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蘇墨反問道:“你攥著它又做什麽?”
用微微顫抖的手撫摸了一下布娃娃,蘇凌淳才在淚花的氤氳下道出了原委。
“我從生下來就沒見過我爹,娘親也在我五歲那年去世了,二位哥哥又無暇顧及我……我一個人睡空蕩蕩的屋子實在太害怕,小舅舅知道以後便送了這個娃娃給我。他還說,只要有這個娃娃陪我睡,我就不怕黑、也不怕鬼了。”
活了兩個二十年,這些故事在周蘇墨眼中早就算不得什麽,偏生就這麽兩滴眼淚,著實把他心疼壞了。
禮儀瞬間被拋到腦後,不顧一切將蘇凌淳抱到了懷中:“乖……我們再也不需要這個布娃娃了。以後每天晚上,我都像這樣抱著你睡,好不好?有我陪伴,小淳依舊什麽都不用怕。”
許是一個人孤獨久了,在聽到這些話後,蘇凌淳明顯有些受寵若驚,試探性的問道:“你說以後都陪我……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騙……”周蘇墨實在無法將這句話說完整,乾脆換了個說法:“有體溫、會說會笑的人說他要陪著你,你不歡喜嗎?”
“我、我……”被他這麽一問,蘇凌淳突然紅了臉,全身緊繃,連呼吸都顯的小心翼翼,甚至一度想要掙脫這個懷抱。
她也活了二十年,縱使沒有離開過魔宮,也算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男人,唯獨眼前這個人讓她生出別樣情愫。
莫不是因為那個夢?還是別的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
對方還在等著答案,蘇凌淳的臉上漸漸升起一抹紅暈,手抖動的更加厲害,隔著幾層衣衫,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已然蓋過了自己。
此時,周蘇墨突然想到什麽是的說道:“夜色會掩蓋你身上的魔氣,白天則極其容易暴露,若是遇見幾個修為高過你的可就麻煩了。”
““那……那怎麽辦?”蘇凌淳莫名緊張起來,玄門百家不僅害死了她父親,還設立結界將他們困在極北苦寒之地。她只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對外面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怕的。
“不怕,我渡些靈氣給你。”
說罷,周蘇墨徑自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蘇凌淳腦海當場一片空白,早已忘記剛剛究竟為何緊張害怕。
女孩的吻很是青澀,心中大喜的周蘇墨仿佛在她唇上吸到了蜜糖,不但沒有設想一般將她松開,反倒連綿不絕的印下更多的吻。
隻將這一切當做渡靈氣,即便連耳根子都在發燙,蘇凌淳依舊沒有掙扎反抗,唯有一雙無處安放的手在不停抓撓著空氣,最後穩穩抓住了周蘇墨的手臂。
她尚不懂的去回應這個吻,甚至有些慌亂,周蘇墨便愈加多了幾分迷戀之意,愈發舍不得讓懷中的小人兒離去。
未經人事的蘇凌淳心中暗自著急,為何渡靈氣要這麽久?她平素與人交往本沒有男女大妨,偏生在周蘇墨這裡起了嬌羞之心。
隨著時間流逝,越想越不對勁的蘇凌淳終是忍不住推開了他,隨即從床上爬起,靠在了周蘇墨先前靠過的床柱,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夠了。”
周蘇墨順勢將身體躺平,有些意猶未盡般抹了下嘴角,衝她笑道:“這就夠啦?小淳還真是一點也不貪心,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生怕他再為自己渡靈氣,蘇凌淳緊拽著簾幔不肯松開,眼瞧著屋頂不再敢看他:“我又不是妖精,將你靈氣全吸幹了,你死了怎麽辦。”
“哈哈哈!”周蘇墨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說的那是吸乾精氣而死,
我渡給你的可是靈氣。精氣乃妖物強取豪奪所得,靈氣可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 聞聽此言,蘇凌淳小心翼翼的轉過頭來:“那……你究竟有沒有事?”
她這麽問,周蘇墨沒事也要裝出有事的樣子來,戲精附體的他馬上捂住胸口“哎呦”起來:“小淳若肯過來讓我抱抱,便都沒事了。”
“你怎麽總想抱我,這兩天抱了多少回了?”話雖如此,天真單純的蘇凌淳還是將他胡編的話信以為真,松開簾幔便湊了過去。
“來,到我懷裡來。”周蘇墨趁機張開了雙臂,隻待他的小美人兒降臨。
自從被渡過靈氣以後,蘇凌淳便沒有以往那般自在。抿了抿嘴唇,還是鼓足勇氣將頭埋進了他的胸膛。
周蘇墨說的對,抱著活人確實比抱著娃娃溫暖,莫名讓人感到陣陣踏實,只是女孩子不時的便由眼神中折射出異樣的光芒。
感受到她在顫抖,周蘇墨加重了雙臂的力度,兩隻手分別摟著她的肩膀和腰,一雙眼睛深情款款的盯著她,被盯的人卻不敢與之四目相對。
過了一會兒,蘇凌淳小聲問道:“你抱夠了吧?要不……你先松開我?”
真是邪了門了,周蘇墨就是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不僅沒有松開,反倒抓著她的放置於自己心口窩處:“小淳,你一直在我心裡。”
感受著他的心跳,蘇凌淳趕忙將手抽回:“胡說!我明明就在你眼前。”
周蘇墨及時攥住她的手腕將他往自己懷裡帶,隱約感覺她在自己的指引下情竇已開,更是喜不自勝。
臨行之前,樂正驕曾對他說過,小淳所了解的人間情愛大都是從話本上看來的,她甚至對嫁娶之事都不甚了解,乃至以為結婚就是找個喜歡的人一起吃吃喝喝。
當然,她很容易就喜歡一個人,只是這種喜歡無關男女之情罷了。想要重續前緣,就要讓她知道,對周蘇墨的喜歡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一時之間不敢讓她承受太多,周蘇墨以身體無恙為由還了她自由,隨即拿過被子蓋在了兩人身上。
蘇凌淳近乎發自本能一般將頭靠到枕頭上,隨即閉上了雙眼。憑借多年養成的習慣,蓋被相當於入睡的信號。
一手撫摸著她的頭髮,周蘇墨飄然從嘴裡吐出了一口氣:“小淳,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要牢牢記在心中,知道嗎?”
見她久不吱聲,周蘇墨無比調皮的捏住了她的鼻子:“你答應過要為我做三件事的,難道想反悔嗎?”
猶豫片刻,蘇凌淳終於睜開了眼睛,甚至無奈的歎了口氣:“行吧,你說。”
周蘇墨一本正經的說道:“第一件事——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和任何人睡一張床,更不能蓋同一張被子,也不能和別人親親,尤其是男人,哪怕是你二哥和小舅舅也不可以。”
“為什麽?我小時候經常和二位哥哥睡一起的。”蘇凌淳甚是不解的問道。
周蘇墨十分耐心的做出了解釋:“那是小時候,現在小淳已經長大了,是大姑娘了。連哥哥們都要避嫌,外人就更不行了。”
聽罷,蘇凌淳二話不說將被子攬在了自己身上:“要避嫌,咱們倆也得避一避,今晚你站著睡好了。”
周蘇墨笑笑道:“咱們之間自是不用必的,我不是說了嗎?是除了啟笙以外的人。”
“這又是為什麽?”蘇凌淳還是難解疑惑,眨巴著眼睛靜待答案。
料想自己說深了,她也聽不明白,周蘇墨只是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因為我代替了小淳的布娃娃,要給你溫暖呀,這種溫暖只能一個人給,也只有我能給。”
反應了半天,蘇凌淳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很快又問道:“那……要是哪天你不在身邊,我又恰巧需要靈氣護體,怎麽辦?”
仔細想了想,周蘇墨突然用手彈了彈她的肩膀:“如果哪天我迫不得已不能陪在你身邊,而你又剛好需要靈氣……讓那人將手心貼在你的後背便可以渡靈氣了。”
“你說什麽?”蘇凌淳當場惱怒起來:“既然能用手貼後背的方法渡靈氣,你為什麽要親我?還親了那麽久,害得我臉紅心跳不知所措!你就是個壞蛋!”
“這事只有咱們兩人能做,這也是咱們的秘密。”
聽到周蘇墨溫柔的聲音,蘇凌淳眼裡的凶光慢慢消失不見,心中也默認此事是兩個人的秘密,繼而乖巧的點了點頭:“好吧,那我記住了。”
語畢,蘇凌淳重新將被子蓋回周蘇墨身上,很快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周蘇墨卻不忍心再叨擾她睡覺,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欣賞她睡著的客氣模樣。
細看之,轉生後的蘇凌淳樣貌變化著實不小,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俏麗無比,饒是他在金劍山莊見過諸多美人,竟沒有一個可以與之相比。
“上天真是慈悲,竟然將禕禕還給了我。只要不讓她知道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我們之間必然會順風順水。”
聽著蘇凌淳均勻的呼吸聲,周蘇墨不禁回憶起往昔。
那時,她還是玄唯禕,從沒有像蘇凌淳這般不諳世事、天真無邪過的玄唯禕。
如果沒有遇見自己,沒有展開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她的一生即便算不得順風順水,也總會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