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見著她本已是心中厭惡,再見著她這般,又有圍觀的人指指點點,頓覺丟人,心裡的火氣也蹭蹭地往上竄。
“我們好端端地在路上走,你兒子不知從哪裡撲過來,誰知是不是要害人性命?推他一把也不算重,這就人事不醒,怕不是裝的?”
“傷了人還有理了?這是沒天理了呀。”
其實剛才褚墉撲過來有不少人都看到的,但此時見著他人事不省地躺地上,難免覺得心軟,也說不出指責的話。
再心軟些的忍不住勸起了褚母“不如先帶他去醫館看看,莫要留下什麽傷才好。”
“我們哪有那個銀錢去請醫啊……”
那人更覺得不忍,轉身對著陳氏道“那人雖不該莽撞地撲過來,隻你們傷人也有責任,瞧著你們做派,想來也不是缺銀錢的,不如發發善心,給些藥錢……”
陳氏也怕出了人命,便有些猶豫地看了元令辰一眼。
元令辰還未說話,系統已忍不住嚷嚷起來“宿主,他們這是碰瓷啊,故意來訛你們銀錢的。”
方才褚墉的動作元令辰盡收眼底,錢洄推他的力道並不重,顯然不至於昏迷的。
另還有他正輕顫著的眼皮,可以肯定,他們是早有預謀的,只不過演技拙劣了些。
此時因著人多,她也不好出頭,便看了錢洄一眼。
見他上前幾步,蹲在了褚墉身前“我瞧著他傷勢極重,不如由我們送他去醫館看看,該出多少藥錢,我們出也就是了。”
“傷了我兒,還想息事寧人?門都沒有,我要報官,告你們。”
褚母這話明顯底氣不足,錢洄如何看不出她是嚇唬他們的?
心裡有了底,還有閑心配合他們“報官可萬萬不可,那縣衙也沒那麽容易進的,不如我們私下解決了。”
褚母這時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你們不僅要賠我們銀錢,我還要她嫁我們家,還有二十兩,不,五十兩嫁妝……”她一手指著元寶珠。
面上那志在必得的神色嚇得元寶珠連忙躲在了陳氏身後。
陳氏一手將女兒護住,口中也忍不住罵出聲“你做夢。”
“你們若不願,那我就隻好報官了。”
如今這縣衙可沒有那麽好進,城裡城外的人,遇上事,多半會選擇私下解決,寧願損失些銀錢,也不會進那縣衙。
只因那縣令,搜刮起來可要嚴重多了。
元家雖也有些家底,可她篤定他們不敢進縣衙。
她卻不知,錢洄方才的示弱,只是為了套出他們的目的,此時已然知道他們的算盤,哪裡還會如了他們的願?
“若真要報官,那便去報吧。”
錢洄拍拍衣服起身,就要回到元令辰身邊。
褚母聞言就有些慌了,她對著人群使了個眼色,便聽得有人道“我瞧著他們也不是有意的,不如賠些銀錢,讓他們自去請醫也就罷了。”
那人心中其實也在罵褚母誤事,本是說好只要銀錢,偏她貪心,還要白撿一個兒媳,也不想想,人家如花似玉的女郎,憑什麽嫁她們家去?
如今鬧得下不來台,若不是看在銀錢的份上,他都不想再管。
他卻不知,隻他這一言,卻讓元令辰和錢洄心裡都有了數。
“這人命關天的大事,光賠銀錢如何能行?我瞧著非要去醫館不可。”
“這醫館哪有那麽好進,你們那些家底怕都要搭進去。”
那人嘴上說得好聽,錢洄卻早已看出他的意圖。
“這銀錢自是沒有人命重要,想來她當娘的,也不至於罔顧她親兒子性命吧?”
這樣一說,眾人也開始懷疑起來。
照著正常情況,親兒子人事不醒,自是先要將人送醫館,再談銀錢的事,哪裡有放著人不管,先談銀錢的?
錢洄堅持去醫館,那人便啞口了,連連對著褚母使眼色。
褚母這才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既然有人說情,我也不與你們深究了,你們賠個二十兩銀子,這事便算揭過去了。”
她也沒想到,這家子人遇上了事,不想著息事寧人,還要將人送醫館,那醫館能是隨便進的嗎?
“二十兩銀,我們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我瞧著令郎,可有些不大好。”
他走過去,狀似無意間用腳踩住了褚墉的指尖,這一腳用了暗勁,下一瞬,褚墉已是尖叫著坐了起來。
“啊——疼……疼疼……”
錢洄意外地轉身“倒是中氣十足的樣子……”
圍觀的人更是添了幾分懷疑,便是原先給褚母幫腔的人,此時都不再說話了。
這時,人群中又出現一道怒氣衝衝的女音。
“分明就是你使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原先在萃芳閣失了臉面的韓芳,她身後還有浩浩蕩蕩一群官差。
方才在那鋪子裡,連她爹都被駁了臉面,她自然是懷恨在心,既然對付不了萃芳閣,她便將這些都算到了那幾個庶民頭上,特意等在此處,就等著他們出來好教訓他們。
卻不想這一等就等出了這麽一出戲。
她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便直接去了縣衙,叫了官差來。
那些官差早知她是韓家人,哪裡敢不聽她的話?直接就跟著她來抓人了。
她一手指著錢洄“明明是你傷了人,竟還在這詭辯,你們將他們通通拿入大牢。”
有現成的把柄在,整治這些庶民不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其實韓芳和褚墉也是相識的,原先和褚墉珠胎暗結的趙家女和韓芳是表姐妹,往常也時常一起玩,褚墉原先長得一副好相貌,便是韓芳也曾對他頗有好感。
但此時的褚墉早不似從前了,落魄又邋遢的樣子讓韓芳多看一眼都覺惡心。
也就沒有認出他來。
褚墉也怕她認出來,隻低著頭,沉默不語。
韓芳帶來的官差已衝進來抓人了。
“等等——”錢洄出聲阻道。
“現在要求饒,可晚了。”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句,將我們送入了牢裡,再想將我們送出來,可沒那麽容易了,你可想清楚了。”
韓芳冷哼一聲“既然將你們送進去,就沒打算讓你們出來。”
錢洄得了元令辰的吩咐,並不反抗,任由他們綁了。
陳氏還有些慌亂。
“祖母別怕,我有法子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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