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柯!”霍擾藍出其不意的大吼了一嗓子,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充斥著無盡的戾氣:“我以五堂之首的身份命令你,殺了那個礙事的女人!”
心有萬分無奈,瑤柯還是伸手接過了短鞭:“是,瑤柯謹遵霍堂主之命。”
當年若不是霍擾藍,她將一輩子以蘇翎逸侍女的身份生活在陰暗的世界,終身只能戴著猙獰恐怖的面具而活。
霍擾藍是她的恩人,他能將光明與自由相贈,也能隨時隨地將她變成活鬼,或是一把只會殺人沒有感情的利器。
沒有笑,也沒有淚,只能服從命令。
同一時間,裁縫鋪掌櫃已經因為極度的疼痛而昏迷,眼睛閉上的瞬間也割斷了他與妻兒最後的告別機會。
霍擾藍於冷笑中打了一個響指,僅剩的那點光快速隱退,與黑夜一起襲來的還有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瑤柯目不轉睛的對著母親懷中的小兒子露出了一絲微笑:“下輩子,千萬別再遇見我們。”
到底只是婦人,誤以為丈夫已經離世的她只能通過哭泣來傾訴悲傷,全然不顧自己即將面對的危險。
瑤柯遲遲不肯動手,站在一旁觀看的霍擾藍很是不耐煩的說道:“如果你不忍心殺害這個女人,就殺了她懷中的孩子。”
婦人口中的“不要”二字尚未說出口,瑤柯揚起短鞭便抽了過去,她害怕自己的猶豫和於心不忍會害死更多人。
直到現在,無論多麽不甘願,她都沒有想過忤逆霍擾藍的命令。
婦人的嚎叫聲甚是淒慘,霍擾藍悠然的笑容充斥著恐怖:“如果你肯交出孩子,我現在就放你離開,還可以幫你再找一門親事。”
婦人被打的渾身疼痛無比,就是不肯松手。
瑤柯瞬間濕潤了眼眶,毅然決然扔下皮鞭,跪了過去:“哥哥大慈大悲,饒她一次吧!她並沒有錯。”
霍擾藍伸出一根手指搖來搖去:“繼續打,千萬別給我機會殺你。我真的不想殺你,我的瑤柯堂主。”
誰說有錯才能被打被殺?他麒麟堂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無奈之下,瑤柯的右手再次揮動起來,每一鞭都牟足了十足的力氣,招招都能要人性命。她是不想讓這婦人受苦,不想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森森白骨外漏,沁出來的鮮血生生將其染成紅骨,也染紅了長鞭,合著女子淒厲的叫聲,霍擾藍卻笑的十分得意。
不消片刻的功夫,婦人淒慘的叫聲結束,瑤柯便知這位偉大的母親已經擺脫了人世間的苦難。
之所以稱讚其偉大,是因為她到死都沒有倒下。
母親身上血跡斑斑,孩子在母親懷裡卻很安全,絲毫沒有大難臨頭有的危機感,甚至還搖晃著兩隻小肉手,憨態十足。
霍擾藍趁其不備對婦人懷中的孩子發起進攻,一掌便震碎了他的頭蓋骨,並持劍架在他父親的脖頸之上:“我知道你還活著,但我很快就會送你去地底下與你家人團聚。”
“劍下留人!”在此危急關頭,手持戴勝劍的洛啟笙終於擺脫葉奎的糾纏應聲而至:“霍擾藍,你簡直太放肆了!你太不將金莊主放在眼裡了!”
望著地上那對母子的屍體,青筋暴起的洛啟笙發出了幾聲怒吼後,劍鋒迅速對準了霍擾藍的心口,神情十分悲涼。
霍擾藍頗為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言語盡是輕蔑之意:“又出來行俠仗義了?還是滾回你師父身邊去做乖徒弟吧,
畢竟那老不死的沒幾天活頭了。” 洛啟笙狠狠的向著霍擾藍剜去一眼:“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你就不應該在我身上尋求希望。”霍擾藍回話的言語十分冰冷,眼角眉梢毫無半分溫度。
洛啟笙緊咬牙關,道:“你再這樣一意孤行,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霍擾藍並未因為他們三年前的兄弟情深而生出任何惻隱之心,揮劍便向洛啟笙刺去:“我已經縱容了你們三年之久,現在是時候還我人情了。”
屋內刀劍碰撞聲不絕於耳,葉奎懷著緊張的心情踏入,眼前場景雖然早在預料之中,卻還是讓他感到陣陣不安。
“他居然還活著?”很顯然,瑤柯對洛啟笙的出現表示出了極大的詫異。
眼神凌厲的葉奎輕蔑一笑,道:“你不也還活著,並且還在助紂為虐!”
葉奎手上並無兵器,瑤柯自以為佔據優勢便有恃無恐的向著對方揮去一掌:“你怕是活不成了,誰讓你交錯了朋友呢?”
瑤柯根本就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招的,自己的雙手、雙腿、脖頸、腰部分別被六道透明絲線所縛,猶如點了穴道一樣動彈不得。
“你的武功……怎麽會……”她自是好奇,洛啟笙怎麽會交到這樣的朋友,至多也只能是周遇靈那等膿包之輩。
瑤柯的自信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只有疑惑和驚懼,她連自己死後是滾油鍋還是下地獄都想好了。
葉奎稍稍一提內力便換來瑤柯的嘶叫聲,六道絲線所縛之處逐漸勒出血痕,被勒之人就像承受著刀尖劃肉之痛,雖不致命卻苦不堪言。
“我的魚線可還舒爽?只要我再多使幾分力氣,你就會被五馬分屍。”
呼吸不暢才是瑤柯此刻最大的劫難,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困住自己的魚線竟這般結識,任憑她使盡全力也無法將其掙脫開來。
堂主受難,魔宮弟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試圖救人者盡數死在了葉奎的拳頭之下,且是連留遺言的機會都沒有。
同一時刻,樂正驕鼓動著手掌佇立門外,對著葉奎微微笑道:“好純的靈力呀!”
不多時,一雙閃耀著金光的輝金羽翅便由他背後展開。隨著翅膀煽動,樂正驕的身體逐漸上移,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樂正驕背後的輝金羽翅好像一團火,取代了太陽將黑夜襯得如同白晝,整座城都充斥著這雙翅膀所營造的光明中。
鬥爭戛然而止,包括行動不便的瑤柯在內,所有魔宮弟子均放下武器跪了下去,高聲齊呼:“恭迎魔尊大人。”
洛啟笙一雙眼睛布滿了難以置信,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幽冥魔尊,魔帝的親娘舅……難怪,救我師父之事你如此胸有成竹。血濃於水的親外甥,豈敢不聽你的話。”
撂下這句話,洛啟笙眼中有了晶瑩的東西,繼而又以自嘲的口吻說道:“作為交換,我冒著生命危險幫你去紫陽山拿龍枝骨。你呢?你只需要在你外甥面前說句話罷了。”
樂正驕才要解釋,洛啟笙突然扯著嗓子嘶吼起來:“這一切本也無妨!哪怕隻用眨眼的功夫,只要你願意替我救師父我自當感恩戴德,赴湯蹈火。可你為何不同我吐露實情?
我一直以為,你進幽冥魔宮無異於我進紫陽山——也需九死一生。原來,九死一生的只有我一人!
自我離開師門便時刻帶著警惕心,玄門百家子弟無數,我從未曾吐露心計。直到遇見你樂正驕……是我第一次毫無緣由的信任一個人,此人竟是我仇人的親娘舅,真是可笑至極。”
話音落,洛啟笙的笑容裡摻雜了些許冰冷,聽的人瑟瑟發抖,饒是瑤柯都禁不住後退了兩步。
幽冥魔宮位於極北苦寒之地,最為玄門百家所不容。 只因其族類行事特異,千百年來除了獨一份兒的樂正驕,甚少有人修行正道。
且修道手腕陰狠無比,乃至以巧取豪奪的手段來提升自己的修為境界。
二十年前,魔宮上一任的主人蘇焰麟身死後,魔宮便被仙門百家齊心協力驅趕至極北苦寒之地,設立結界。
魔宮弟子的修為大致分為六種:一是毫無修為的普通百姓,其余依次為盈昃、昆岡、巨闕、鱗潛以及鳴鳳這五種境界的修為。
但是,他們的修為每升一級都相當不容易,需耗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那些資質平庸的可能一輩子都徘徊在盈昃境界。
幽冥十八騎乃蝙蝠所馴化,天生自帶雙翅翱翔於空,不受結界控制。
否則,便只有將修為達到巨闕境界,他們才會在背後生出一雙強勁有力的黑翅,帶領他們衝破結界,翱翔於遼闊的天地間,享受久違的溫暖以及更為長久的生命。
然而,魔宮中能夠有此修為之人卻是少之又少。除了魔帝和他那些肱骨之臣外,普通百姓仍需日日忍受寒冷的侵襲,苦不堪言。
達到巨闕境界,擁有黑翅的魔宮弟子可謂是寥若明月之少。
新任魔帝由蘇焰麟長子蘇翎旭繼承。
他是極為難得的心上之人,勵精圖治、兢兢業業的領導者,一心一意隻為魔宮子民而活,深受大家的尊重與愛戴。
他此生唯一的心願便是打破結界,帶魔宮子民衝出牢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數月前,新任魔帝之中失蹤,魔帝之位隻得由蘇焰麟次子蘇翎逸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