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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無不可對人言》隱形患者(30)
秦歡樂一路迂回著跑到路邊,快速鑽進了車裡。

 孟金良也不及問他情況,先踩下油門,盡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一直到後視鏡裡的樓房越來越遠,才呼出一口氣來,問道:“鄰居家沒什麽異常吧?沒想到你這麽多年功夫倒是沒撂下,那麽遠的距離也敢跳,而且萬一正趕隔壁有人在家,把你當成了賊,一吵嚷起來,還是得露餡兒。”

 “這就叫得道者多助。”秦歡樂調笑了一聲,側過臉看著窗外,表情略微冷淡了一些。

 剛剛看到假史鳴的事,他幾經權衡,還是沒有向孟金良說。

 罐子裡的假史鳴,以及周遭淺淡彌漫出來的福爾馬林味道

 只是那樣的一瞥,都讓他直覺有些腿軟。

 不過幸而對方對他展現的微笑,看起來只是某種無意識的肌肉反射,並不是真的認出了他來。

 可即便如此,也足夠使人毛骨悚然了。

 無論如何,假史鳴和紀展鵬之間的關系,是徹底的深度捆綁在一起,任誰也推脫不掉了。

 大體想來,應該是紀展鵬為了避人耳目,所以才將購買來的鄰居家當成了“存放”假史鳴的“倉庫”,那、原本住在那裡的鄰居一家人,是否會對紀展鵬的家庭離散、與他的性格突變原因,有所了解呢?找到他們,會不會

 “想什麽呢?和你說話沒聽見嗎?”孟金良見一直叫他都沒有反應,隻好抽出一隻手來,在秦歡樂的肩膀推了一下。

 “嗯?什麽?”秦歡樂回過神兒來,搓了搓臉解釋道,“想剛才的事兒呢,走神兒了。”

 孟金良也理解秦歡樂的感受,他自己何嘗不是也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情緒中,當下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我是說,支隊通知我回去參加園嶺路剜心案的案情分析會,我要回局裡去,你要沒什麽特別的事,還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還真有點兒事,不好意思了老孟,”秦歡樂一攤手,“你就注意好自己的角色,就不會出大問題,路我都給你鋪好了,專業的事,小黃肯定能替你兜著的。”

 “那好吧,”孟金良也不勉強,“那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千萬別冒險,有什麽問題,咱們大家得商量著來,啊?”

 “知道,

”秦歡樂讓他在路邊停了車,想了想問道,“對了,你能不能幫我查查,紀家隔壁,就我進去那家的家庭情況?看看以前的房主是誰?”

 “你想側面問問紀之前的事兒?”孟金良反應迅速,點了點頭,“行,你放心,一會兒就給你消息。”

 兩人告了別。

 秦歡樂等孟金良的車開遠了,才又招了一輛出租車,朝著與之相反的方向行駛了回去。

 目的地,紅底漆金的牌子寫著敦厚典雅的一排大字:延平宏程中學教育集團。

 如今教育集團化,集團化辦教育,已經成了個不可逆的流行趨勢了。

 家長們會不會、懂不懂教育暫且談不,可肉眼可見的物質條件還是能分辨出優劣的,尤其家裡都是一個娃的,則更是跳著高兒的要給孩子塞進硬件條件、師資力量都雄厚的學校裡去。

 論師資力量呢,宏程中學一直是沒問題的,可硬件設施卻漸漸跟不家長們日益刁鑽的需求了,什麽要“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了,那外語課怎麽也得找個講外語母語的老外來教授吧,別管那人之前在自己國家是撿破爛的還是釘鞋掌,反正必須有就對了。

 再者,這體育課,得有個進口材質的塑膠跑道吧?人家學校都有游泳館了,你們這兒只有籃球場也太跌份兒了吧?

 怎麽,課外活動還一人發兩根針織圍脖呢?隔壁國際學校都學插花,講茶藝了好嗎?

 圖書館要不要升級?瑜伽館給配一個吧?羽毛球館、馬術中心、保齡球館你別管我有沒有錢出不出得起學費,也別管我孩子以後是子承父業賣包子還是賣保險,反正你是學校,就都得給我準備齊活了!打死我也不能讓我孩子輸在起跑線啊!

 學校也為難啊,公立學校的經費那都是財政統一撥款的,硬件建設也要按照規劃來。

 等等啊,等我想想啊。

 嗯,只要肯鑽研,辦法總比困難多。

 譬如公辦學校搖身一變,來個“民辦公駐”,換藥不換湯,又能吸收民辦資本,又能依托公辦師資力量,又能滿足家長們的需求,不就一舉三得了嗎?

 只是一定程度,原本的基礎教育,已經悄然過渡向了預設門檻、只顧形式的精英教育。

 工作繁忙的集團秘書撥冗來見了秦歡樂一面。

 秦歡樂趕忙呈手機裡的圖片,請教道:“這校服,是你們學校的吧?”

 “哦,這個啊,”秘書兩指在屏幕拉大了校服細節,指著那胸口處的校徽說,“你看見這面的小字了嗎?這還是十年前的那批老校服呢,你看看,”她指指自己胸前別著的校徽,“名稱都不一樣的,以前叫宏程中學,現在都改叫教育集團了。再者這款式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隻用了兩三年的,後面學校從與國際接軌的角度出發,特意聘請了著名設計師,把男女生的校服樣式都做了改良,顯得更青春,也更洋氣了。”

 秦歡樂看著對方那一臉由衷自豪的表情,勉為其難的配合著點了點頭,就是恭維的話實在說不出口,還好孟金良的信息發過來,他忙借機低下頭去,避免了要回應對方的尷尬。

 老孟說,房管所那邊查到的結果,那間房子的原房主叫吳天,房子後來是以贈予的方式轉到了紀展鵬的名下,戶籍那邊查到了吳天原始登記的家庭成員資料,他妻子叫胡慧,兒子叫吳雄,但後來一家三口的信息都被從戶籍系統裡邊抹去了,而且之後的動向,也都無跡可尋了。

 按照一般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是修改過了身份信息,而且在戶籍系統中加了保密權限。

 秦歡樂竭力露出一個尚算和藹可親的笑容,“那我能看一下,這三年中的學籍記錄嗎?”

 秘書一怔,目光警惕的說:“你要是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講,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配合。”

 秦歡樂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的說:“那也可以,我們最近在追一個跨省拐賣兒童的案子,這個”

 “哦,是這樣,”秘書點點頭,也不聽他再繼續說下去了,“那我陪你去檔案室吧。”

 厚重的學籍檔案被攤開擺放在辦公桌。

 秘書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親身坐在了旁邊,也不打擾,但個中意味不言自明。

 秦歡樂泰然自若的翻看著學生名錄。

 雖說三年,但落到實處,也不過就是三屆學生,那時候一級最多也就七八個班,查找起來,並沒有太大難度。

 從頭到尾的翻看,秦歡樂沒有放過一個名字。

 半個小時後,他再次友好的朝集團秘書道了謝,起身離開了宏程中學。

 在他身後,下課鈴聲悠揚的響起,無數學生魚貫而出,場面還真有幾分恢弘。

 可他心裡,卻有些五味雜陳。

 他找到了,吳雄的名字,同班的,還有紀展鵬的女兒,紀妞妞。

 而且那一班的班主任老師,就是吳雄的媽媽,吳天的老婆,教數學的胡慧老師。

 這世界的種種因緣際會,有時還真是奇妙難言。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可六個當事人中,五個都消失了,總不能讓他去找紀展鵬當面求證吧?

 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難道又斷了?

 十年前延平到底發生過什麽?會動用到了系統內的“身份保護”權限?是的,這種幾乎等同於讓一家人的原本身份從這個社會徹底消失的程序,需要多部門的共同協調,以彼時紀展鵬的一人之力,實在是難以做到的。

 那肖局會不會知道?

 秦歡樂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點了一根煙,掏出電話打給顏司承,“顏老師,我想見見你。”

 孟金良回到市局的時候,正趕蘇然和龔蓓蕾在市局門外演十八相送,他裝作沒看見,直接略過了。

 “你回去吧,我一會兒把魚湯熱好了之後,再給你打電話。”蘇然笑了一下。

 “你回去吧,”龔蓓蕾一揮手,“別弄得那麽麻煩了,你總這樣,你們老板該有意見了,等我飯點兒的時候,自己去找你。”

 “店裡沒有能休息的地方,我還是給你送過來,你拿回去吃,是不是還能休息一會兒,睡一覺什麽的?”蘇然堅持著。

 龔蓓蕾看了看時間,到了開會的時候,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蘇然”

 “蘇然!”

 與她聲音疊在一起的,是一個嚴厲而沉悶的聲音,一個身量不高的中年女人,面無表情的叫著蘇然的名字。

 龔蓓蕾下意識的看過去,見那女人目光沉鬱,兩條法令紋像鐫刻在臉頰的,不過眉眼間,卻和蘇然有著六七分的相似。

 蘇然原本還漾著淺笑的臉孔,忽然木訥呆板到近乎僵窒,低頭朝那女人叫了一聲“媽”。

 蘇母的目光滑過他,又落在了龔蓓蕾身,顯然是將兩人之前的互動都看在了眼裡。

 龔蓓蕾略微尷尬,幾乎下意識就想逃避,畢竟她現在滿懷拯救扭轉蘇然的隱晦目的,並不再適合以這種所謂女朋友的身份,去直面蘇然的家長了。

 可責任感還是拚盡全力拖住了她的後腳跟兒,衝蘇母禮貌的問了個好,“阿姨您好,我叫龔蓓蕾,是蘇然的朋友,我在市局工作,不巧我工作還有些急事,不能招待您了,下次有機會,一定去拜訪您,和您好好聊聊。”

 她說著俏皮的朝蘇然擠了擠眼睛,可這一眼幾乎驚異得她差點兒低呼出聲來。

 蘇然的臉不,蘇然的整個人,自從看到自己母親開始,便近乎呈現出一種只有“屍體”才會有的灰敗

 蘇母禮貌性的對龔蓓蕾點了點頭。

 龔蓓蕾也不好再說什麽,又看了一眼蘇然,慢慢轉身向院裡走。

 可耳朵裡還斷斷續續的隨著風飄來蘇母那讓人胸悶氣短的詰語:“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覺得刑滿釋放了就是真正自由了嗎?又可以胡作非為了?還你的,你有嗎?你在監獄裡那些年,有人給過你?別跟我裝了!哼,我要是不過來,還真不知道,原來是交了個警察的朋友,就當自己了不起了,尾巴翹天了,呵,別做夢了,就你這樣的人,人家會看你什麽?不過就是變相的監視你而已!你爸都和我說過多少次了,說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不是我沒有警告過你,你要是再這樣,我可真的就再也不管你了,看你一個人,怎麽在這個世界活著,活得只怕還不如一條狗”

 龔蓓蕾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從來沒有親耳聽到過一個母親對親生兒子如此無所不用其極的言語虐待。

 試想一下蘇然如果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別說蘇然了,就是心大如她龔蓓蕾,只怕也早就被逼迫得魔怔了。

 指責、打壓、威脅,以愛的名義,追尋的卻是完全的身心控制權。

 這分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pua式家庭啊!

 蘇然也太可憐了。

 龔蓓蕾氣得嘴唇直哆嗦,轉身就要殺回去。

 可院外的蘇然已經垂著頭,跟著蘇母的步伐走遠了。

 龔蓓蕾掏出手機,正打算發個信息,可字還沒打完,蘇然的信息已經先行發了過來,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沒事兒,晚再給你送魚湯。”

 心像被泡進了醃菜壇子,龔蓓蕾有種欲哭無淚的心酸,卻也更堅定了她要拯救蘇然精神世界的念頭,畢竟如今看起來,蘇然之前有一句話說得不假,那就是他的世界,大概真的荒蕪到,只剩下她了。

 支隊會議室,大家多少都有些懨懨的。

 小吳莫名其妙成了挑大梁的,心理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蓓蕾啊,你別磨嘰了,快進來,”小吳朝門口處面色晦暗的龔蓓蕾招招手,“你那邊什麽進展啊?”

 龔蓓蕾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比對了兩起案件的市政監控,沒有看到可疑人員,現在正在協調附近商戶的監控,還有出現在附近私家車主的行車記錄儀,不過截至目前,還沒有看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凶手要麽是極其善於偽裝,要麽就是極其熟悉案發現場周遭的環境。”

 小吳點點頭,向大家通報道:“目前有用的線索就這麽多,被害人家屬來辨認過屍體了,屍檢也沒有什麽新發現,結合前一起案件,基本也確定了凶手實施侵害的隨機性,所以”他頓了頓,學著孟金良的語氣,清了清嗓子,又拍了兩下手,“大家打起精神來,一定不能讓凶手有再次犯案的時間準備!”

 小黃轉頭悄聲對孟金良說:“科長,你別說,小吳平時看著也就那樣,可真到關鍵時候,也能像那麽回事似的”

 “怎麽了?”小吳聽見這邊角落窸窸窣窣的聲音,目光轉了過來,“劉科長,你是有什麽想法嗎?”

 孟金良自己從線索證據的角度出發,暫時沒有破局的思路,他暗想著假如此刻劉茗臻在場,以她的專業角度,又會如何看待這樁案子呢?

 他試著將自己帶入劉茗臻的心態,“如果線索一直沒有進展,那麽能不能試著推測一下,凶手的犯罪心理呢?吳兒,能不能向省廳申請一下,安排個心理側寫師過來,幫我們描繪一下凶手的心理特征?這也算是一個突破的方向嘛,畢竟種種跡象表明,凶手的活動范圍,就在市局附近,越多具象特征,越能幫我們縮小排查范圍。”

 “對,這也是個方法,我一會兒就去打電話。”小吳應了一句,忽然疑惑道,“劉科長,你不就可以做這事嘛,以前都是你”

 “我畢竟不是專業的,而且最近狀態也不是很好。”孟金良搪塞道。

 大家自然都知道孟隊的事,小吳還懊悔自己不該提起這茬兒,忙張羅著又說起別的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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