著,聲浪攪動起宇宙塵埃,仿佛是將整個空間點燃,

仿佛是一顆新日冉冉升起。血色的光將他包裹,這野獸毛發順滑,神態安然而冷漠,它仿佛是看到了陳治,朝著這個方向露出了嘲弄而又陰冷的笑容,咧著滿嘴尖牙。  刹那間,陳治便看不見它了,而且還記不住它的樣貌,只有那笑,深深地印刻在陳治的記憶裡。

  “這不可能!”陳治驚呼出聲,時隔萬古,如何它能看見自己?還刪除了自己的記憶?!

  他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上下眼皮仿佛是粘在了一起,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睜不開。

  破碎的畫面還在繼續,他看見了一尊神,一尊獨眼神騎著一匹有八條腿的馬衝上戰場,他提著一柄長槍,頭戴一尊金光璀璨仿若驕陽的戰盔,一身戎裝甲胄,華貴之極。

  但畫面破碎了,他只能知道這尊神被一匹大到足以頭頂天穹的巨狼吞掉。

  而後,那巨狼爆炸了。

  他還看到,這本應已經死掉的獨眼神,衣衫襤褸的來到一眼清泉,從中取出一顆眼球,摘下自己的眼罩,重新塞了回去。

  他還看到,這尊獨眼神的面前,熊熊燃燒的世界樹,烈火在位面洪荒中肆意衝撞著,自上而下舔舐著神界阿斯加德,像是扣關攻城的蠻人。

  還有一群矮人,在那神的指引下建造了一個巨大的爐子,爐子內液態的鋼鐵緩緩流淌著,細細看去,在這如熔岩般流淌的液體鋼鐵中,還能看見星光。

  畫面越來越碎片化,彼此之間沒有一點兒聯系。

  他看見三尊女神在紡絲,他看不清這三尊女神的臉,卻總覺得這是人間少有的絕色,高潔而又典雅,端莊並且得體,仿佛帶著憐愛世人的清純微笑,卻又莫名的冷酷仿若死神。

  那紡的絲也不是什麽凡品,陳治從那些絲線中看到了許多生物的一生,從他們出生開始,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直到死亡時,代表著他們的絲線被一刀剪斷。

  最中間的女神抬起了頭,仿佛是什麽人的到來,引起了不染世俗與世無爭也與世無關的她們的注意。

  他還看見一尊神在巨人國大開殺戒,那神揮舞著戰斧,動作大開大合,每一次攻擊都伴隨著淡藍色的雷霆,煞是恐怖。

  “呼!!呼!!”

  陳治猛地睜開眼,這是一股不可抗力強迫著陳治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陳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只有在這種時候,陳治才深刻的感受到了修行之道千難萬險,百舸爭流,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的生靈前赴後繼,舍生忘死。 這種無邊的偉力,真的如伊甸園的果實,對所有生物都有著無法拒絕無法抵禦的誘惑力。

  即使過了千萬年,這偉力的主人還是能輕而易舉的控制王境的陳治的身體。即使是在饑餓遊戲裡在森林中殺到無人敢在他面前多做停留的陳治,在這神力面前也過不是螻蟻,任人魚肉任人宰割。

  陳治握緊了拳頭,他感受到了渴望,如淡水之於沙漠旅行者,如美少女之於情竇初開的少年,如香煙之於煙鬼。

  力量!力量!只要掌握了力量,就掌握了權與力!只要掌握了力量,什麽王侯將相,才子佳人,無論是何方神聖,都不過是螻蟻,都不過是玩偶。

  若是為善,你便是菩提在世;若是作惡,你便是混世魔王!

  若是有了力量,陳治就可以保護起那些女孩兒,而不用逼她們訓練,逼她們變強;若是夠強大,也許陳治就可以知道自己為什麽對陳怡有似曾相識感。

  力量!只要有了力量,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呼!淡定,陳治,你要淡定!這玩意兒又不是說的到就能得到的,你要冷靜。一步一步來,先把剛剛沒看完的東西看完,找找有沒有幫助你逃出這兒的線索。”

  陳治深吸口氣,按下焦躁的內心。他重新閉上眼睛,卻什麽都看不到了。

  “.…..”有嘗試了幾次後,陳治果斷放棄了,他重新看向這壁畫,一寸一寸的看,像是色鬼剝開了垂涎已久的女孩兒,目光恨不得把它生吞活剝了。

  陳治得記住這壁畫,無論是為了出去,還是為了看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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