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民聲音中的異樣所有人都聽了出來，現在每個人都認為他和周毅之間肯定有著不凡的關系。
　　“神諭嗎?”楚飛笑著搖了搖頭，“坦白說，我是不信神鬼之說的。不過按照我的理解，所謂神諭不會像新聞廣播一樣誰都能聽到吧?”
　　楚飛的意思不言而喻，說完之後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站在周建民身後的兩個年輕人。
　　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如果神諭不是每個人都能聽到，而是只有周建民能夠聽到的話。那麽殺誰不殺誰還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這種沒有監管的東西舞弊的幾率實在太高了。
　　所以楚飛現在想要做的就是試探一下周建民他們三人之間的信任，即便是後面那兩個年輕人的能力並沒有什麽大用，但是能夠增加人手總不會是件壞事。
　　不過楚飛的算盤明顯算計錯了，那兩個下午見過面的年輕在聽到楚飛的話之後並沒有什麽反應，甚至還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你以為神諭是什麽?”
　　這回沒等周建民開口，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看起來非常中性的女孩就反駁了起來。
　　“每一件事情都是由神來安排的，這不是你們這些被魔鬼誘惑的人能夠理解的！我們堅信著神諭是最正確的，同樣我們也堅信神選擇的聆聽者不會褻瀆神的信任！”
　　女孩說話的時候滿臉的虔誠，不過望向楚飛的眼神卻充滿了怨恨。
　　看著女孩的樣子，楚飛覺得她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也許在她的認知裡，即便是知道世界真實的樣子，也會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
　　“憑什麽你們聽到的就是神諭，我們就是被魔鬼誘惑的人！”事關生命，被拉到一邊的沈冰再次爆發，躲在路遙的身邊大聲喊了起來:“誰給你們的權利去定義別人的生命！”
　　相比起剛剛衝動的要過去輪著拳頭欺負殘障人士，沈冰這次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
　　話中對生命尊重，對他們說法的質疑都挺像樣的。這個時候她好像不再是那個隨意給男人放電的大長腿，而是之前面對奈奈時都敢大聲斥責的白裙子。
　　不過沈冰的話與其說是在進攻，倒不如說是在抱怨。話說的很有氣勢也很有道理，卻對眼前的形勢沒什麽用處。
　　這就好像當著狂信徒去問他為什麽有信仰，這完全就是無解的問題。畢竟兩個人的認知都不在一個維度裡，說什麽都是白扯。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沈冰的話並沒有讓中性女孩有任何疑惑的樣子，反而露出了更加不屑的表情。
　　楚飛扭頭給了沈冰一個讚賞的眼神，開口說道:“誰給他們的權利並不重要，這只不過是他們給自己的行為所找的借口。就好像他們說是在維護世界的平衡，可是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什麽是平衡。”
　　“所謂平衡，就是天平的兩端籌碼相同。而他們現在的做法，是要消滅另一邊的籌碼，我真不知道他們的神到底有沒有常識，居然會說出這麽沒有邏輯的神諭。”
　　楚飛並沒有再去看周建民他們，而是好像在和身邊的人聊天般不動聲色的持續質疑著他們的神諭。
　　但凡是沒有證據來支撐的語言對抗，需要做的就是打亂對方的節奏或是帶偏對方的思路。想要做到這兩點，最簡單粗暴的做法就是直接去激怒對方。
　　當對手徹底被憤怒所支配的時候，就是發起總攻的時候了。
　　對於現在的場合來說，還有什麽比去質疑一個人的信仰要更容易讓人憤怒的了呢?
　　果然在楚飛的話說出口之後，中性女孩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瞪著楚飛的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一樣。
　　“神，本就是人類對未知概念化的形象，所以神是不分善惡。”路遙的聲音在楚飛的話之後立刻接上，這對朋友表現出了無需溝通的默契。
　　楚飛的意圖路遙非常的清楚，而且他已經想好了，不會再讓自己的朋友孤軍奮鬥。無論他的朋友面對的是什麽，路遙都選擇要跟他一起面對。
　　“在不分善惡的情況下，哪來的平衡呢?”楚飛微笑著看了路遙一眼，接著說道:“在他們的眼中，這一切都是玩樂而已。”
　　“這正好說明了他們為什麽會把自己的做法稱之為平衡了，因為他們的神騙了他們！況且，用無謂的殺戮來維持平衡，這到底是哪門子平衡，這應該叫為不合理的行為尋找合理的解釋吧?”
　　路遙的聲音緊隨著楚飛的話再次響起，兩個人好像閑聊般的對話直接讓中性女孩憤怒的抬起手，指著楚飛和路遙就準備開口。
　　“我們不要隨意去定義任何一個人，也不要用我們的信仰為我們的行為去尋找借口。 ”就在中性女孩要爆發的時候，周建民那蒼老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們的做法是不人道的，這一點我們是無法否認的。”
　　原本滿臉憤怒的中性女孩因為周建民的話立刻變得悲傷了起來，扶著輪椅的手也開始有些微微顫抖。
　　“我們有我們的堅持，他們現在不過是在垂死掙扎而已。”周建民扭身拍了拍中性女孩的手，“人為了活著可以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這裡的邪惡氣息如此濃鬱，但是他們卻毫無知覺，咱們在維持平衡的時候，何嘗不是在給他們一個解脫呢?”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楚飛和路遙的腦中同時出現了這句嘶吼。
　　不過楚飛迅速明白了自己剛剛的借題發揮方向錯了，想要從信仰上擊潰周建民應該是沒有任何的機會。
　　他完全沒有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麽錯的地方，或者說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他卻甘願背負這個錯誤繼續堅持下去。
　　對於楚飛這種把鬼神都統稱為超自然生物的人面前，他實在是很難理解這種情緒。
　　不過發現了哪個話題不好使的同時，他也找到了下手的地方。
　　需要擊潰的不是他的信仰，而是他背棄了自己的信仰。
　　“誒。。。我剛開始不就是準備這麽乾嗎?怎麽突然就轉了方向了呢?”楚飛忍不住看了沈冰一眼，“誰都不能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