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似乎只有視線中那點點妖氣,可以用作突破點。
於是他輕輕從城門樓頂上跳下來,重新恢復了可以被人看到的普通狀態,接著輕輕在城裡轉悠。
表面上漫無目的,其實他朝著剛剛看到點點妖氣的地方行走。
周圍百姓們偶爾談論中,對於之前那件事情的描述,讓他對這座廣陽城中的事情,更為感興趣了,所以他準備找個切入點,參與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城裡的百姓們口中,倒是和之前去蹭飯時候,聽村民們說的不一樣。方長零零碎碎的聽到並拚湊起了,在城裡居民們們口中的傳言:
那位高人乃是城中一位獨居漢子,平日裡十分低調,某天忽然發了狠,拎著兩柄宣花斧(不是之前故事裡面的雙錘)便衝進了州衙,然後衙門裡頭火光衝天,喊殺聲持續了整夜。
接著,原本不理政事只是加稅的知州,忽然就開始路面,原本加上去的苛稅也重新免除,偷偷組建的州兵也解散了大半,將強征進去的年輕人們釋放了出來,使他們歸家。
而原本在城裡面十分活躍的師爺,則消失無蹤,一同消失的還有州衙裡面這幾年招納的許多熟面孔。那夜之後,據說知州還有個小妾不見了,不過最讓人震驚的,還是夜闖州衙的那位壯士也消失不見。
據說有人在城裡再見過這些人,不過出處並不可考,也無法確認真假。
倒是百姓們基於得到的各種情況,設想了許多故事走向,以及許多原因,各個都曲折離奇,有的還帶有玄幻色彩。其余諸如復仇、私奔、債務、棄養、口角等百姓們喜聞樂見的猜想元素,不一而足。
方長走到發現點點妖氣的地方,於市面上轉悠著,卻沒有任何發現。
現在正是農閑時節,北方這裡也冷的早,於是百姓們閑下來後,趁著今年收成還行,稅負也輕了,於是附近村鎮頗有些人扶老攜幼,來城裡轉一轉,這似乎是天下百姓們都喜歡的一項行動。
所以市面上很是熱鬧,來來往往的人許許多多。
每時每刻都有許多人從方長面前經過,他們身份各有不同,有的額頭皺紋深深,旁邊還帶著孩子;有的年輕靚麗,挽著閨中好友;有的正值青壯,走路如風;有的氣質儒雅,手裡還執著書卷;有的肩扛背挑,負重前行;有的垂垂老矣,步履蹣跚。
他們頭上代表他們過去、現在、未來的雲氣,各有不同,千奇百怪,方長看過去,發現很多人的經歷連都寫不出來,因為生活永遠比藝術更加離奇,或者說,需要講邏輯,但是生活不需要。
看了個盡興,方長看了看街邊的店面,轉身走過去。
“客官裡面請,裡面請。”
這是整座城裡最高的一棟樓,比州衙裡的建築還高,卻是一棟豪華酒樓。門口的夥計有些年紀了,不像年輕人那樣利索伶俐,但是看起來十分穩重。
或許這家店的主管,看重的就是他這份穩重,所以才將站在門口迎賓這份,相對於酒樓來說十分重要的工作分配給了他。畢竟作為城裡最上檔次的酒樓,來這裡的人,不乏富貴者,當然需要服務不出岔子。
“客官幾位?”
“一位,有沒有包廂?要僻靜些的,窗口要衝北。”
“有,有,樓上請。”
然後他立刻被移交給了上面的小夥計,方長被領著上了三樓,進了間包廂。裡面不大,明顯是為比較少的人數準備的。
以這個時代的照明水平,這些封閉的包廂,都有窗戶。
只是現在冬天,不好打開,只能靠從窗紙透進來的光,不過令方長注意的是,這裡面有兩扇窗戶,已經將窗欞換成了更方正、更稀疏的格子,格子中間鑲嵌了小塊的平板玻璃。
玻璃並不算平整,看外面稍微有些變形,略有些發綠,其中還有幾粒細碎氣泡。
但無論如何,在通透性和堅固程度上,都比窗紙要強上太多太多。
看見方長的目光,旁邊機靈的小夥計有些自豪地介紹道:
“客官看到了?這是從南面運來的琉璃窗,上面這透明之物叫‘玻璃’,價格略高,但相比起原來的窗紙,要好太多,怎麽看都是超值。”
“城裡大戶們也紛紛找門路去買,只是這東西目前產量不算高,所以有錢也難求。我們這裡掌櫃的也隻弄來一部分,給每個包廂換上兩扇,全換上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
說著他拿出個玻璃杯放在方長面前,拎來水壺沏上茶,茶葉在熱水的衝激之下,於玻璃杯裡面旋轉、舒展,然後將杯中水染上茶色,配上杯口嫋嫋熱氣,煞是好看。
小夥計笑道:“掌櫃的說過,這杯子更適合葡萄酒,不過咱們這兒不產,倒是西域多。他還在聯絡購買,或許客官您下次再來,就能喝到用玻璃杯裝的西域葡萄酒了——客官您吃點兒什麽?”
卻見小夥計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單子,紙質很厚,上面是用雕版印刷的菜單,俱都明碼標價。
看起來很是時尚且前衛。
方長接過單子,看了看,而後指著上面一條說道:“給我來個羊肉涮鍋,冬日頗寒,挨著熱鍋吃肉肯定舒坦,別的不要了。”
“好嘞。 ”
小夥計很快下去,隨著下面廚房一陣忙碌,很快一個裡面燃著火炭的銅鍋,就被端了上來放在桌子中間。裡面的湯熱氣騰騰,但還沒有翻花,裡面有些材料作為鍋底。
接著,又有夥計端來兩大盤切得薄薄的肉片,還有一小盤白菜葉和一小盤蘿卜塊,以及用芝麻醬調的醬料和幾瓣醃蒜。
“客官,您的菜齊了,請用。需要添湯或加菜,或者其它什麽吩咐的話,請拉旁邊的繩子,外面鈴鐺會響。如果沒有什麽吩咐的話,我們就退出去了,不打擾您用餐。”領頭的小夥計彎腰行禮,說道。
“好,多謝。”方長點頭,揮揮手,兩個小夥計便走出門去,將包廂門關上。
包廂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鍋裡的湯離著燒滾還有點時間,方長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手拽開窗閂,打開窗戶。
外面的冷風瞬間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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