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跟著趙雪出了門,發現今天村裡挺熱鬧的,村裡大小孩子在外面瘋跑,嘻嘻哈哈的,別提多熱鬧了。
甚至有的小孩子手裡還拿著小鞭炮,小鞭炮扔出,發出砰的一聲響,頓時惹來一群孩子的歡笑聲。
手裡有小鞭炮的孩子,都是比較受歡迎的,一群人圍著林音,看著身邊的趙雪問,“咱們去哪兒玩呢?”
趙雪道,“咱們去溜冰吧。”
天氣冷,村裡的一條小河結了冰,經常有孩子在冰上溜冰玩,這種行為還是比較危險的。
但是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每家都有好幾個孩子的情況下,父母也管不了那麽多,反正有一堆孩子在那兒玩,要是遇到危險,孩子肯定會大聲呼救。
林音點頭道,“好啊。”
趙雪就拉著林音去了河邊,在河邊,林音還發現了他的三個哥哥。
此時冰上有不少男孩子正在玩陀螺,右手拿著小鞭子,陀螺在冰上轉的飛快,不時用鞭子抽一下,幾個男孩子在比誰的陀螺轉的時間長。
林長青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林音也來了,頓時笑著跑到林音身邊,伸出雙手,露出手心的陀螺,問林音,“五丫,你要玩嗎?”
林音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搖搖頭道,“不玩兒。”
林長青也不以為意,就笑著說,“那我們玩爬犁吧,我拉著你。”
站在一邊的趙雪也說道,“我也玩兒,我們兩個拉著你,好不好?”
林音這才有了點興趣,坐在爬犁上,林長青和趙雪兩人拉著爬犁跑得飛快,冰上滑,有時候一時不慎摔倒在地,也不嫌疼,三個人笑作一團。
林音坐了一會兒之後,就換上了趙雪,林音跟林長青拉著,三人輪流著玩了好一會兒。
林音累得氣喘籲籲,出了一身的汗。
今天是大年三十兒,村裡的孩子幾乎都出來了,楊柳在家也坐不住,自從她乾的那些事兒被曝光之後,村裡大人孩子都不搭理她了。
這大年三十兒楊寡婦在家也坐不住,厚著臉皮,上門找人聊天兒去了。
楊柳不想聽那些難聽的話,她就沒跟楊寡婦一起去串門,而是等楊寡婦走了之後,她自己出了門,腦袋裹得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村裡溜達。
溜達到小河邊兒,一眼就看到笑得一臉開懷的林音,楊柳一張臉頓時陰沉了下來,雙手握拳,心裡冒出一個個又狠又毒的想法。
楊柳心中甚至忍不住想,若是此時冰面坍塌就好了,這樣一來,能死不少人呢,那些人都死了才好呢。
不過這種想法,她也隻敢在腦子裡想想,今天這麽多人在,不管她想怎麽對付林音都不可能,楊柳心中暗哼一聲。
轉身回去的路上,竟然看到了林愛民,此刻林愛民高大的身影正埋頭往村口走。
楊柳心中想,林愛民應該是想去粉筆廠,粉筆廠就建在村口,村裡的道路狹窄,凹凸不平,把廠子建在村口,進貨的車輛來往也能更加方便一些。
看著林愛民消失的背影,楊柳眼珠轉了轉,一個主意從她心中升騰而起,楊柳毫不猶豫轉身離開,飛快跑回了家。
見楊寡婦竟然已經回來了,此時楊寡婦正神情低落的坐在炕頭上,見楊柳回來了,這抬頭看了楊柳一眼,也沒說話。
楊柳平複一下自己微喘的呼吸,笑著走到楊寡婦身邊問,“媽,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楊柳不問還好,楊柳這一問,楊寡婦頓時委屈得眼睛都紅了,啞著嗓子說,“誰欺負我了?她們都欺負我!”
“我知道她們不待見我,不想跟我說話,但我想著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人,我也沒幹什麽十惡不赦的惡事,她們不理我,我理她們總行吧!”
楊寡婦吸了吸鼻子,繼續委屈巴巴的說道,“今天我厚著臉皮上門,本想跟他們說說話聊聊天,可沒一人理我的,他們都暗裡明裡的諷刺我,挖苦我,你以為我傻聽不出來呢?我幹了什麽呀我,都這麽欺負我……”
楊寡婦說著就哭了出來,楊柳眼神閃了閃,溫聲安慰道,“媽,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她們都是一群頭髮長見識短的婦人,都是泥腿子!”
“她們現在瞧不起你,還不是覺得咱們家沒個男人,少了根頂梁柱,不管誰欺負咱們娘倆,都沒人為咱們出頭!”
楊寡婦聽了楊柳的話,重重點頭道,“你說的對,她們不就是欺負我們沒個男人嗎?”
說著,楊寡婦又紅著眼睛看向楊柳,“都怪你那個死鬼爹不爭氣,年紀輕輕的就沒了,他要是還在的話,也沒人敢這麽欺負咱們娘倆,咱們娘倆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麽苦。”
楊柳等楊寡婦把話說完了,這才悠悠道,“所以我不是跟你說了嘛,讓你嫁給林愛民,現在他可是村裡粉筆廠的廠長,那麽有出息,你只要嫁給他,村裡還有誰敢欺負你?”
楊寡婦一聽,更加委屈了,“看你這話說的,是我不想嫁給他嗎?明明就是他不娶我,他要是娶我,我立馬嫁給他。”
楊寡婦只要一想到那天,自己都那麽可憐了,林愛民卻還是不願意把她送回村裡。
楊柳心中覺得楊寡婦沒用,嘴裡卻說著,“媽,現在有個好機會,或許可以讓你嫁給林愛民。”
楊寡婦眼睛一亮,“什麽好機會?”
楊柳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對楊寡婦說,“我剛才出門的時候,看到林愛民獨自一人去了粉筆廠,媽你這麽做……”
聽完了楊柳的話,楊寡婦有些存疑,“這能行嗎?”
楊柳兩眼一瞪,“怎麽不行?你還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不行?”
“媽,你想過好日子,就必須得聽我的,否則你就繼續讓別人欺負吧。”
楊寡婦神色變了又變,想了又想,最後一咬牙,一拍大腿,“好,我聽你的。”
楊柳開心的笑了,接著,楊寡婦就鬼鬼祟祟的出了家門,一路去了粉筆廠。
楊柳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順便查看周圍情況,非常順利的是,倆母女到了粉筆場,也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麽人。
楊寡婦走到粉筆廠門口,朝後望了一眼,見楊柳一隻緊跟在她身後,心裡放心了不少。
楊柳看到陽光,不再看她,連忙擺了擺手,楊寡婦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粉筆廠的大門,走了進去。
平常熱火朝天的粉筆廠,此時倒是冷清得緊。
畢竟過年,一家人呆在一塊和和美美的,誰沒事會來這裡呀!
但是林愛民身為廠長,他責任心一向比較重,前兩天剛下了一場大雪,他怕廠子裡出事兒,萬一房頂被雪壓,塌了怎麽辦?
所以林愛民就急匆匆的來到粉筆廠查看情況,走了一圈,見粉筆廠好好的,林愛民這才放了心,他甚至拿起掃帚,把屋頂的一些積雪也給掃乾淨了。
把屋子上的積雪打掃乾淨之後,林愛民搓著凍紅的雙手,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見辦公室裡有一些髒,於是他順便把辦公室打掃了一下。
也就在這時,楊寡婦連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來。
林愛民感覺到,冷風一吹,門簾被人掀起,緊接著一個身影走近。
林愛民皺了皺眉,忙回頭,待看清是楊寡婦之後,林愛民頓時不悅道,“你怎麽來了?誰讓你來的?你怎麽進門不敲門?”
楊寡婦見林愛民一進門就開始訓她,性子懦弱的她不禁低下了頭,不敢跟林愛民的視線對視。
但很快,楊寡婦想到今日受到的羞辱,就想到閨女跟她說的那些話,楊寡婦忙又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定定的盯著林愛民,張了張嘴說道,“林三哥你這是幹什麽呀?我來這裡當然是找你有事兒了?”
林愛民皺眉,“你找我有事兒?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楊寡婦笑了笑,我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往這邊來,知道你要來粉筆廠,我就跟在你後面。
林愛民心裡有些不悅,語氣也不怎麽好,“有什麽事兒,不能改日再說,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楊寡婦歎了口氣,“林三哥,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
楊寡婦說著就紅了眼圈,“自從我家那口子沒了之後,我跟我閨女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起來,我一個女人家要拉扯一個孩子,太難了,我們家就我一個能掙工分的,我能保證我們母女不被餓死就算好了......”
林愛民始終冷著臉,眼中沒有半分波動,聽了楊寡婦的話,林愛民語氣平靜道,“誰家不是這麽過來的,我們剛分家的時候,也是淨身出戶,還不如你們母女呢!”
“只要你們母女勤勤懇懇的,好日子遲早會來,就你家那閨女,過了年都十五了吧,你怎麽不讓她下地乾活掙工分啊?”
楊寡婦聽了林愛民的話,有幾分尷尬。
不是楊寡婦不想讓楊柳下地乾活,是楊柳根本就不下地,下地多苦多累呀,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就算太陽曬,也能把一個水靈靈的姑娘曬成乾黃瓜。
村裡下地乾活的姑娘,一個個曬的黑幽幽的,跟假小子似的,楊柳可不想把自己曬黑了,變醜了,於是她跟周坤哭訴,說下地乾活太累太苦,她都曬黑了……
周坤是真心喜歡楊柳,聽了楊柳的話,就把自己的工資藏起來,每個月給楊柳一些錢,讓楊柳把那些錢給楊寡婦。
楊柳不下地,也有人給她錢花,家裡有了那些錢,也能買些糧食,楊寡婦也就不催著楊柳下地了。
同時楊寡婦也覺得自家閨女長得那麽漂亮,下了地,被曬的跟黑炭似的,那就醜了。
楊寡婦別過頭,不敢看林愛民,嘴裡輕聲說著,“小柳身子弱,不能下地。”
林愛民一聽,止不住的冷笑一聲,“是啊,你家閨女金貴,既然如此,那你們母女過再苦的日子,也怨不到旁人身上,就算是餓死了,那也是你們自找的。”
楊寡婦被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最後還是止住了心中的那一點點怒氣,哀怨的看向林愛民嘴裡說著,“林三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母女,可我若不是走投無路了,也不會來求你。”
“林三哥,我知道你現在是粉筆廠的廠長,你看粉筆廠有沒有我能乾的活?”
“您能不能幫我找個工作?我要是每個月能掙些錢不多,一個月30塊錢就行,那我們母女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林愛民聽楊寡婦這話說的輕巧,一個月30塊錢,她還嫌不多。
林愛民實在沒忍住,滿眼譏諷,“我覺得你應該找塊鏡子照照自己,看自己是不是那塊兒一個月能掙30塊錢的料,你以為這廠子裡的活就好乾啊?”
楊寡婦能看出林愛民生氣了,但她還是說道,“相比下地來說,這粉筆廠的活算是輕巧的吧,再說了我是女人,想必林三哥也不會讓我幹什麽重活吧?”
林愛民嗤笑一聲,“我都說了幾次了,不讓你叫我林三哥,我可沒你這樣的妹妹。”
林愛民待人一向溫和,這樣刻薄的話,他平日裡絕對說不出來。
可是,楊柳跟這個楊寡婦一次次的出現在他面前,一次次的傷害她的女兒,這讓林愛民對著母女倆半點好感都沒有。
林愛民覺得自己沒有拿大棒子把楊寡婦趕出去,自己的脾氣已經算好了。
林愛民冷下臉,“我這裡沒有你能做的工作,你趕緊走吧!”
楊寡婦今天可是帶著目的來的,目的不達到,她哪裡舍得走啊?
聽到林愛民在趕她,楊寡婦忙說,“林三哥,你可不能不管呀,我們母女以後就靠你了!”
林愛民一聽這話,渾身打了個激靈,呵斥道,“楊寡婦,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你們母女以後就靠我了?”
“咱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你們自己的日子自己過去,關我什麽事兒啊?”
林愛民這大半年,跟各色人打交道,嘴皮子利索了不少,不然的話,他恐怕能憋死自己,這楊寡婦說話也太不要臉了。
林愛民非常生氣的瞪著楊寡婦,卻沒有注意到,半開的門慢慢被人給合上了,楊柳手中拿著一個大鎖,直接把門從外面用大鎖鎖住了。
楊寡婦聽到林愛民的話,也感覺有些羞愧,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能嫁給面前的男人,那自己跟閨女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她又有了些膽氣,對林愛民說,“林三哥,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你就幫幫我們吧。”說著,還向林愛民拋了兩個媚眼兒。
林愛民被他看的一陣頭皮發麻,指著門口大聲道,“趕緊給我走,這裡沒有你能做的工作...”
楊柳把門鎖住之後,立刻離開了粉筆廠,直接就去了老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