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認錯人吧。”即便趙姍姍已經跟徐清打了聲招呼,算是默認自己的身份了,但是徐清依舊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是有這般湊巧的事情
一次航班上遇見了兩個熟人!
趙姍姍其實一開始就知道了徐清要加機組。她們乘務組每次航班的時候都要確認加機組人員信息的,只不過徐清現在不再屬於藍天航空,在網上的航班信息上,只能看到徐清一個名字而已,但是看不到其照片還有其他詳細信息。
在此之前趙姍姍懷疑過是不是同名同姓,直到她看到了徐清的真人。
徐清上飛機後,先是去了駕駛艙打了招呼,出來之後到客艙要了個毛毯倒頭就睡。趙姍姍這次航班是負責後艙,所以徐清登機的時候沒見著。倒是趙姍姍在巡艙的時候見著了呼呼大睡的徐清,即便徐清外貌氣質變化很大,不過,趙姍姍好歹是見過真人的,心裡還是有些譜的。看了徐清的樣貌之後,趙姍姍基本可以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清。
雖說身份確定了,但是不代表趙姍姍就有上前相認的勇氣。且不說她跟徐清不過是一面之緣,而且牽扯的事情著實不是什麽優美的回憶,趙姍姍還沒臉皮厚到就這樣跟徐清攀關系。
再者說,自從她的乘務長級別被拿了之後,日子很是不好過。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唐琛報警抓自家機長的事情在圈子裡名聲非常不好,所有與此相關的人員都不好過。到現在為止,客艙部還是對她苛刻相待,別說恢復乘務長級別了,就算保持現在的級別都是舉步維艱。
與此相對的唐琛就更慘了,雖說恢復飛行了,但是一直以二副的級別來飛,不僅飛得窩囊,而且工資比之前少了將近一半。
這般巨大的付出下,唯一值得慶賀的就是那個外籍機長被解除了合同,同時被民航局列為黑名單,無法在國內繼續飛行,只能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了。
雖說有所收獲,但是這份代價太慘烈了,慘烈到唐琛甚至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應該忍口氣。唐琛後來想了想,要是自己就這麽忍氣吞聲,那他就不是唐琛了。只能說他運氣不太好,遇到這麽個奇葩,就當為民除害了。
自己現在在客艙部混得跟個鬼一樣,趙姍姍也沒臉巴巴地去主動跟徐清說話,只求默默地飛完本次航班,然後再無交集。
沒成想,一次顛簸意外,終於還是讓兩人見面了,當是奇妙無比。
徐清跟趙姍姍又不是啥熟人,交情估計就跟水窪子那麽淺,只是時隔一年還能在飛機上看見曾經認識的人,給徐清一種命運奇妙的感覺。
徐清覺得新奇,趙姍姍則是不然。混得好的時候,恨不得天下皆知,混得差的時候,就是另一番光景了,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別人不要理睬最好。
好了,現在不僅見到以前的老熟人了,還是混得最好的那個,那對比真就是天地之別,更是讓趙姍姍渾身難受。
“你怎麽還沒有恢復?”徐清腦子一根筋,當然其實也不能說徐清一根筋,他根本就沒有嘲笑趙姍姍的念頭,只是真的好奇為啥趙姍姍現在還沒有恢復乘務長級別。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
徐清覺著自己跟趙姍姍也算半個熟人了,想來說話應該不用那麽顧及才對,而事實上,偏偏趙姍姍就是在意得緊。徐清現在的問話,無疑就是揭了趙姍姍的傷疤,讓趙姍姍又羞又怒。
趙姍姍紅著臉,有些磕巴地解釋道:“現在公司應該不缺乘務長,所以可能卡得比較緊。”
徐清不知道乘務那邊晉升的道道,聽趙姍姍這麽說倒是沒有深究的意向,只是問了唐琛的情況。
當得知唐琛這一年來竟是連原先的級別都沒有恢復的時候,徐清端是訝異非常。徐清想了想,給趙姍姍吃了顆定心丸,他會從中活動一下,讓唐琛早些恢復原先的級別。
趙姍姍聽後大喜,唐琛現在要是能恢復原來的級別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不敢奢求太多。如今的徐清今非昔比,他說能從中活動一下肯定就不是信口開河,這點兒她是信得過的。
對於徐清來說,唐琛的事情不過是舉手之勞,跟楊霽月溝通一下就行,反正當初他也是煩那個外籍機長得很。唐琛雖說魯莽了些,但是事出有因,而且一年多的處罰也足夠了,該是恢復原級別的時候了。
“對了,現在你們公司都沒有餐食了嗎?現在不是飯點了嗎?”徐清奇怪道:“還是說現在已經過了飯點,或者沒到。”
徐清看現在已經到了飯點,卻沒有一點兒要開餐的意思。當然現在還處於顛簸狀態肯定開不了餐,不過完全沒有要開餐的跡象。
趙姍姍聽說徐清願意出手幫唐琛,心情早已大好,順口就是回答道:“現在已經取消餐食了,以後應該都沒有了。”
“沒有了?走廉價航空的路子?”徐清皺著眉,對藍天航空的經營戰略變化頓覺新奇,甚至一時忘記了強烈的顛簸狀態。
趙姍姍:“對的,公司已經明確廉價航空的路線。”
之前徐清還在藍天航空的時候,藍天航空就在走廉價航空的路子。各種縮減機供品,同時收緊免費行李的量。然而,雖然做的事都是在往廉價航空的路子上靠,不過藍天航空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廉價航空,不僅是對外這麽宣傳,對內也一直宣稱公司只是控制成本,並不是廉價航空。
這怎麽看都是有種要當那個什麽又要立什麽的意思。
“現在機票很便宜?”徐清問道。廉價航班基本可以等同於飛行的空中巴士,基本不提供額外的服務,大幅度縮減運行成本,從而可以降低機票價格,以低價來吸引更多客流,頗有些薄利多銷的意味在。
“一些大城市之間的航班機票價格降低了不少,省內航班的機票價格沒怎麽變動。”趙姍姍解釋道。當時藍天航空確定廉價航空的戰略後,曾經進行內部宣傳,其中就涉及機票價格的調整。
對於大城市之間,或者準確來說樞紐機場之間的航線通常上座率不錯,而且機票價格居高不下,算是比較能賺錢的航線。
不過樞紐機場之間的優質航班時刻都已經被幾個大型航空公司所壟斷,像藍天航空這種地區性航空公司在樞紐機場的布局時間本來就晚,一步慢,步步慢,坑就那麽多,佔滿了,後來者就很難再進入了。再者,像藍天航空這種中小型航空公司根本沒有雄厚的資金打通關節獲得優質航班時刻。因而,造成了藍天航空在樞紐機場之間的航班時刻非常地糟糕,不是早上六點多,就是晚上十一點多,加之其機票價格比大型航空公司那些時刻更好的航班也便宜不了多少,這就使得航班上座率並不高。別說賺錢了,還要虧錢。
不過,藍天航空一直不願意放棄樞紐機場之間的航線,如果長時間不飛這段航線,局方可能會收回這段航線的經營權。
就算是虧些錢,也要保住這類的乾線航班,否則,將來再想進去,就連時刻不好的航班都沒有了。
願意為了維持乾線航班虧些錢,不代表藍天航空就願意一直虧下去。在徹底確定廉價航空的戰略路線之後,藍天航空拆除了所有頭等艙,同時降低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乾線航班的機票價格,如此一來,價格優勢就顯現出來了。
低廉的價格是一個巨大的優勢,有些並沒有太急事情的人紛紛選擇藍天航空,讓得上座率大大提升。
不過機票價格下降幅度太大,導致此類航班其實還是賺不了錢,不過至少不會再虧錢了。能做到這個地步,藍天航空算是比較滿意的了。
再說,藍天航空本來就不靠這類乾線航班賺錢,他們靠得是省內航班和高原航班賺錢。而省內航班和高原航班並不在機票降價范圍之內,至少說價格調整的幅度不大。
楊霽月來到藍天航空之後還是拎得清藍天航空的優勢在哪裡,短板在哪裡。
藍天航空坐擁國內數一數二的高原航線,同時背靠西南旅遊區,這個基本盤不能丟,還要繼續做穩做大。
不過,西南地區的民航市場不管再大,終究是有極限的。所以藍天航空要發展必須要走出去。當初藍天航空的高層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決定改變發展戰略。只不過,他們選擇的視線是國際化,大力發展國際航線,拓寬國際市場。只是數年下來,事實已經證明國際化的戰略是行不通的。
楊霽月綜合分析之後,認為藍天航空下一步的戰略應該在西北。
西南多山,其地面交通不甚發達,所以省內航線異常發達。而西北地區多沙漠戈壁,區域又是極廣,地面交通同樣艱難,這時候西北區域內的航線同樣上座率極高。
目前在西北地區運行的航空公司就是華航,不過西北地區的機場也有不少高原機場,華航的高原航線運行經驗又不足,所以西北的不少高原機場並不在華航的運營范圍之內。這使得西北民航市場還有不少空白。
藍天航空作為國內高原航線運行經驗最豐富的公司之一,進軍西北有著天然的優勢。而且這類區域性支線航班才是藍天航空的未來。
徐清:“看來你們公司倒是想清楚了。”
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樣的道理,一家航空公司要是走了廉價航空的路子,想要以後回頭就很難了。
廉價航空這個路子走得時間長了,容易造成固有形象。以後要是想再重回高端路線,基本就不可能了。而且對將來施行新的增值業務也相當不利。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原藍天航空的高層總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做的是廉價航空的事情,對內對外卻始終不願意承認,這也導致藍天航空的廉價路線走得很不徹底,反而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
楊霽月對藍天航空的定位就清楚多了,堅定不移地走上了廉價航空的路線。
“而且,我聽說我們公司的一些樞紐機場的航線會交由星飛航空運行,而星飛航空涉及西南特殊機場和高原機場的航線交由我們公司運行。”趙姍姍知道的還挺多,甚至連藍天航空和星飛航空交換航線運行的事情都知道。
徐清眉毛一挑,驚訝道:“交換航線,還可以這樣?”
航空公司交換航線甚至說出售航線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涉及如此多條的航線,還是比較少見的。
星飛航空和藍天航空雖說合作頗深,但是如此大范圍地交換航線也是極為罕見的。昨晚,李先奕說周末聚會討論藍天航空和星飛航空合並的事宜,看來不是僅僅說說而已。而是已經超出了合並意向的步驟,已經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
星飛航空和藍天航空這是要進行專一性運行了嗎?
其實這種事也很容易理解。星飛航空雖有涉及西南地區特殊機場和高原機場的航班,但是數量極少,運行特殊機場和高原機場都需要特別的資質才行。為了極少數的特殊機場和高原機場航班就需要保留一整套的培訓體系,光是培訓成本的代價就是極高的。為了區區幾條航線而保留一整套培訓體系,著實有些得不償失。
同時星飛航空在乾線航班的運行上比藍天航空的經驗可就豐富太多了。藍天航空那些半死不活的乾線航班送到星飛航空手裡說不得能化腐朽為神奇。
就在徐清和趙姍姍相談甚歡之際,顛簸稍稍平穩了些。趙姍姍看安全些了,就準備起身去前艙到乘務員座椅坐著。
一個乘務員老坐在乘客座位上總覺得不太好。
趙姍姍跟徐清說了一聲,剛剛起身,就見到乘務長接了個電話,然後松開安全帶,竟是往他們這邊走過來了。
徐清緊了緊自己的安全帶,準備再眯一會兒,便是這時,手臂被人拍了拍,抬頭一看,竟然是乘務長已經到了跟前。
乘務長低聲輕語:“哥,機長要你現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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