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壓在枕頭下面的手機振動了幾下，楚飛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整個腦袋好像要炸開般疼痛，鼓脹的血管劇烈的跳動著。意識一片混亂，思緒完全無法集中起來，甚至連視線都找不到焦點。

　　坐在床上的楚飛大口的喘著粗氣，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和意識恢復正常。

　　漸漸的，沉寂的記憶慢慢的浮現。

　　搖曳的火光、扭曲的人影、刺鼻的氣味、殘破的斷肢、以及深入靈魂深處的恐懼，一切都被回憶了起來。

　　但是楚飛有些分辨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還是虛無的夢境。

　　總算是把呼吸捋順，楚飛轉頭把手機拿在手上。

　　來不及去看訊息，楚飛顫抖著撥通了路遙的號碼。

　　“辦完事想走了?”僅僅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通，看起來他好像一直在等著楚飛的電話。

　　“人有沒有可能被剝奪身體的操控權但是卻保持著意識?或者說人可不可能清醒著夢遊?”

　　楚飛的問題讓電話那頭半天都沒有出聲，等了幾分鍾後，路遙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最好睡醒了再跟我說話！清醒著夢遊，你自己想想你說的是人話嗎?”路遙毫不客氣的擠兌著楚飛，“夢遊，就是夢遊！是身體在無意識狀態下的行動。”

　　“那。。。有沒有可能用催眠的手段一次性控制百十號人統一行動?”

　　“你小說看多了嗎?”擠兌繼續進行，“催眠是一門很嚴謹的學科，需要非常多的理論知識和實踐做基礎才能做到，不是隨便拿個水晶吊墜晃呀晃的就行。”

　　“你說的情況不是不可能出現，但是那需要付出極大的精力和完整的布置才能完成，而且這種行動不能太過複雜，否則催眠效果就會被打斷。”

　　發現楚飛並沒有說話，路遙稍微等等一下，接著問道:“到底怎麽了?”

　　“我昨天晚上經歷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分不清楚是真實發生的還是我在做夢。”

　　楚飛的話音剛落，路遙那邊就傳來一聲驚呼，“喔?！說實話，我不建議你繼續在那邊待著了，你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開始不穩定了。人類的大腦會將虛幻和真實分的很清楚，當你開始分不清楚的時候，就證明你的精神已經出問題了。”

　　對於路遙的這個說法，楚飛真的沒辦法反駁。

　　正如路遙說的那樣，楚飛自己也在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他不是沒做過噩夢，像這樣起來之後還能對噩夢中的景象記憶猶新的情況偶爾也會發生，但是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做夢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我。。。暫時還不能走。”

　　仿佛是早就猜到了楚飛的回答，路遙並沒有再勸他，而是繼續剛剛夢境與現實的話題。

　　“下次你要是分不清楚是不是做夢，可以用一個比較簡單的方法去判斷。夢裡不會出現陌生人，你在夢裡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你曾經見過的，可能是熟悉的親朋也有可能是擦肩而過的路人。但夢境中發生事件的主人公，除了你之外肯定是個你熟悉的人，不可能是路人。太多的原理我懶得跟你解釋，你記住這些就夠了。”

　　“我明白了。”楚飛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道:“樂天兒怎麽樣?你記得啊，少吃東西多喝水，別讓他上火了。。。”

　　發現楚飛的話有著滔滔不絕的兆頭，路遙冷哼著說道:“照顧樂天我比你有經驗，你自己在那邊小心，

想走給我打電話，沒什麽其他事情就不要聯系了。”　　路遙說著直接掛斷電話，像往常一樣根本不等楚飛把話說完。

　　對於他這種做法，楚飛已經完全習慣了。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相信路遙肯定會把樂天照顧好，即便是現實沒有被修改的情況下，路遙也能做好。

　　拿著手機在床上盤起腿，楚飛開始思索路遙剛剛對夢境的解釋。

　　仔細的把記憶裡的情況捋了一遍，楚飛覺得他可能是真的做夢了。畢竟記憶之後出現的，不是這裡的病人就是這裡的醫護人員，至於那個黑色罩袍男和那團虛影。。。誰又能保證夢中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呢?

　　這樣想著，楚飛的心下輕松了一些。至於那個意識中的聲音，他刻意的選擇了暫時遺忘，畢竟逃避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可惜的是，存在的問題並不會因為逃避而消失。就在楚飛準備翻身下床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的時候，腳下傳來的觸感讓他的心再次陷入冰冷。

　　景怡康復中心的環境非常好，尤其是這種單人間更是布置的異常乾淨舒適。

　　但是此刻楚飛的腳卻被硌了一下，緩緩的抬起腳，楚飛看到一個暗紅色的小顆粒。

　　彎腰撿起這個小顆粒，楚飛下意識的把它拿到鼻子邊上聞了一下，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劃入鼻腔。

　　顫抖著手把它舉到眼前，隨著手指的撚動，楚飛大致猜到了這是個什麽東西。

　　“骨。。。骨渣?！”

　　那個被砍斷四肢的女孩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腦中，手裡的東西應該是屬於那個女孩的。

　　“那不是夢！！”

　　楚飛的手一抖就想把手裡的骨頭碎渣扔出去，但是手舉起一半又放了下來。

　　無論這件事是不是和奈奈有關系，至少它證明這個康復中心中隱藏著什麽，而手裡的這塊小骨渣就是最為直接的證據。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楚飛趕忙把這塊小骨渣裝進兜裡。平複了一下心情後，望著窗外說道:“請進！”

　　“楚先生您好，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房門被推開，一個俏麗的身影走了進來，帶著滿臉的笑容衝著楚飛打了個招呼。

　　“雖然不知道您要在這裡待多久，但是我們仍舊希望您在這裡的每一天都能有在家的感覺，所以希望佔用您幾分鍾填一下這份問卷。”

　　“好的。”

　　一邊回答著楚飛轉身接過幾張紙，接著抬頭望向了女孩的臉。

　　緊跟著楚飛突然尖叫了一聲直接坐到了地上，伸手指著女孩張大了嘴半天沒說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