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青楓連忙迎出去,不一會兒就跟玳瑁進來了。
“五姑娘,老夫人請您去一趟。”玳瑁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二夫人來了,正哭訴你不受管教呢。”
“多謝玳瑁姐姐提點。”許熙笑道,站了起來,“我這就過去。”說著,朝青楓使了個眼色。
昨天白天倒也罷了,可昨晚大夫人給了她一些銀子,這時候再沒個打賞,就說不過去了。剛才那句話,玳瑁可以說,也可不說。現如今人家肯提點,就是一番好意,許熙可不能沒有一點表示。
昨晚許熙得了銀子後就把其中五兩碎銀子給了青楓,就是預備著這種情況打賞的。至於打賞多少,青楓在老夫人身邊做了兩三年的二等丫鬟,對於府裡的封賞標準心裡有數。
青楓心裡也有這個想法呢,見許熙示意自己,趕緊轉身從一個小匣子裡取出一個荷包,塞給玳瑁,笑道:“我們姑娘剛回府,對府裡的事不很清楚,往後還得姐姐多提點提點才是。”
府裡能做到一等、二等丫鬟的都是人精子,最會省時度勢。玳瑁肯提點許熙,也是因為老夫人和大夫人對許熙的態度很好的緣故,她趁此機會結個善緣。
她大大方方地接過荷包,對許熙行禮道謝,跟著許熙、青楓往榮禧堂去。
一行人進了榮禧堂正屋,就見魏氏正對著老夫人說著什麽,一面說還一面抹眼淚。老夫人則坐在上首,面無表情。
許熙上前給老夫人行禮,完了又對二夫人福了福身,喚了一聲:“二夫人。”
“看看,看看。”魏氏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淚,對老夫人道,“您看,她都不肯叫一聲母親。”
許熙也不辯解,隻站在那裡,聽老夫人怎麽說。
昨晚,她們可是達成了共識的。如果老夫人這會兒硬逼著她回二房,那她就得想想後面的路怎麽走了。
“熙姐兒,你為何不回二房吃飯?”老夫人看向許熙,語調平平,完全聽不出話裡的喜怒哀樂。
“二夫人不喜我,一見面就吵吵。我隻想安靜地上學,所以乾脆不去惹二夫人的厭。”許熙的語氣裡的平靜與老夫人同出一轍。
老夫人就看向魏氏:“我看熙姐兒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你既然厭惡她,幹嘛非逼著她去你面前給你找不自在?她既搬出來了,往後吃飯也沒必要回二房去。我老了,一個人稍感寂寞,往後就讓她陪著我吃吧。就當是替你們盡孝了。”
“……”
魏氏愕然地看著老夫人,實在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結果。
老夫人是長輩,屁股決定腦袋,自然是府裡最講究孝道的人。許熙對她這個母親不孝,她以為老夫人會看不慣,一定會訓斥許熙的。可沒想到……
她看看許熙,再看看老夫人,垂下眼瞼,用手帕抵住鼻子,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替我們給老夫人盡孝,這自是應該的。但一碼歸一碼。老夫人……”
她抬起頭來,眼眶有淚水滲出,說話也是濃濃的鼻音:“您也是做母親的。要是您的孩子一個頭也不給你磕,一句母親都不喚,你稍稍教導她兩句,她就有十句等著你,還跟你大打出手,您覺得她這樣做對嗎?作長輩的,真心對孩子好的,就任由她這樣不孝無禮嗎?等往後出嫁,到別人家吃了虧,她心裡埋怨,我們又能心安嗎?”
這話要是說的不是自己,許熙真要給魏氏熱烈鼓掌了。這表情,這話語,真是太有水平了。
魏氏一抹眼淚:“誠然,我先前也做得不好。因為把孩子認錯,心裡有些羞惱,就遷怒到孩子身上。再加上這孩子……她頓了頓,用手帕頂了頂鼻子,“往後我不會了,我一定好好待熙姐兒,把這十幾年來她缺失的母愛都還給她。”
許熙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抬起頭來看看老夫人的表現,就看到老夫人一臉讚同地點點頭。
“好了,冤家易結不易解,更何況是親母女,今天把話說開了就好了。熙姐兒她被人抱走,吃了這麽些年的苦,心裡有委曲,對你不親近、有埋怨,你也要理解,不能逼迫太過。她現在既不想回去,你就讓她在我這兒先呆著。往後你好好關心她。等她知道你對她的一片慈母之心,哪怕我攔著,她也要求著我許她回去呢。”
魏氏倒也不是非逼著許熙回二房不可。說實話,這丫頭無論說話做事都挺讓人生氣的。她擔心跟這丫頭對上,一個衝動又針尖對麥芒地乾起來。
“還是老夫人看得透徹。”她奉承了一句,站了起來,“既是這樣,那就讓她留在這兒陪著您吧。我不打擾您吃飯了。”說著,她朝老夫人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臨走前看都沒看許熙一眼。
待她出去,老夫人這才抬起頭來,示意許熙坐下,問道:“還沒吃飯吧?”轉頭吩咐個玳瑁,“去廚房給五姑娘做幾個菜。”
“不必,我吃過了,吃的是點絳的份例。”許熙一擺手,阻止了玳瑁。
老夫人有一時的驚愕。
許熙卻顧不得這些,她坐在老夫人對面, 默默地看著她,目光複雜,卻久久沒有一句話。
老夫人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將剛剛端起的茶盞又放下,道:“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您對我的身世,真沒半點懷疑?”許熙問道。
“你娘剛才不是解釋過了?”老夫人道。
許熙一哂:“您信嗎?反正我不信。有些事別人看不清,可身為女兒,再沒人比我更清楚的了。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女兒,反而感覺像是仇人。”
她看著老夫人:“老夫人您也是做母親的,就算您的兒女再如何調皮搗蛋不爭氣,您也不會恨他們吧?更何況是丟失了十幾年的女兒,您只會傾盡所有的母愛去彌補她。”
“如果二夫人對趙如語疼愛的不行倒也罷了,這我能理解,她恨我回來破壞了她跟趙如語之間母女之情。可我看她對趙如語也不怎麽樣啊。所以對於她的行徑,我實在無法理解,也不敢苟同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我覺得,我的身世定然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