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去拿些東西,很快就來。”
說著,就往門外去了。
陳氏又私下和元錦安說了孫女的想法,統一了意見後,招來了三個兒子。
這時三家大大小小的孩子也都圍在院子裡,嘰嘰喳喳地鬧個不停。
好在長房元令禹,元令堯,三房元令淵這三人年稍長些,還能看得住。
元錦安交待一聲,又叫三個兒媳一同留在院裡,才放心地帶著兒子們進了堂屋,將滿院的喧鬧關在了外面。
元勵之三人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是要商量分虎屍的事。
都互相看看,心裡頗有些期待。
似心思活絡一些的元致之,心裡已經在盤算,他們家能分到幾斤虎肉,想著,是拿去賣了銀錢,還是留給自家人補一補?
直到元錦安清了清嗓子:“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各地都鬧了虎患,虎肉怕是賣不上好價了,隻你們跟著我上山,畢竟也是冒了風險,我也不好白叫你們吃了這個虧,和你們娘商量了,決定我們家只要虎皮和虎骨,虎肉就你們三家分了,隻留下個兩三斤給禾山當個口糧。”
元勵之等人自進門前就已知道,這虎是被禾山咬死的,自然也知道,他們能拿到的虎肉不會多,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萬萬想不到,他們爹竟是這般大方,倒是讓他們羞愧萬分。
元勵之是長兄,當先表了態:“那虎皮已賣不上價了,虎骨又不值錢,若是虎肉都盡被我們得了,爹和娘未免太吃虧了。”
元韌之本是不多話,此時也搭腔道:“是啊,爹,這虎本就是禾山的獵物,我們這樣分了,它能高興嗎?”
元錦安擺手:“禾山是素來隻吃當天的肉,隔了夜的是不吃的,有個兩三斤也足夠了,剩下的既然說分給你們,你們拿著就是,何來那麽多廢話?”
其實元錦安自己心裡疼得要命。
可是孫女都那樣說了,她又是真正當家做主的,他也不好去駁了她,隻覺得她大氣不貪便宜,但面對幾個討債的兒子,就沒那個好臉了。
心想著他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非要在他的心頭再捅一刀。
便也不再理會三個久久不能平靜的兒子,當先出了門。
待元勵之兄弟出去,迎面就見妻子都圍了上來。
“爹怎麽說?”元韌之妻子施氏先湊了上來,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口。
隻元韌之本就有些寡言,聽了她的話沒有馬上回復,而是在心裡打了番腹稿,正要說的時候,施氏已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莫不是不給我們分?”想他們家丈夫冒了風險上了山,無論如何也該給他們分幾斤肉,哪怕給孩子嘗個鮮也好。
隻如今什麽都不分,未免太小氣了些。
她的不高興沒有完全露在臉上,但多少有些端倪,元勵之倒沒有發現,還是眼尖的元致之看到了,他笑了笑:“爹是素來大方的,看在我們都出了力的份上,將虎肉給我們三家平分了,他們只要虎皮和虎骨。”
這樣的反轉讓三個女人俱都一喜,方才元凜之的話他們可都聽到了,虎皮已賣不出價,虎骨本就不值錢,即便是虎肉也賣不上好價了。
但想比而言,虎肉足有二三百斤,哪怕是賣上豬肉的價,一家也能得個一二兩銀子。
這在農戶人家已經是了不得的進項了。
她們哪裡還不知這回是她們佔了便宜,自然也不敢再露出任何不滿,只剩下感激。
之前的施氏也意識到自己小人之心了,
訕訕地笑道:“爹娘可真是大氣,我原先隻想著能有個二三斤肉就知足了……” 另外兩個妯娌都笑了笑,沒答話。
倒是路過的陳氏冷哼一聲,但因手頭忙碌著,沒那功夫去搭腔,顧自己走開了。
心裡卻另有一番想法。
她的這幾個兒媳,她如何不知道?
長媳倒還好些,沒那麽多花花腸子。
另兩個,那心思,就是恨不得將她家裡所有東西都往自己家裡扒拉。
她若真只是每家給個二三斤肉,怕是背地裡,還嫌她小氣,說什麽知足?都是糊弄人的。
陳氏如今底氣足得很,背靠著孫女,也用不著顧及這顧及那,故而那冷哼聲並不輕。
聽在旁人耳中,自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施氏有些尷尬地笑笑,雙手在衣擺上擦了擦,腆著臉殷切地跟過去:“娘,可有讓我幫忙的地方?”
陳氏停下腳步,斜睥了她一眼,也不說要不要幫,當先走了,施氏又厚著臉皮粘了上去。
她心中自然也有小算盤,她公婆如今這日子,十裡八鄉可沒哪家能趕得上的,日日都大魚大肉地吃著,哪怕是從手指頭縫裡露出一點,就夠他們受用了。
自然要好好巴結一番。
其他兩個見了施氏的作為,也都扎了袖口上去幫忙。
這一日裡,陳氏的三個兒子,俱都是滿載而歸,幾個兒媳得了好處,自也不是那等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逢人就誇她們公婆大氣,總歸那好話也不要銀錢,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搬。
而族中人,酸歸酸,多少知道元錦安家中如今算是發達了,靠著香蕈搭上了大商人,從中也不知賺了多少銀錢。
如今這虎肉竟都是看不上眼,盡都補貼了三個兒子。
而此時,呂氏的作為傳開,其中也不知多少人暗中取笑,笑他們鼠目寸光,笑他們不知所謂。
當然也有人說起元令辰的福運,先前的香蕈,自不必說,這次的虎,可也是她第一個碰到的。
而與她同行的元致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齊被人無視了,在族中的傳言,就成了元令辰福緣深厚,深山遇虎全身而退不說,還讓自家人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這是何等的運道?
再結合陳氏平日裡有意無意地顯擺自家孫女的話,族中關於元令辰福緣深厚的話題接連幾日都不曾消散。
元錦寧原先因為香蕈的事,心疼得好幾日都沒出門,隻覺得一出門聽到那些傳言,就扎心扎肺地疼,索性避個耳根清淨,在家裡閉門不出去。
如此過了幾日,本以為那些傳言總該消停一些了,不想這日才出了門,就有人將最新的消息傳到了他的耳邊。
這一傳卻是險些讓元錦寧一口氣提不上來。
這時候,虎患之事還沒有傳開,傳話的人也盡是撿著好聽的話說,也就沒有提起那虎皮是沒多大用的。
元錦寧便以為他們是撿了一具完整的虎屍,再一聯想到虎屍的價值,隻覺得胸悶氣短,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一眼見著院裡的陰氏,一時怒從心頭起,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
“你個敗家的娘們,家中的運道全是被你們敗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