賒帳?

　李凡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到底是倭人腦回路奇特，還是明人看起來都像傻子。

　自稱叫藤田隆一的老頭，一見面就說城主仰慕大明文化，又說岐阜城窮的兜襠布都穿不上了，普通百姓吃了上頓沒下頓，懇求李凡能夠允許他們賒欠一部分錢款。

　李凡有些莫明其妙的看著對方，這老家夥憑什麽認為自己會賒給他們武器?

　“等下！本伯的話是不是沒說清楚，還是你們倭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樣?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公平買賣不懂嗎?”李凡打斷喋喋不休的老家夥，開口說道。

　“額……！尊敬靖北伯！我們……，我們岐阜城沒錢！”藤田俊從沒想過李凡會乾脆的拒絕，在他看來李凡肯定得找一些理由。

　這就是他的機會，只要小心應付，就算不能全部賒欠，總能在交易中得到一些好處。

　李凡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揮手道:“沒錢你早說啊！白白耽誤本伯的時間，送客！”

　早就聽得昏昏欲睡的李如松來了精神，一把拎住藤田隆一的衣領，就向外走去。

　藤田隆一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擔負著購買武器的重任，就這樣被人趕下船，以後別想在織田家混了，急忙叫道:“等等！靖北伯大人！岐阜城有錢，您聽小人解釋啊！”

　聽到對方的話，李凡嘴角不自覺的翹了下，對著李如松擺了擺手。

　李如松松開手，退回到了李凡的身後，再次恢復到昏昏欲睡的狀態。

　藤田隆一重新站到李凡面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伯爺！岐阜城有銀小判，但數量卻是不多，您看能不能在價格方面……”

　李凡卻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價格不用談了，沒錢少買一些也就是了！”

　一句話把藤田隆一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為了自保，甚至打敗羽柴秀吉，岐阜城最少也要武裝起五千大軍。想到即將兵臨城下的羽柴秀吉，藤田隆一小心的說道:“伯爺！岐阜城還有一些銅，不知道能不能抵一些貨款！”

　“嗯！”李凡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的意思。要是岐阜城有足夠抵貨款的銅，根本用不著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

　看到李凡表情平淡，藤田隆一繼續說道:“伯爺！城中還有些漆器、倭刀……”

　李凡抬手道:“漆器還可以，倭刀就免了！本伯才不會要那些破爛，拿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否則……”

　藤田隆一都要急哭了，他真的不知道還能用什麽交換武器，情急之下說道:“伯爺！只要您能將武器賣給我們，岐阜城有的，城主一定會為您弄來！”

　“是嗎?”李凡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

　……

　織田信孝的房間中，藤田隆一將一張紙雙手奉上，小心點的說道:“主公！明人答應賣給咱們三千五百隻火槍和十門大筒，只是他們提出的條件……”

　“答應他們！全部答應他們！有火器大軍再聯合柴田勝家，一定能奪回家主之位！”聽到明人答應了，連條件都不問，織田信孝急不可耐的答應道。

　藤田隆一卻沒有織田信孝那樣高興，有些為難的說道:“明人的意思是，若是銀子不夠，可以用人口抵債！

　他們不要老弱，只要青壯。男子可抵五個銀小判，女人能抵三個，孩童只能抵一個。

　主公！咱們得缺口有幾十多萬銀小判，真要答應明人，岐阜城就要被掏空了。

　城中的青壯全部送給明人的話，就算有火器也沒有人使用……”

　織田信孝想了會問道:“明人說男人女人的比例沒有?”

　藤田俊想了下，眼睛猛然一亮，回答道:“沒有！明人肯定是疏忽了，沒有提到這一點！”

　“呦西！”織田信孝臉上露出了笑容，盡量給明人女人、孩子，青壯留下可以充當兵源，還能乾活勞作。

　“告訴下面的領民，就說本城主要送他們妻女去明國的土地上享福，那裡不但有飯吃，還有新衣服可穿，總之把要去的地方說成天堂就對了。

　這件事情交給你辦，藤田隆一你不要讓我失望！”

　“嗨！”藤田隆一答應一聲，下去召集人手了。

　……

　“木下君！我不想去，你不是城主大人的足輕嗎?快點求求城主，不要將我們母子送走好嗎?”

　“爹爹！今次郎不想坐船，今次郎隻想待在家裡！”

　二十幾歲的婦人與五六歲的孩子，分別抱住一名男人的大腿苦苦哀求，男人面帶愁色卻一言不發。

　站在他旁邊的武士有些不耐煩了，直接罵道:“八嘎！木下！城主大人的命令不可違背，你還要拖延到什麽時候。

　整條街的人都像你這樣，城主的命令還要不要執行了?”

　木下聞言立正，大聲回答:“嗨！”低頭看向自己妻兒時，硬起心腸說道:“美惠子！你和今次郎是去享福的，到了那邊有吃有喝，我想去還去不了呢！

　快走吧！違抗城主大人的命令，是要殺頭的！”說完用力掰開妻兒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開。

　武士讚許的拍了拍木下的肩膀說道:“木下君做得不錯，我會向主公建議，讓你做鐵炮小隊的隊長，你一定要加油哦！”

　木下聞言大喜， 連忙躬身道謝:“嗨！多謝藤岡大人栽培，屬下一定為主公效死，願主家武運昌盛！”

　木下整個人都處於升官的喜悅中，再也沒有看被拉走的妻兒一眼。

　像這樣的場景在岐阜城中比比皆是，更多的是普通的倭人婦孺，他們在武士足輕的威脅下，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

　越來越多的婦孺被帶到了港口，看著那些大如山嶽的大海船。她們心中更多的是對前路的迷茫和無助，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哪裡，會不會像描述中的一樣。

　“李凡！咱們為什麽要這麽多婦孺?”看著港灣中近十萬的婦孺，戚金有些不解的問道。

　“戚兄！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咱們遷往奴兒乾都司的大多是無牽無掛的光棍，裡面才有幾個女人?

　這麽多男人聚在一起，難免會鬧出事端。我給他們找媳婦，這不是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