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驚歎著,就見元令辰自外面進來。
“嬋兒,快來看看。”
元令辰早知道裡面是什麽,故而不覺驚奇。
她決定拿白面出來,也是有緣由的。
前世她雖只是個奴婢,但後半生隨著慕容氏的得勢,她也是錦衣玉食那麽過來的。
即便慕容氏死後那段日子,陸序也不曾虧待她。
早將她的一張嘴養刁了。
到這裡這麽多天,雖說也漸漸適應了,但真有好東西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想嘗一嘗。
之前多少是有些顧慮,但當陳氏找到她,將管家的權力交給她時。
她就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祖母,今日起,飯食也一並交給我做吧。”
陳氏一聽,哪裡有不應的:“這麽精細的白面,給我做那是糟蹋了好東西,你來做,祖母才放心。”
這倒是真話,似白面這類東西,她都只是見過,也不曾吃過,更不知其中做法,只聽人說城中有人將面做成湯餅饃饃之類的。
那也只是聽過而已,真要上手做,她也不敢,似這類精細的東西,若是不慎糟蹋了,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這些東西,日後還會常有,也不必將其奉為天物,當成平常的東西就好。”
話是這麽說,只在她真正看到袋裡的白面時,心裡也是驚了一驚,哪怕是前世的宮中,她也從未見過那麽精細的白面。
入手隻覺滑膩,絲毫沒有粗礪之感,裡面也不曾有雜質,只有白白的一片。
和從前看到的白面天差地別。
這一刻,她的心裡也漸癢了,她的廚藝已許久不曾施展了,如今打消了她祖父的疑慮,有的東西,倒也不用藏著掖著了,沒的也虧待了自己這張嘴。
這麽想著,又拆開了另一隻袋子。
裡面卻不是白面,而是晶瑩透亮的大米。
“咦,這一袋不是白面?”元錦安在城裡只打開了一袋,便以為兩袋都是白面,卻不想另一袋竟不是。
元令辰伸手進袋裡,抓了一把稻米細細看著。
這和她曾經吃的也不一樣,顯得更白更透亮些。
耳邊系統的話也適時響起:“這是那邊的新型稻種,經過最合理的脫粒處理,不論是從口感還是營養上,都被列為A極的優等品。”
……
元寶珠進來時,陳氏和元錦安已離開了,鍋裡正飄著稻米特有的清香。
她鼻子微抽了抽,高興地往灶台上撲:“好香,好香,今兒吃什麽?”
元寶珠這個剛被退了親本該傷心欲絕的人,這些天的表現著實出乎人的意料,不僅不見傷心之色,反倒像是甩脫了一個包袱一樣,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如今的她無疑鮮活了許多,臉上的笑也更多了。
元令辰自灶台後頭探出頭來:“小姑,午食吃稻米飯,夜食吃湯餅。”
“稻米飯?不是粟米飯?還有湯餅?”元寶珠已經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們那地裡種的雖然是稻米,但因稻米價貴,交完賦稅田租,即便有多余,也多會將米換成粟米。
元寶珠雖說受寵,自小到大,也沒吃過幾回稻米飯。
還是不加一點野菜雜糧的白飯。
這香味自然更加吸引人,元寶珠已被饞得走不動道了。
元令辰索性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了起來:“小姑,蠶種孵化了嗎?”
“晨起就孵化了,這次的蠶種孵化得比往年多,
接下來兩個月怕是有的忙。我還擔心桑林的桑葉不夠。” “如果真的桑葉不夠該如何?”
“有些人家蠶種孵化少,便有多余的桑葉,若是交好的也能討一些,若不交好,便只能出銀錢買。”
“若桑葉真不夠,就將那畝田地贖回來吧。”元令辰一邊將火撤了,一邊開口,說話的語氣,就跟討論午食吃什麽一樣輕松。
“那畝田地邊上,的確種著幾株桑樹,只是我們哪來那麽多銀錢?”
“銀錢的事無需擔心,我這裡有。”
“你莫不是說的是那商人給的?那可不行,娘說那銀錢是要幫商人收貨的。”
“我說可以,自然是可以的,你不信我?”
“我怎麽可能不信你?娘都將管家權給你了,自然你說什麽是什麽。”元寶珠說話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大部分心神已被鍋裡的飯吸引去了。
“哎,你說,從前的稻米飯怎麽沒那麽香?”
陳氏正好進門,聽到她的話,馬上道:“你個憨貨,我們那地裡種的,哪能跟這個比?”
元寶珠嘻嘻笑了笑,也不去計較那個。
這邊元令辰已跟陳氏說:“祖母,聽小姑說,桑葉許是要不夠了,不如將那畝田地贖回來吧。”
“那不行,不能將那筆銀錢挪用了,否則上面的可要不高興。”
“他們不會計較這些。”
“真的?”田地能贖回來,陳氏自然千肯萬肯的,隻到底擔心孫女要受影響。
“當真不礙的,我已問過了,日後還上就是。”
“那祖母就聽你的。”
吃午食的時候,元令辰將贖田地的事提了提,在得知對元令辰沒有影響的時候,元錦安才松了口。
心裡也是想著,孫女一當上家,他們不僅有了白米白面,竟是那畝田地都能贖回來了。
在這方面,他的眼光,不如家裡的老婆子啊。
他們這邊話才說完,元寶珠那裡已吃完了一碗飯,她揉了揉略有些鼓起的肚子:“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吃這麽好吃的白飯。”
她咂了咂嘴,有些意猶未盡,只是到底知道分寸,在這樣的年景,能吃到一碗米粥,都極為不易了,更不提是這樣半點東西不摻的白飯了,哪裡還能開口再來一碗的?
元令辰看穿了她的心思,對她道:“方才飯做的有些多了,鍋裡另還有一些,小姑若是吃著還不夠,就再用一些吧。”
元寶珠先是一喜,隨後看看元錦安,看看陳氏,又看看沈氏,還是搖了搖頭:“我已是吃飽了。”
就在這時,自村裡響起一陣騷動,腳步聲混著隱隱約約的尖叫聲傳到他們家中。
陳氏不是喜歡看熱鬧的性子,自然無動於衷。
可元寶珠這個剛退了親本該老老實實待家裡的人,卻跟沒事人一樣,說要出去看看。
陳氏自是反對:“外面亂成這樣,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還是不要出去了。”
元令辰其實早已心知肚明:“我陪小姑出去看看吧。”
有她開口,陳氏哪裡還會反對,隻叫元錦安陪著他們出去。
一直順著騷亂的源頭行去,中間還能遇上三三兩兩同路的人。
直到了元錦寧家門口,卻見著大門緊閉,因院牆有一人多高,外面的人也看不到裡面的動靜,隻隱約聽到王秀麗的哀叫聲。
直到族長聞訊趕來。
“將門給我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