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燈光、飛濺的血雨,陳醒覺得自己做了個很恐怖的夢。只是現在一個夢雖然醒了,但是他覺得自己好像又陷入了另一個恐怖的夢中。
在他的記憶中,他本來應該在婚禮的現場,而那裡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但是醒過來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居然在夢溪市中心公園的長椅上。
怎麽來到這裡,為什麽會來到這裡,這兩個問題他自己都沒辦法回答。
不過現在的他根本沒工夫去想這兩個問題,他現在有著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一切都是我的夢,她。。。沒有死。。。死在我的手中。”
帶著這樣的想法,陳醒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他女朋友的家裡。
曾經無數個日夜在這裡等待分別,但是今天的陳醒卻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在門口猶豫了十來分鍾後,陳醒都不知道自己第幾次把手抬起來,就在他準備敲門的時候,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靚麗的女孩被門口的陳醒嚇了一跳,慌張的問道:“你是誰?”
相同的問題也從陳醒的口中冒了出來,不過這話一出口之後,陳醒就立刻向後退了兩步,呆呆的望著門牌號。
他非常確定這裡住著的人是誰,但是現在這種確定讓他感覺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慌裡慌張的好像逃命似的從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逃走,陳醒發了瘋般的衝回到自己家,在那裡還有兩個人在等著他。
但是陳醒在回到家之後,卻發現這裡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開門的人他很熟悉,那是在他父母離世後,他最疼愛的妹妹,但是現在這個妹妹望著他的目光是那樣的陌生。
“陳籽兒,我是哥哥,我是哥哥啊!”
陳醒抓著女孩的肩膀不停地搖晃著,但是當他看到小女孩陌生的眼神中只剩下恐懼之後,他明白了,之前的噩夢還沒有醒過來呢。
不過噩夢遠不止這樣,被一個陌生男人抓著肩膀亂晃的小姑娘被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爸爸!媽媽!救命啊!”
小女孩的話讓陳醒當場就愣住了,接著她發瘋般的甩開小女孩一頭衝進了屋裡。
父母離世多年,為什麽妹妹又會喊起爸爸媽媽了呢?為什麽她不喊大哥呢?
房子還是那樣的熟悉,但是這個熟悉的房子中卻再沒有陳醒和他大哥一分一毫的印記,好像他們兩個從來都不存在一樣。
一對陌生的中年夫婦沒有搭理衝進家裡的陳醒,直接衝到外面護著小女孩關切的問道:“松子兒,小松子兒別哭,你怎麽了?”
一切都變了,陳醒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很快他想起了噩夢中那個中年人離開前的所說的話,“作為獎勵你將有資格見到真實的世界。。。”
“這。。。就是所謂的。。。真實嗎?”
陳醒的理智一下子崩潰了,喃喃的在地上不停的嘀咕著。直到他被警察帶走了,還是一直在嘀咕這句話。
無父無母無家人,甚至連身份都沒有。陳醒就好像是個從來都不存在,但是卻又突然出現的人。
而且這個人的精神明顯有問題,一開始是翻來覆去的念叨著真實,好容易不念叨這句話了,卻有講了一個連小說都不敢寫的故事。
婚禮現場,陌生人突然出現,新娘親手殺了新郎,婚宴的賓客互相殘殺,之後在中年人一聲令下之後集體自殺。
如果夢溪市真有這麽一檔子事,
那麽現在所有的警察哪還有工夫聽陳醒講故事,早就出去尋找那個笑容溫和的中年男人去了。 沒有身份證明又有如此明顯的症狀,陳醒很快就被送到了夢溪市精神病院。
入院之後的陳醒已經認清了現實,無論醫生怎麽問他都用沉默來回答。如此一來,這個精神病算是坐實了,直接就在這裡落了戶。
雖然嘴上不說話,但是陳醒的心裡卻一直在思考。
人死了卻沒人發覺,大哥消失了小妹連姓都改了,陳醒覺得這和中年人口中的真實肯定是有關系的。
不過沒等陳醒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系,又一件讓他崩潰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大哥終於出現了,與他妹妹連姓都變了不同,陳醒的大哥還是姓陳,只不過莫名其妙的成了這家醫院的副院長。
最關鍵的是,這個以前無比熟悉的大哥也不認識他了,望著大哥那陌生中帶著嫌棄的目光,陳醒崩潰了,逢人就不停的念叨,“這個世界本來不是這個樣子,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被未知的力量控制著。”
陳醒真的瘋了,渾渾噩噩的他成了這裡最本份的病人,除了逢人就念叨的毛病始終得不到改善之外,其它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
可能正是因為他的本份,當然無依無靠沒有身份這一點也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
陳醒被強製自願的參加了一個醫療實驗,他無法忘記他的大哥,這個精神病院的陳副院長,壓著他的頭在自願參加醫療實驗同意書上按上手印時猙獰的面孔。
他同樣也無法忘記,那所謂的醫療實驗如何將他折磨的生死兩難。
不過很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受到的痛苦越多,他的意識就變得更加敏銳,意識愈加敏銳,他所看到的世界就愈發的陳腐破敗。
陳醒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他變得愈發神經質,有時候會毫無征兆的痛哭,有時候連續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隨著意識的逐漸崩潰,一些詭異的畫面和信息開始充斥在他的腦海中。
洪荒巨獸的咆哮,血腥殘忍的活祭,以及那些無可名狀之物的低語。
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斷摧毀著陳醒支離破碎的意識。
為了逃避這種痛苦,陳醒將自己的殘存的意識分成了兩份,一份繼續承受身體和精神的折磨,另一份也以旁觀者的身份無奈的看著逐漸腐壞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作為旁觀者的意識找到了逃離這裡的機會,但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也成了他永恆噩夢的開始。
未來的歲月中,陳醒無數的想過一個問題,“如果那天我沒有選擇逃走,是不是就不會見到那隻蟲子,那樣的話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受這麽多的罪呢?”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結果永遠都沒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