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笑了起來:“這兩機靈鬼兒。”停下了腳步。
依這兩個小姑娘的速度,她是追不上的,不如省些力氣。一會兒有人來,她還得表演呢。
躲在一叢茂密的灌木後面的人出聲道:“歇歇吧,一會兒還得出大力氣呢。”反正她這一關,兩個小姑娘算是過了。
許雪並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跑了一會兒,見婆子沒有追來,她停住腳步,既興奮又氣憤,道:“那荷包肯定是她偷的,都不敢追來了。哼,還敢威脅咱們。一會兒我就把她的相貌告訴考官,一定把她給找出來。”
許熙笑而不語。
書院其實並不是很大。她們之所以走了這麽久,也是因為考官特意設的路線,繞來繞去才顯得遠。走了一路又跑了一陣,她倆又朝前走了半盞茶功夫,就看到前面的大屋子外寫著“考場”兩個字。
“到了。”許雪很高興。
許熙跟許雪走過去,對守在門口的兩個婆子作了自我介紹,道:“我們是來考試的。”
“請進吧。”婆子作了個手勢,放兩人進去。
這間屋子的空間很大,跟許熙在現代念大學時上大課的大教室差不多,裡面擺上了一排排的桌子與凳子。
屋子的上首坐著三個人,一個就是剛才出去的崔夫人,她坐在下首;次首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坐上首的那個五十來歲、氣質雍容的婦人,從她頭上戴的鳳釵及衣服上的刺繡圖案來看,這位應該就是書院的山長尚德長公主了。
除了她們三人,屋子裡還有幾個丫鬟婆子,或站或坐。幾個坐在後面的,面前還擺了桌子,她們正低頭寫著什麽。看穿著打扮,這些人應該也是三位夫人的下人。
許熙連忙向三人行禮:“許熙見過長公主殿下、夫人、崔夫人。”
許雪愣了愣,也趕緊照許熙的樣子,給兩人行禮。
崔夫人和那個婦人都表情嚴肅地打量兩人,倒是尚德長公主比她們要和氣,笑著問許熙:“你認識我們?”
許熙低著頭回道:“民女不曾有幸得見長公主殿下聖顏,只是依據殿下的座位及衣服、首飾上的圖案來判斷。至於崔夫人,剛才夫人去書院門外宣布考試開始的時候,許熙就在近旁,聽旁人說夫人姓崔,故而知曉。”
她抬頭瞥了坐在次首的那婦人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至於這位夫人,許熙不曾見過。”
尚德長公主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鳳凰圖案,笑道:“原來如此。”
她介紹那婦人道:“這位是章夫人,這次的主考之一。如果你有幸能進書院念書,她將給大家上《女德》。”
《女德》?不是《女戒》?
許熙又重新給那婦人見了禮:“許熙見過章夫人。”
許雪又依葫蘆畫瓢地給章夫人也行了一禮。
章夫人這才開口:“行了,去坐著吧。”
立刻有丫鬟上前,要領著她們下去。
“等一等。”許熙從懷裡掏出那個荷包,遞給丫鬟,把剛才路上的事說了。
她隻說了事情的經過,便停了下來,望向許雪。
許雪雖有些傻白甜,卻也是個機靈的。見堂姐這樣,便知她把表現的機會讓了一半給自己。她連忙將那婆子的衣著打扮描述了一遍,道:“我們懷疑這荷包不是她的,故而未敢把荷包交給她。”
許熙點了點頭,表示她的想法跟許雪一樣。心裡對許雪的表現十分滿意。
在這些貴婦面前,她們話不要多,點到為止即可。許雪沒說她懷疑婆子是小偷,由三位夫人來作判斷,這話就說得有分寸,沒在貴人面前信口雌黃、亂下定論。
萬一那婆子是誰家的下人,主子要袒護她,別人也不想多追究呢?你說得太多,別人就沒有回環的余地了。
所以話如何說,說到什麽程度,在這種高門大戶裡,是十分有講究的。
這也是她不想回侯府的原因——活得太累。
“行了,這事我們會查處的。”章夫人道。
說著,她示意了丫鬟一下。丫鬟接過荷包,將裡面的銀子倒出來看了看。另有一個丫鬟則走出來領著兩人去了下面座位上。
兩人下去後,尚德長公主、章夫人、崔夫人各自在自己面前的白紙上寫了幾個字,應該是給她們的表現打分。
許熙、許雪因是最先進來的兩個,被安排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不過兩人並沒有被安排在一張桌上,而是分開坐的。
依放置的凳子以及桌上放置的文房四寶來看, 這一張桌子應該是坐兩個人的。
桌子不長,跟現代中學裡的課桌差不多。這在現代沒什麽,可古人寫毛筆字,筆墨紙硯一擺開,就佔了老大的位置,紙張也比現代學生的作業本要大。
如此,兩人共用一張桌子,就有點不大方便了。
這或許又是一道考題?
許熙想著,端端正正地坐著,等著其他人的到來。
許雪記著堂姐在大門外交待的話,見堂姐坐得端正,立刻也坐直了,沒有含胸塌腰駝背,更不敢東張西望,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呆著。
想來為了院子裡設計的幾個環節不受別人打擾,或是入角門登記時特意耽誤時間,或是後面又安排了什麽情節,接下來進來的幾拔人,許熙發現互相之間相隔的時間都差不多是半盞茶功夫,時間把握得極好。她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這些人,有些是一個人進來的;有些大概在路上遇見,相邀同行,幾個一起進來的。進了門後面對尚德長公主三人,她們的表現各有不同。有些緊張得說話都結結巴巴,行禮也手忙腳亂;有些大大咧咧;也有的大方得體,應對自如。
至於荷包,十人中大概有四人拿了荷包交給三個夫人;未交的,有些人會將事情相告,言明荷包已還給婆子了,有些則隻字不提,也不知是緊張忘了,還是根本就不想把荷包交出來。
而那沒有交荷包、或沒有言明荷包去向的,待到座位上坐下,聽得後面來的人提及此事時,臉色頓時煞白,這才明白這原來或許是一道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