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彩的光芒自蘇寒手中那顆晶瑩的眼珠子中綻放。
柔和的絢爛將蘇寒的整隻手掌包裹,並快速的向四周擴散。
只是眨眼間,蘇寒整個人就被一片斑斕的色彩所籠罩。
同一時間,當九彩光芒將蘇寒徹底籠罩的那一刻,腦海深處仿佛被觸動了某根神經。
蘇寒感覺大腦中輕輕刺痛了一下,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頭暈腦脹、天旋地轉,待自那令人不適的感覺中恢復過來時,蘇寒發現自己眼前出現的是一副陌生的場景。
四下看去,一片灰蒙蒙望不見邊際,唯有蘇寒的身後,佇立著一座古樸、莊嚴的大殿。
而蘇寒本身,就凌空懸浮在這大殿前方的虛空之中。
與整片空間一片灰蒙蒙不同,這大殿立足虛空,整個籠罩在九彩的斑斕之中,讓人看不出其原本的顏色。
原地靜立片刻,讓身體適應了這種懸空感。
觀望許久,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蘇寒轉身,腳踏虛空一步步走向那被斑斕色彩籠罩著的大殿。
一條九層階梯自殿門向外延伸,蘇寒一步步凌空走來,當走到那階梯上空時,先前仿佛消失了的重力再一次出現在了蘇寒的身上。
隨著蘇寒一步步向前,自身所受的重力牽引也越來越大。
一步、兩步、三步。
接連走出八十余步之後,蘇寒再也無法對抗那重力的牽引,一點點下落,雙腳落到了九層階梯的第八層之上。
與那高不知幾千米的大殿一樣,這階梯顯然也不是為普通人而建的。
每一層階梯,都足有數百米的高度。
莫說沒有工具,就算從上面給他丟下來一條繩子,蘇寒都不覺得自己能順著爬上去。
站在第八層階梯的中間,仰望著前方數百米的高度,蘇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莫名其妙被拉到這麽一處神秘的空間,四下裡除了灰蒙蒙的霧氣外只有這一座大殿的存在。
不知該如何離開的情況下,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應該能想到要進入大殿尋找線索。
可現在,沒能走到大殿門前,就被這最後一層階梯給困住了。
面對這數百米的高度,他該怎麽爬上去?
蹙眉思考了片刻,面對著這光滑平坦如斧砌刀劈不留半點縫隙的階梯,蘇寒發現自己竟沒有任何爬上去的辦法。
知道自己總不能一直站在原地什麽都不做,駐足片刻,蘇寒小心的抬腳往前邁出了一小步。
腳剛邁出,眼前空間轉換。
一步落下,蘇寒發現擋在自己眼前的第九層階梯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敞開的高逾數千米的大門。
暗自慶幸了一下這門沒有門檻,打眼往門裡看去。
這一眼,讓蘇寒差點再一次愣在了那裡——有人!
這座大殿之中,敞開的大門裡竟聚集著為數不少的人。
及時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沒讓自己詫異、愕然的情緒外露。
腦海中快速的回顧了一下自己從被拉入這神秘的空間到現在的一系列表現。
確定了沒有什麽太過失態的舉止,一切表現都還能勉強自圓其說之後,蘇寒控制著面部表情,臉上不帶任何情緒,面色平靜的再次看向大殿中的眾人。
殿內大約二十幾不到三十人的樣子,有男有女,有的兩人站在一起,有的三五聚集一堆,還有一人單獨的佔據了一片空間——這些人,
似乎並不是一起的。 而且,從衣著來看,這些人也是風格各異,似乎是來自不同的地域,甚至讓人懷疑是來自不同的時代。
這都是些什麽人?
是早就存在於這座大殿之中,還是和自己一樣是剛被未知的力量拉入了這片神秘的空間?
面上不動聲色,暗中打量著殿內眾人,蘇寒心中也在暗暗分析著。
殿內。
在蘇寒站在門外打量殿內眾人的同時,殿內的眾人也都將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各自打量一番,有聚在一起相熟的人還看向同伴,似在交流意見。
待從同伴那裡得到搖頭的回應之後,又將目光重新落到蘇寒的身上。
殿內殿外,一門之隔,雙方隔門對望,場面一時有些沉默。
“凡人?”
短暫的對望過後,大殿中一個帶著滿滿的自我懷疑與不可置信的聲音響起,率先打破了沉默。
這兩個字用的並非蘇寒所熟悉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奇怪的是盡管從來沒有接觸過,字裡所表達的意思他卻聽懂了。
凡人?
簡單的兩個字,從這句話中蘇寒卻讀懂了另一重意思——大殿中的這些人,應當都不是凡人。
而且,這裡似乎不應該是他這種凡人該來的地方。
凡人這個稱呼,通常是相對於仙神的。
若是用在自稱,或許還可以理解為自認平凡人的意思。
但會用凡人來稱呼別人的,按照蘇寒的理解,其本身所在的立場就應當是與凡人相對的非凡之人。
所以......眼前的這些,是仙?是神?是鬼?
表面上不動聲色,此時此刻,蘇寒的內心卻慌的一批。
原本就是一隻誤入了狼群的哈士奇,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狼的樣子,這就已經夠難為他的了。
結果呢。
活成狼的樣子還沒過去二十天,一轉眼又把他丟進了獅虎園裡。
身為一隻哈士奇,扮一扮狼還說得過去,畢竟血脈同源。
但狼還沒做好呢,直接讓他去扮老虎獅子,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正心慌的一批的胡思亂想著,正為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且就算想好了該怎麽回應其實也語言不通而糾結著。
沒等蘇寒想好一個穩妥的應對之法,大殿之內,另一個聲音卻緊隨其後的響起。
“閉嘴。”
呵斥的聲音中,似帶著恨其不爭的意味。
在剛剛問出‘凡人’二字的那位旁邊,另一人冷眼看著方才開口那人。
“說話都不會過腦子嗎?還是說你的腦子當初真被祂吃掉了?
先不說全世界都被祂寄生了,凡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就說這場儀式乃是七神主導,你以為七神會錯拉一個凡人進來?”
每說一句,她語氣就越冷幾分。
她這個好友什麽都好,就是這說話不過腦子的習慣太容易得罪人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得罪了太多的人,當初神戰開啟他們也不會成為第一個被賣了的。
如今過了這麽些年,沒想到這混蛋還是一點都沒改。
一句話,非但可能惹的門外這位不高興,如果傳到七位真神的耳中,更是百分百會把那七位一起得罪了。
一句話得罪七尊真神和一位未知的半神,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整個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心中這般想著,目光往門外的蘇寒那裡看了一眼。
見他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擔心自己這混蛋好友真又把人得罪了,她連忙又解釋了一句。
”不過,說起來閣下也確實有些眼生。”
言外之意,不能純怪我家蠢蛋好友誤把你認作凡人。
雖然這裡面有他確實蠢的原因,但你這個人,我們也確實好像都沒見過。
這裡的陌生,自然不是隻憑容貌來判斷。
身為半神,改變容貌只是最基本的小手段而已。
但容貌可以改變,甚至氣息都有辦法改變。
但再怎麽改變,同為半神,對方到底是不是半神,對方身上有沒有神息的存在,祂們總還是能感覺的出來的。
而門外這位......從他身上,她反正是沒有感覺到半點神息的存在。
你這,隱藏的也太好了吧?
如果不是在這裡見到,如果不是對七神有著絕對的信任,換成另外的任何一個地方,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會把這位當作普通的凡人吧?
所以,也不怪她家蠢蛋好友會說出那句話。
實際上,在場所有人看到這位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個,只不過她家蠢蛋好友比較蠢,別人都沒說話,就他把心裡的第一反應沒過腦子的就給問出來了。
當然,除了為自家蠢蛋好友找補著解釋一句以外,她這話也不無探究蘇寒身份的意思。
世界這麽大,明面上的真神和半神就只有這麽多,現在突然蹦出來一個陌生的,她也好奇啊。
你就別藏了唄?
到底是哪位老朋友換了馬甲,還是真的是一尊新晉半神?
她的話,蘇寒聽懂了。
她的潛台詞,蘇寒也理解了。
只是,縱然對她恰是時機的給自己解了圍有些個感激,但要真讓他順著她的話去回應,那就真有些為難他了。
他跟他們壓根就不是同類啊,別說解釋自己的身份了,他連語言都和他們才通了一半啊,還只能聽懂並不會說呢啊。
所以......
面對這個問題,蘇寒直接選擇了自己最習慣的處理方式。
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下腦袋,抬腳走向了一門之隔的大殿。
這是他前世時的習慣。
當時因為長得好看又有才華,從小到大他身邊總會圍著各種各樣的女的,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說這說那。
有時候他嫌煩了、嫌吵了、不想說話了。
面對她們的嘰嘰喳喳,他就會習慣性的以輕點下頭回應。
點頭所能表達的意思有很多,比如.....哦。
比如......嗯。
再比如......我知道了,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我也這麽認為......等等等等。
至於這裡點頭他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裝就完了。
心裡胡思亂想著,半轉移注意力半給自己打著氣。
一隻腳踏入了這古樸莊嚴的大殿,另一隻腳緊隨而至。
當雙腳踏入大殿, 整個人進入殿門的一瞬間。
蘇寒的身體,突的一震。
一股蘇寒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多日來一只在他胸口附近盤旋的氣息,被一股未知的、神秘的、偉大的力量蕩開。
這無形氣息破碎,瞬間融入蘇寒的四肢百骸,又在下一刻被莫名的力量牽引,匯入蘇寒的眉心。
下一刻,一股偉大的、神聖的、至高無上的氣息自蘇寒身上升起。
一隻高貴、聖潔、冷漠的花紋豎眼,自蘇寒眉心處張開。
那豎眼之中蘊含著至高無上的偉力,令人不敢直視,仿佛看一眼就會忍不住迷失、失控。
恰巧的,當蘇寒抬腳邁進大殿的那一刻,整個大殿中二十余人的目光一個不落的全都落在他身上。
於是乎......
“噗通!”
大殿之中,跪了一片。
最先開口說話的那位,跪的最慘。
二十幾人,除了一人無礙,其她一個個盡皆七竅流血,身體上血肉炸裂開,露出森森白骨,幾乎全軍覆沒。
更有甚者,身上長出奇怪的毛發,身體發生著未知的異變。
好在,那豎眼睜開的快,閉上的也快。
一閃即逝後,無上的偉力與位格的壓製也隨之退去,給了大殿中跪了一地的半神們壓製失控,調節自身的機會。
匆匆壓製住自身的狀態,一眾半神低著頭無一人敢再與蘇寒對視。
表示臣服的同時,眾半神心中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句再進化者行列中流傳甚廣的話——不可直視神。
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