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渃此刻正坐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內,喝著熱騰騰的咖啡,吃著關東煮。
凌晨四點,正是網吧和蹦迪的人出來吃東西的時候。
口罩已經被秋渃撥到了下巴的位置,露出精致的櫻桃小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因為在寒夜中吃到了關東煮而舒服地眯了起來,像極了陽光下打滾的慵懶小貓咪。
便利店門口孤零零地靠著一輛共享單車,秋渃正是靠著它,在一個半小時內就溜完了所有巡查點。
“夏憫應該也差不多該完成了吧?”
秋渃碰了碰身份牌,自己這邊的巡查點已經悉數亮起,而夏憫那邊的竟然還有一半是黑的。
這讓秋渃鼓鼓囊囊的嘴巴一下子停住了。
“他不會…一直在步行吧…”
秋渃的目光移到門口的自行車上,眨了眨眼睛。
電話突然響起,讓正在打盹的店員一激靈驚醒,秋渃舉起手機,露出歉意的表情,店員擺擺手,示意沒關系,接著用手撐住下巴閉上了眼睛。
電話正是夏憫打來的。
接通電話,秋渃小聲地問:“怎麽回事啊?怎麽你的巡查點還有那麽多沒有完成?”
“先別說這個了,我遇到靈了。”夏憫低沉的聲音傳來。
“嗯?”秋渃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在哪裡?”
那邊沉默良久,傳來夏憫有些尷尬的聲音:“我跟丟了。”
秋渃愣了愣:“沒追上?”
“追上了,但是…跟丟了。”
“什麽意思?”秋渃對夏憫這自相矛盾的說法有些疑惑。
夏憫組織了一下語言:“我要說的事,你千萬別害怕。”
秋渃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安慰著語氣中尚有一絲緊張的夏憫:“我是黑袍,我不會怕,你說吧。”
“我剛才,遇到了很特殊的靈,我暫時把他稱作人靈。”
“人靈?”秋渃皺了皺眉頭,困惑的樣子十分可愛:“人靈是哪一位?”
“不是哪一位,是白天是人晚上是靈的人靈啊!”夏憫也不知道該怎麽跟秋渃解釋。
“呃…他白天附身在其他人身上?”
“不是啊,聊齋有沒有看過?白天是正常人,晚上就變成鬼害人的那種人靈啊!”
“噢,明白了,你繼續說吧。”秋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咬了一口牛肉丸。
“我跟著項鏈的指引一直往郊區跑,我跑到一個老式公寓,就在東郊那一帶,那種筒子樓,裡邊全部是外地住戶和空巢老人,他就坐在長椅上,說我很帥要給我驚喜,然後一下子就不見了。”
“我是很帥,試問誰不知道這一點,可是他那麽沒頭沒腦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然後我就追上…”
“噗…”秋渃聽到夏憫這種時候還不忘自誇,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在笑什麽?”夏憫頓了頓,問道。
“沒事沒事,我剛剛突然想到高興的事情,你繼續說,然後呢?”
“然後我遇上了一個保安,他說那小孩是個人,只不過到了晚上就會變得很奇怪,不像正常的孩子,可偏偏項鏈對他有了反應……”說到這裡,夏憫不太肯定似的問了一句:
“項鏈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秋渃肯定地說:“不會的,法器除非力量耗盡,不然不可能會出現問題的。”
“那這就很奇怪啊,白天是人,還生活在人類社會中那麽久,也從來沒引起過他人的疑心,
可是到了晚上,就像是變成另一個人,聽說醫院也看過了,根本看不出來什麽。” 秋渃對夏憫的大驚小怪有些不以為然,隻當是夏憫第一次見靈想太多:
“那多半是被附身了唄,到了晚上被附身,白天又蟄伏起來,這樣就像是兩個人了啊。”
夏憫想要反駁,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夏憫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鐵柱了,並且直覺告訴夏憫,鐵柱絕不是被附身了。
韓琳附體以後,夏憫的感官和敏銳度提高不少,他能感覺出來,鐵柱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身體一個靈魂。
被附身的人多少都會表現得有些不自然,畢竟兩個靈魂的年紀,習慣,記憶都不同,多少都會有一些違和感,可是鐵柱的身上絲毫感受不到這些東西。
“哎,我說。”
秋渃見電話那頭良久沒有聲音,用有些調侃的語氣說:
“你不會是完不成巡查任務,找了個理由來推脫吧?你這些可都是我玩剩…都是不被允許哦。”
“我沒有在開玩笑,不過,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夏憫搖了搖頭,總覺得鐵柱兩次出現都太巧合了,如果換成是個漂亮姑娘夏憫還想著是不是兩人有緣分,不過換成這麽個討人厭的倒霉孩子,夏憫隻想著怎麽給弄到盒子裡去。
最後夏憫還是沒有完成巡查任務,及時秋渃也加入了幫忙,還是有好幾個區域沒有完成。
秋渃匯報時本以為會被組長訓斥,沒想到平日裡逮到人就懟的組長卻說夏憫是新人,可以理解,下不為例,還勉勵了兩人一番。
這讓秋渃感到難以置信,甚至懷疑夏憫是不是協會哪位大佬的私生子,或者是包裝成萌新下來裝逼的大佬本佬。
“難道他是某個隱藏在協會深處的大佬,某一次契機見到了我,故意假裝成新人想要接近我嗎?'”秋渃如是想, 不由自主地看向一邊正看著鴨子舞咯咯怪笑的夏憫。
六點前兩人分開了,秋渃是在校大學生,還要趕回去上早八,這也讓夏憫嘖嘖稱奇,感歎當代大學生精力充沛。
而夏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指使韓琳幫自己洗衣服以後就爬上了床,美其名曰交房租。
幾次經歷以後,夏憫已經不像剛剛開始那樣結束以後就立刻昏厥,只是有些疲憊而已,這也讓夏憫猜想是不是適應了這種強度,默默地盤算下次韓琳附身後計時看看到底能堅持多久。
就在夏憫胡思亂想著要睡著時,剛剛充上電的手機響了。
夏憫一把扯過手機,滿是怨念地接通:
“喂?”
“喲,怎麽一大早那麽大怨氣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織毛衣玩兒針線活了?”
那邊傳來王子規笑吟吟的聲音。
“有話快說,不然你三天以後必得痔瘡。”
夏憫撐著快要耷拉下來的眼皮,十分不爽。
“你沒看新聞?”王子規的聲音有些詫異:
“那案子破了,你作為線索提供者和檢舉人,有面錦旗和獎金,來領一下唄,正好咱好久沒見了…”
“嘟——嘟——”
“操,掛你爹電話?”王子規忍不住罵出了聲。
可就在王子規數落著夏憫忘恩負義不記當年情誼的時候,卻收到了夏憫的微信。
“位置訂好了,老地方不見不散。”
王子規愣了愣,笑罵著:
“你特麽倒是先來領錦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