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雙泉！張雙泉！這不還是二狗嘛！”小順子疑惑的問道。

　　張雙泉嘴角一抽，怒道:“這麽叫好聽知道嗎?晚上學習班的成績你就不如我，所以我才是炮隊隊長，快點給火炮裝填炮彈，慢了小心連累全隊受罰！”

　　小順子嘴上說笑，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已經練習了千百遍，閉著眼睛也能給開炮。

　　清膛、裝填藥包，給火門安裝引信，最後將包裹著五十枚，一寸多長鏢彈的紙筒裝進炮膛。

　　做完這一切，調整好角度，對準韃靼騎兵最密集的地方開火。鏢彈的穿透力毋庸置疑，身上只有一件皮袍子的韃靼人哪裡扛得住。

　　火炮射出鏢彈能穿透兩三個敵人，往往一炮下去，就能清空一大片地方。

　　城下大刀隊也動了起來，一聲聲“斬”字爆喝響起，接近的騎兵被砍成碎塊。

　　與上次接應安費揚古不同，大刀隊士兵的空隙間，蹲著許多手持雙管短槍的士兵。

　　所有衝到陣前的韃靼騎兵，首戰要被他們用短槍轟擊和手榴彈的洗禮，如此一來大刀隊才不至於被韃靼人衝散。

　　就算有城頭火炮和短管火槍的支持，大刀隊劈砍的頻率也逐漸慢了下來。

　　人的體力畢竟有限，就算是身強力壯的女真人，也只能揮砍處十幾刀而已，他們已經頂住韃靼人接連不斷的猛攻，連前後排互換的機會都沒有。

　　終於有人堅持不住了，被衝上來韃靼騎兵撞倒，再沒有站起來。後排的大刀手當即頂上，繼續劈砍衝上來的韃靼騎兵。

　　“大哥！咱們上吧！弟兄們要頂不住了！”額亦都紅著眼睛吼道。

　　這些大刀手每一個都是他親自挑選，又是他親自訓練，每個人都是他親如手足的兄弟。

　　如今卻一個個的力竭倒地，被韃靼騎兵踩踏而死，或許他們在倒下的一刻，就已經沒有了呼吸，更多的人是被活活的累死，怎能不讓額亦都心痛。

　　努爾哈赤卻冷著臉道:“不行！時機未到，還不能出擊！”

　　“大哥！再不動手，人都死光了！”額亦都拉住努爾哈赤哀求道。

　　“不行就是不行！咱們的任務是吸引住韃靼人，就算打光了，也要牢牢的粘住韃靼人！”努爾哈赤吼道。

　　額亦都也急了，吼道:“你不上！我自己頂上！”說完扣上面甲，舉起大刀站到了大刀手中。

　　“兄弟們！咱們上！”大叫一聲，額亦都補位站到最前排，高舉大刀發出怒吼:“斬！”

　　衝過來的騎兵連人帶馬被斬為兩段，鮮血、內髒濺了額亦都滿身，但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舉起大刀狠狠的劈下。

　　看著自己生死兄弟站到最前排，努爾哈赤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胸膛劇烈的起伏，恨不得急了帶隊衝上去。

　　但他清楚，自己不能這麽做。雇傭軍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棱堡上火炮射擊功不可沒。

　　離開棱堡的掩護，就算他們的武器再好，鎧甲再精良，眨眼間就會淹沒在敵人之中。

　　走出棱堡的一刻，努爾哈赤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所以才主動挑釁，吸引善巴來進攻，就是要對方看到可以攻破沙窩鎮的可能，越是這時候越要堅持下去。

　　善巴眼睛從未離開沙窩鎮前的數百敵人，他從未見過如此的隊伍，面對數十倍的兵力依舊紋絲不動，哪怕被衝散一點，也會很快補全。

　　這一刻，他打下奴兒乾都司的信心有些動搖了。一個小小的沙窩鎮都是如此，那麽其他地方呢?

　　像這樣的地方不用多，有個三五處，就會讓他損失慘重，難道真的要撤退了嗎?

　　就在他想得有些入神之時，耳邊響起親信急切的聲音:“可汗！不好了！溫不楚帶人離開大營，向西北而去！”

　　“什麽?”善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溫不楚是他的同盟，雖然對方派出的人少，只有一萬多人馬，但怎麽可能不告而別?

　　難道?

　　想到那種可能，善巴再也坐不住了。當即下令道:“鳴金收兵！”

　　正在衝陣的韃靼人聽到命令，不甘心的退了下來。他們已經付出數千傷亡，好不容易接近了沙窩鎮。

　　再給他們點時間，也許下次進攻就能打垮漢人，為什麽這個時候撤兵，難道之前的勇士要白白犧牲嗎?

　　不甘、失望的念頭在韃靼人中升起，士氣些低迷的退走。

　　沙窩鎮前的大刀兵終於得到了喘息，額亦都更是一屁股坐在滿是屍體的地上，絲毫不顧及周圍的血汙。

　　“咱們活下來了！狗韃子退了！”發自內心的呐喊在雇傭軍中響起，即使累得沒了力氣，士兵們還是相互慶祝。

　　他們都不敢相信，憑借數百人，真的抵擋住數十倍敵人的進攻，這簡直就是奇跡。

　　唯有努爾哈赤盯著退走的韃靼人， 縱身跳上戰馬，用盡全力吼道:“弟兄們！你們都是好樣的，頂住了數十倍敵人的猛攻，你們都是勇士。

　　我知道你們很累，但咱們雇傭軍可沒有挨打不還手的時候。打仗可不是韃子說了算，他們要撤退，得先要問咱們答不答應！

　　雇傭軍上馬，追擊韃靼人！”

　　努爾哈赤的吼聲，立刻引起一片歡呼。那些手持雙環短槍的士兵跳上戰馬，跟在後面殺向韃靼騎兵。

　　善巴本想退回大營查看情況，可他看到竟然有一百多漢人追了上來，不由得怒了。

　　尤其看到衝在前方那蔑視的眼神，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大吼道:“殺回去，給本汗殺了他們！”

　　韃靼騎兵徹底懵逼了，一會進攻，一會撤退的，讓他們有些搞不清狀況。

　　努爾哈赤也追上了韃靼人，率領騎兵撞進了韃靼人的隊伍。一瞬間撤退的韃靼人大亂，很多人不知道是反身抵抗，還是繼續撤退。

　　區區一百多人就攪得自己隊伍混亂，善巴氣的將馬鞭摔在地下，拔出腰間鋼刀，下令道:“隨本汗殺敵！”

　　跟在他身邊的的親衛隊動了，向著努爾哈赤衝了上去。他的親衛隊一動，其他人立即跟上，數萬人向著努爾哈赤一百多人圍了上去。

　　還不等善巴圍上去，遠處傳來“隆隆！”的車輪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