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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事無不可對人言》皮影情人(5)
  陳茜換了宿舍,宿管阿姨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呢。
  第二天一早,就衝到二樓去探看,敲了敲門,耳朵貼在門板上,裡頭半天沒有聲息。
  昨天她搬家搬的倉促,還有不少東西沒有挪下來,阿姨想了想,又往四樓去看。
  時間還早,天才剛見亮,走廊裡還很幽暗。
  宿管阿姨在411門前踟躕了一會兒,還是掏出一盤鑰匙,找到對應的,一擰......安靜的走廊裡落針可聞,她不覺咽了一口口水,心臟跳到嗓子眼兒,輕輕一推......
  “啊!!!”
  一樣的死法,一樣的造型。
  陳茜被衣架吊在棚頂鋼架上,周遭被褥衣服,雜亂無章的在她身下圍成一圈,堪堪可以看出一個“口”字。
  她腳下倒著一個矮凳,臉上帶著不甘的驚恐。
  宿管阿姨受了大刺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向後摸爬逃離,這下徹底精神崩潰了,也顧不得什麽工作職責,上級壓力,哭喊聲直衝雲霄,驚碎了兩棟樓的淺夢。
  在警局一輪詳細的調查過後,得出的結論與袁蓉蓉一般無二。
  這倒是也有跡可查:她是之前的投訴人,又沒頭蒼蠅似的四下打探過袁蓉蓉的事,而後還和宿管阿姨吵鬧著要換宿舍,被一個路過的男生碰巧聽見,一系列操作下來,可見是心理壓力實在不小,再加上自身的學業的問題,總之倒也合情合理。
  “現在的孩子啊,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小了,遇著點兒事兒就了不得了!”連約莫著聽說了這件事的肖局都忍不住搖了搖頭,一腳踢在親兒子屁股上,“你給我皮實點兒!”
  學校這回想藏也藏不住了,將住宿的學生們徹底清了出去,辭退了那位宿舍管理員,將三省樓外頭落了大鎖,自此不再使用了。
  這些事,影影綽綽的,秦歡樂也知道了。
  那天他在顏老師家昏昏沉沉、斷斷續續的睡了三天多,時不時還要發些熱。
  顏司承倒是沒有嫌棄他,不時送些粥湯熱水到床前,還幾次提議要送他去醫院,但都被他拒絕了。
  他腦子裡像打碎了醬缸,混沌黏稠,一手一腳的掙扎,如同深陷在無垠的沼澤。
  他隻知奮力撥弄,跋涉著朝著前頭的一點螢火,不停的向前。
  那火光如豆,伴著紅暈,恍恍惚惚的像被人提在手裡,又刻意保持著距離,如同專為引逗他向前,給他一點兒希望,卻又觸不可及。
  偶爾醒來,也知道自己是在夢裡,可眼睛一闔,又無縫連接的陷入到了另一個世界裡去了。
  這睡著可比醒著還要疲累,全身酸痛難忍,痛苦到極致,全身筋骨都像被車輪碾軋過,又重新連接生長過一輪。
  一頭猛獸在胸口張狂嘶吼,他越是對抗,越是動彈不得。
  秦歡樂猛的睜開眼睛,從床上大汗淋漓的坐了起來,那虛白的影子也穿體而過,化為無形,與他融為了一體。
  “不得了、不得了!”秦歡樂大口喘著氣,“再睡下去,我就快成植物人了!”
  顏司承正走過來看他,見他醒了,走過去拉開了窗簾。
  一縷暖陽將窗外護窗欄杆上曼妙的鐵藝薔薇拓印在了地板上,如同春天提早到來了一樣。
  秦歡樂隻當自己是最近一段時間四處奔波,身體透支的過甚,也沒有多想,只是懊悔好不容易放幾天假,就這麽稀裡糊塗的在睡夢裡虛度了過去。
  唯一欣慰的只有如此一來誤打誤撞,倒是把顏老師家的床先給睡熟了......他猥瑣的想。
  春叔告訴過他,自己在東南亞的一個原始部落裡,看到過他們吊在山崖間的懸棺,棺裡的屍骨都被棕櫚葉折包成一個個首腳相連的橢圓形形態,只因他們相信宿命輪回,人的魂魄周而複始,終有一日會再次以其肉身蒞臨重生。
  這和銜尾蛇有異曲同工的意味,會不會太過巧合了?
  也許有機會知道這一切的,只有顏老師,可他嘴緊得像河蚌,想撬出一兩句真相還真不容易。
  這事急不來,只能徐徐圖之。
  他告了叨擾,從顏老師家告辭的時候,電視裡正在報道延平大學先後兩名女生不堪學業重負,上吊自盡的新聞。
  “輿論都在聲討如今的教育體制,你怎麽看?”顏司承送他出來。
  秦歡樂自嘲的笑一下,說:“空談無用,要是真有比現有更好的更公平的教育體制,不是早用上了,我水平低,評論不了這個,只是覺得大家都喜歡看水面上的冰山。”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回全身上下是徹底通透了,看來我也真是上了歲數了,以後得適當的跟著電視節目裡的專家們養養生了。”
  “你如果真有這個想法,我可以義務監督你,不過除非你徹底告別現在這個職業,不然也就只能是冰啤酒裡泡枸杞,自己騙自己。”顏司承揶揄道。
  “哈哈哈,顏老師也會說俏皮話兒了,”秦歡樂一開手機,無數條信息和未接來電提醒就爭相恐後的蹦了出來,其中一大半都是來自龔蓓蕾,內容從熱情拜年,到氣急敗壞,實在有點兒慘不忍睹,秦歡樂表情都有點兒猙獰了,草草的又道了謝,“回見啊顏老師,閑得時候來所裡,下了夜班,請你吃宵夜。”
  顏司承眉眼彎彎,和煦的點點頭,一直看著他走遠了,表情才清冷下來。
  就從秦歡樂昏睡的第二天開始,他去地下室看過了,那猶如地圖的蜿蜒脈絡,赤紅如沸的滾滾向上,又燃騰了好大一截。
  那些秦歡樂在夢中百般掙扎無法安穩的時刻,他手背上的疤痕也跟著亮紅跳動起來。
  顏司承就坐在床邊,緊緊握著那隻手,摩挲著上面的微微凸起......
  該來的,一定會來吧?
  就快要立春了,心裡覺得暖和,打在臉上的風也不那麽硬了。
  秦歡樂連家也沒回,直接奔著派出所而去。
  手機裡有一條轉帳信息,還好春叔尚算有點兒良心,居然還在卡裡給他留了十五塊六毛錢,沒有轉的毛乾爪淨,讓他吃幾天西北風度日。
  咬緊牙關忍到初七,所裡就發工資了。
  公交車已經通了,不過還沒什麽乘客,他孤零零的坐在車上,很有一種包車上班的豪邁。
  “誒!”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回過頭來看了看......剛說了包車,哪兒來得人啊?
  睡迷糊了吧,他抱著臂想再來個回籠覺,可卻像打了咖啡吊瓶,精神到近乎亢奮,隻得放棄。
  潘樹已經來上班了,這兩天沒什麽大事情,每天出警個三五次,也不外乎就是哪個人在親戚家喝多酒找不到家了,哪個倒霉熊孩子放炮炸到老太太家貓了,雞毛蒜皮,沒個正經事。
  桌子上散了一盤糖果花生,是一個群眾熱心送的。
  潘樹抱著一個茶杯站起來,熱情的迎過來,“來了小秦,這幾天去哪兒了,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想讓你來家裡吃頓飯呢,也沒找著你。”
  秦歡樂衝進去就來個熱情的擁抱,才搓著手笑道:“想死你了潘哥,身體都好利索了嗎?嫂子好嗎?我一個哥們兒,嗨,別提了,把我灌酒灌的都糊塗了,”他從衣服內袋裡掏出一個事先就準備好的紅包遞過去,暗自慶幸自己雞賊留了一手,下手比春叔早了一步,“給我大侄女的,還說初一要去家裡拜年呢,也給耽擱了,你給好好帶回去吧。”
  “這可不行,”潘樹放下茶杯一推,“你上次不是都給過了嘛,用不著這麽客氣。”
  “不多,就二百!”秦歡樂笑著往他懷裡揣,“就取個喜慶意思,你別攔著擋著的,又不是給你的,給孩子的!”
  這話說得潘樹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心裡想著回頭讓媳婦兒在超市給留點兒好藥材,帶給秦歡樂補補身子,手裡向紅包上一摸,卻感到一陣異樣。
  他順手將紅包掏出來,就看見紅包下面還墊著一張白紙板,也沒什麽形狀,三圓四不扁的,“這是?”
  秦歡樂順著他的話往下掃了一眼,眼睛不禁也瞪大了,忙接過來,這不是除夕夜,他開玩笑似的還給顏司承的那個“水晶肴肉”嘛?怎麽又回自己兜裡了?
  他蹙蹙眉頭,握在手裡,尋思著顏老師這人也真是小氣,不過一個玩笑,看不上丟了就完了,何必非得這麽執拗的再還給他呢,大寫著赤裸裸的嫌棄啊。
  “老潘,來,有點兒事兒!”隔壁屋裡有個同事喊了一聲,潘樹忙起身過去。
  獨留秦歡樂悶悶不樂的坐在凳子上,掏出手機,又掃了一遍手機裡的信息,看到有必要的,還要回一條遲到的拜年短信,老孟的、花骨朵的、劉法醫的、小吳的......就是沒有......厲寶劍的。
  默默了一會兒,還是掏掏耳朵,撥出一個電話給龔蓓蕾,還沒放到耳邊,就聽見裡頭一聲尖銳的咆哮,“秦歡樂!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又浪到哪裡去了!我大年初一拎著一包吃喝在你家樓下等了你仨小時!腳趾頭都凍出凍瘡了!”
  秦歡樂腦袋嗡嗡作響,本能的躬身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花奶奶,明天就給您老送凍瘡膏去......”
  “誒!”身後有人輕輕的拍了他一下,那種輕,像軟風,不帶任何實質。
  秦歡樂還在安撫龔蓓蕾呢,敷衍的快速向旁邊轉了一下頭,什麽都沒有......“是是是,都是我的錯,等我發了工資,就請你吃麻辣燙行吧?請兩頓!”他邊說邊朝著相反方向又轉了一下頭......
  “你就跟麻辣燙乾上了吧......老秦!老秦!你說話啊,喂?你又幹嘛呢?別以為你裝喪屍就能躲過......老秦?”
  秦歡樂直接掛掉了電話。
  幾乎下一秒,龔蓓蕾的信息就發了過來,“秦歡樂,你大爺的!”
  可是秦歡樂卻全然沒了和對方逗咳嗽的興致。
  他臉上怔怔的,看著身後牆角處立著的一個赤腳的白發女人......
  “您、您哪位啊?”秦歡樂不自覺的有點兒打磕巴,這女人無論出現的形式,還是時間地點,可都有點兒詭異過了頭,實在是不走尋常路啊。
  那女人赤著腳,往上一條碎花連衣裙,卻沒有腿,肩膀到頭中間沒有脖子,也是空洞的,秦歡樂甚至能透過那裡看到後面那面牆上老宣傳畫留下的粘痕。
  女人怯怯的看著他,眼裡卻全是迷茫,沒動,也沒說話。
  “小秦,年前所長給每個人發了十張電影票,也給你留了,給你,給......”潘樹大步走進來,就看見秦歡樂像被踩了尾巴的夜貓子似的,“嗷”的一聲跳起來,朝著他擺了個李小龍似的造型,五指成爪,在空中一頓抽筋似的劃拉。
  秦歡樂是給嚇了一跳,拿後背盡可能的擋著後面的女人,就怕嚇著潘哥,潘哥可是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不如自己那麽抗造。
  潘樹眼神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一遍,狐疑的偏著頭把電影票放在了桌角上,試探的說:“所裡沒事,我要去外頭給我女兒買個東西, 要有任務你就給我打電話,你......能行嗎?”
  秦歡樂看了看潘樹,又回頭看了看那女人......靠!真的還在啊!
  他大張開五指,在空中對著潘樹眼前的方向晃了晃,又朝身後快速的瞟了一眼,“潘哥,你看這是啥?”
  “這是......”潘樹被他的無厘頭弄得也有點兒愣,“你的手?”他自己也不確定了,又越過他的手往後面看了一眼,“還是牆?”潘樹走上前拍了拍秦歡樂的肩膀,眼神漸漸帶了關切,“聽說你在市局的這次任務中也是負傷了的,是不是還有什麽後遺症?這會兒沒事,要不我還是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秦歡樂知道自己腦袋沒有被門擠過,趕忙擠出一臉笑,擁著潘樹往外面走去,“我沒事兒,和你逗燜子呢,你快忙去吧,是好好等著用的吧,別耽誤了,所裡有事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潘樹將信將疑,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秦歡樂的笑意一瞬間砸到了自己腳面上,轉回身,一把關上了門,反鎖了還不行,又拿了把木凳子抵住了門,自己一屁股坐上去,雙臂抱在胸前。
  “能不能說說了,您哪位啊?”
  女人支離破碎的身子往前頭邁了一步。
  秦歡樂跟著一咧嘴,都怕對方一個不當心,把自己那點兒零件給晃散架了......哦,敢情在公交車上,也是她推得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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