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颯露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悵然若失地轉身回去。回頭卻發現子佩仍站在原地,便有些抱歉地衝他笑了笑。
“姑娘上馬吧,殿下交代過姑娘不大會騎馬,我牽著慢慢地走回去吧。”子佩牽過一匹馬來。
“不了,我們一起走回去吧。這裡離興都不是很遠,我也正想走走。”我輕輕搖了搖頭,子佩也沒有堅持,把馬拴在旁邊的樹上,就走到了我的身邊。
“你跟著殿下多久了?我怎麽從沒見過你?”我看子佩大約二十來歲年紀,膚色比贏蘇深些,腰間掛著一柄長劍,一看就是個習武之人。
“我自小是演武場中陪著殿下習武的,十八歲的時候殿下讓我做了他的貼身侍衛。平日不過陪殿下習武,殿下出宮要我跟著時才跟著,姑娘平日在宮中自然是見不到我的。”子佩配合著我的步伐,緩緩地走著。
“殿下讓你跟著我的?”我想起之前在城門口,子佩確是站在贏蘇的身後。
“是,殿下擔心姑娘遇到危險,便讓在下一路跟著姑娘。”子佩答道。
聽了這話,我犯起了迷糊。我在城門口做的那戲,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況且剛才颯露說過,贏蘇是故意放他回去的,路上自然不會再派人追殺,那我能碰到什麽危險呢?
“那殿下還說什麽了嗎?”我問子佩。
“沒有,殿下隻說無論姑娘走多遠,我都要一直跟著。”子佩看上去也有些迷惑不解,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還說就算是姑娘一路到了草原,我也要跟著。”
“我好好的去草原做什麽?”我更加迷糊了,看著子佩,他也不解,輕輕地搖了搖頭。“幸好姑娘隻送到這裡就回去了,不然要真讓我跟到草原去,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子佩說著,笑了笑。
我們走到城門的時候,已是快到中午了。我有些後悔之前和子佩說要走回來,這一早上走下來,我的腳有些隱隱作痛,大概磨出了幾個水泡吧。正低頭想著打發子佩回去,自己先找個地方歇歇腳,抬頭卻看見贏蘇站在城門口。
他不知為何緊蹙著眉心,像是在擔心什麽。見了我之後,舒展開眉心,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子佩見了他,連忙快步走到他面前複命。我也想加快腳步,奈何一走路腳就疼,隻好慢慢地挪到了他的面前。
“你們一路走回來的?”贏蘇盯著我的腳,又皺起了眉,身旁的子佩就緊張起來。
“子佩原說騎馬的,我想走走,才讓他和我一起走的。”我笑著說道。
贏蘇衝我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扶我。卻沒等我伸手,就又縮了回去。“先找地方坐坐吧,也不知你們走了多久,腳步都不穩了。”說著,便朝附近的茶館走去。
“殿下若是無事,我就先回去了。”子佩站著沒動,向贏蘇拱了拱手。贏蘇點了點頭,他便離開了。
我和贏蘇到茶館坐下,我看他身上,還是昨夜的衣服,眼圈下隱隱泛著青色,便問道:“你怎麽看著這樣疲憊,難不成一夜都沒睡嗎?”
贏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說道:“我在這裡,等了一夜。”
“這還了得?你不會就這樣一直站了一夜吧?”我聽了這話,十分吃驚。
贏蘇沒有答言,只是點了點頭。
“為什麽?以你的聰明,不會看不出我之前被颯露挾持,不過是做戲而已。他不會傷害我的。”我一想到他在城門口站了一夜,
就忍不住心疼起來。 “我知道”,他低垂著眼簾,看著我的手腕。“我怕你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心裡卻又不願相信,總覺得再等一等,沒準你就回來了。”
“我只是送他離開,怎麽就不回來了?”我聽了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昨夜冒了那麽大的風險救他,不是因為喜歡他嗎?還有你腕上的這串手鏈,做工款式俱是突厥的風格,是他送你的吧?我送你的金簪,你從未戴過。他送你的手鏈,你日日戴在身上,我都看在眼裡。”贏蘇的聲音低低的,緩緩地說道。
“我叫子佩跟著,只是想確保你平安無事,沒有別的意思,你莫要生氣。”贏蘇見我沒有說話,有些著了慌。
我忍不住笑了,看著他十分認真地說道:“昨夜我救他,只是出於朋友之義。你送我的金簪,我好好地收著,因是你母妃的,怕戴著劃著了或是丟了,所以一直舍不得戴。我從沒想過跟颯露離開,因為這裡有我在乎的人。”
贏蘇聽了我的話,臉上露出了笑意,一直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混亂了許久的思緒忽然就清晰了,這段時間困擾我的問題,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我不會離開,我喜歡你,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並沒有刻意去想,這些話就自己從我嘴裡跑了出來。直到說完了,我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雙頰立刻發燙起來。
“真的?”贏蘇睜大了雙眼,聲音也高了幾度。我笑著點了點頭,雖然臉上還在發燙,但還是大聲告訴他:“真的”。
贏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他掌心的溫度比我高些,那股暖意從手中一直傳到了心裡。
“等父皇回來,我就去求他賜婚。”贏蘇興奮地說道。
“何必如此著急,我上面還有哥哥呢,哥哥還沒娶親,做妹妹的怎麽好先出嫁?”我見他這樣,故意逗他。
“那我只能再求一份恩典,讓父皇給你哥哥和孟姑娘指了婚,咱們也算是雙喜臨門。”贏蘇一本正經地說道。
回家的路上,贏蘇背著我。我伏在他的背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早忘記了腳上的疼痛,只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