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遠是個小院,院牆上還用白石灰粉塗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狗糧批發,聯系電話,137XXXXXXXX……
“別慌,會不會開錯路了?”
白珂很篤定的說:“不可能,我十二歲就開車,方向感好的很,一直是按直線開的。”
這種情況下,陳鋒沒太在意12歲就開車這種違法亂紀的惡劣行為,直接拿出手機點開導航。
沒信號。
不僅沒有網絡信號,手機通訊信號也斷了。
“是不是遇上……”白珂聲音都有點抖,不太敢說出那三個字。
陳鋒想了想,說:“再開一次。”
“好!”白珂強忍著快要崩潰掉的精神,一腳油門,掠過郝大姐家門口。
接下來,很快又看到了前方路邊,搭著一座戲台。
白珂嘴角一抽抽,
“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我有很多小秘密,小秘密……”
一邊哼著歌壯膽,一邊一腳油門到底,
嗡,跑車加速,刷一下經過了戲台。
“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女孩的聲音很好聽,但是有點走調,還夾著牙冠發顫的咯咯咯聲。
前面不遠處就是省道,在這個位置,甚至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省道路邊路燈的光。
這次,陳鋒一路上專心看路,防止有岔口出現,擾亂了視線和方向感。
但是幾分鍾之後,郝大姐家的小院再次出現在前方,牆壁上批發狗糧的幾個大字,在黑暗中特別的刺眼,好像在嘲笑這兩個徒勞無功的家夥。
“怎麽辦?要不要再開一圈?”小青龍哭喪著臉問陳鋒。
“行了,停門口吧。”
都已經這樣了,再開也沒什麽意義,節省點油,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派上用場。
小車緩緩的停在距離院子十幾米開外,白珂抖抖索索的在儲物格裡摸索了一陣,翻出一把鋒利秀氣的手術刀,緊緊握在手裡,如臨大敵。
陳鋒下意識朝邊上一躲:“你不會一直都隨身帶刀吧?”
白珂擠出一絲乾笑:“以前相親,遇到過衣冠禽獸,想佔我便宜。”
“哦,那多謝不殺之恩。你在車裡等我,我下去看看。”
白珂一把抓住陳鋒,都要哭出來了:“別,一塊吧,我一個人在車裡害怕。”
“那你跟著我後面。”
兩人下了車,陳鋒走在前面,白珂緊緊的握著手術刀緊隨其後,朝院子走去。
大晚上的,院子鐵門敞開,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只剩下掛在院牆上的路燈一晃一晃,拖長兩人的影子。
走進院子一看,所有鐵籠子都大門敞開,之前幾十條狗全部不翼而飛。
白珂頭皮嗡一下就炸了!
剛才在路邊,那些看戲的家夥……
籠子裡的這些狗……
把陳鋒的手抓得更緊了,指甲都快陷阱陳鋒的肉裡。
陳鋒皺了皺眉,低聲說:“不用靠這麽近,我會緊張的。”
看到自己的都快把陳鋒整條胳膊摟在胸口了,白珂臉微微一紅,稍微松開點。
“我是說,你不用把手術刀靠的離我這麽近。”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白珂臉更紅了,慌手慌腳的把手術刀背在身後。
“我覺得你還是把刀收起來比較好。”陳鋒覺得來自戰友的危險可能更大一些。
就在此時,屋子裡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
那是郝大姐住的房子,大門敞開,裡面燈火通明,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誰!”白珂又把小刀子拿出來了,瞪大眼睛盯著門。
一條哈士奇從房間裡走出來,大模大樣的朝門口一蹲,歪著頭,用僅存的一隻眼睛看著面前兩人。
“獨眼龍?”
白珂一愣,怎麽又是它?
所有的狗都跑了,它留在這裡幹什麽?
“獨眼龍……你還認識我嗎?我上次來,給你帶了火腿腸呢。”她大著膽子套近乎。
“記得,很好吃,謝謝。”
“不客……恩?”
白珂話沒說完,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表情十分精彩。
聽錯了嗎?
沒聽錯吧?
緊跟著,一翻白眼,呃一下,軟綿綿的靠在陳鋒身上,朝地上出溜。
這一路上,她壓力實在太大,精神一直高度緊張,在聽到狗吐人言後,徹底堅持不住,暈了。
陳鋒一把摟住了她,給她放在地上,先摸了摸脈,確定沒大問題之後,才對獨眼龍說:“做狗也得講良心吧。你嚇唬她幹嘛呢?”
“就是要嚇暈她,才好找小先生說話。”哈士奇嘴巴一動一動的,發出人的聲音。
“你今天是專門找我的?”陳鋒問。
“正是。”哈士奇用力的坐直了身體,做出很嚴肅的神情,點點頭:“食心齋一向超然物外,最為公道,有樁事,想請小先生為我等評個理。”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到這裡來?”陳鋒問。
“食心齋的先生們得知可能有魔氣,必然會出現,況且,我家主人已經貼了懸賞榜文要尋我,小先生才執掌食心齋,遇到這等奇妙之事,必然心動。”哈士奇抬起前爪,指了指暈倒在地的白珂:“她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我安排人打的。”
“哦,原來你什麽都知道。那你就是蔣平的坐騎嘍?”陳鋒問。
“我是,它不是。”哈士奇用前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哦哦,這是附身吧?你還真有一套,不愧是體制內的坐騎。”陳鋒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問:“你就不擔心蔣平來抓你嗎?”
“小先生耐著性子,和我聊天,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哈士奇不慌不忙的說,言辭語氣中,透著一股得意,“你在陷入迷魂陣至今,若是我家主人能來,早便到了,我既然敢露面,自然有不讓主人得知的法子。”
陳鋒看著它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
“有何好笑?”哈士奇歪頭。
“老弟,你不應該附身在一條哈士奇身上的。”
“為什麽?”哈士奇又一次歪頭,表示不解。
“難道你不知道,哈士奇不管露出什麽表情,都會給人一種很二的感覺嗎?”
的確如此,眼前的場景,除了狗吐人言之外,其實不算可怕。
因為,無論它是獰笑、訕笑、歪頭、譏諷、目露凶光,它現在就是一頭哈士奇。
哈士奇是什麽樣子,人人都知道。
人人都愛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