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猜得沒錯,這場太陽雨持續時間很短,沿途的草系精靈歡笑著跑出來迎接雨水,沒一會就失望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各回各家。
神奧中部,南部好幾個城市已經半年多沒有降水。
靠近神奧的豐緣地區東部和南部甚至已經出現了大范圍的水荒。
今天夏天,豐緣,神奧幾乎都沒有出現大范圍的降雨,使得不少地方的農業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棲島倒還好,島上的淡水資源有賴於瑪納霏,小銀還有洛奇亞,完全不缺。
不過長此以往,路德真的挺擔心會以神奧為中心出現糧食歉收導致的糧荒。
阿爾宙斯還沒醒來,他所溢散的能量就已經化身為一場天罰。
極寒延緩了地區農作物播種的時間,乾旱摧毀了農作物生長的環境,一冷一旱,即便沒有從天而降的製裁之礫,也足以令神奧地區的人們飽受苦難。
這種強烈的既視感,簡直就像是隕石墜落後,寸草不生的米季納。
找不到生命寶玉,路德就不希望阿爾宙斯醒過來。
可是阿爾宙斯持續不醒,神奧這片大地將會飽受蹂躪。
路德從來沒有問過鳳王,假如神奧大地上出現糧荒,她是否會去幫忙恢復那些失去生機的土地,給予人類幫助。
在阿爾宙斯這件事上,路德不想依仗自己認識的任何神獸的力量,直覺告訴路德,他們也很難做出抉擇。
“走一步看一步吧。”
歎息間,路德推開了門。
很安靜,沒有大聲說話的聲音,也聽不見有別的動靜。
一直走到大廳旁,路德才看到麻衣和空木徹低頭在茶幾上用筆寫著什麽。
兩方交換了手裡的文件之後,才發覺路德來到了自己身後。
空木徹站起身,把文件收進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說:“婚禮當天我再過來,有事情就打電話告訴我。”
空木徹執意不讓路德和麻衣送自己,只是讓克雷色利亞領著自己,便離開了棲島,一如他來的時候那麽匆忙。
坐在返回濱海市的船上,空木徹看著手裡的文件,想起了剛才麻衣對自己說的話,欣慰地笑了。
麻衣還是願意稱呼他為爸爸,盡管很別扭,但是相較於四年前的決絕,已經改變了太多。
正如麻衣所說的,唯有雙方分開,重新審視兩者之間的關系,方能夠一點點找回兩人之間丟失的情感。
他不是不想留下來做客,而是一看到路德…他就忍不住想要生氣。
空木徹覺得自己生氣很沒道理,路德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個合格的丈夫。
他和麻衣沒有話題時說起路德,麻衣立刻能滔滔不絕地說上好多,臉上堆滿了幸福的笑容。
那是空木徹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一時間讓他的回憶起了麻衣總是纏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空木徹很清楚,路德能給麻衣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很呵護他…可是他就是別扭。
感覺就像是自己珍視的寶物被人拿走一樣,看見路德就不自在。
在麻衣面前露出這樣別扭的情緒,指不定會讓她誤會。
索性啊,走人為妙,
空木徹走了之後,路德瞥了一眼留在桌面上的文件。
看名字是和棲島主題餐廳有關的合作事項,估計是空木徹希望主題餐廳裡只有空木家的飲料。
亦或者是他打算獨家讚助精靈騎士這個儼然要發展成大IP的項目。
路德沒有問,他在這方面懂的就沒麻衣多,反正麻衣出手,空木徹佔不了便宜。
“談好了?”路德問。
“嗯,精靈騎士將會是空木家獨家讚助,不過餐廳的飲料我不打算讓他一家吃下。”
麻衣說起這些眉飛色舞,看得出,她在和空木徹的對話裡佔了主導地位,而且逼得空木徹進行了退讓。
路德本是想問問她和空木徹私人談話內容,可是一看見麻衣這麽興奮,聯想起這些年她如此渴望在空木徹面前證明自己…
路德托著下巴,耐心地聽著麻衣訴說著兩人談判的細節內容,聽著麻衣對著空木徹窮追猛打,在利益分配上寸步不讓,逼得空木徹差點不想談。
聽著她驕傲地宣布自己從空木家那裡狠狠地剜了一塊肉,幫棲島佔了一個大便宜。
麻衣不斷地撫摸著懷裡的伊布,越說越激動,像是個獲得了喜愛的玩具,忍不住想要和旁人炫耀的小孩子。
“開心嗎?”
麻衣呆了一下,用力地點頭。
她握緊拳頭,堅定地說:“我終於…”
麻衣話鋒一轉,目光閃閃,望著路德說:“今晚我要吃糖醋口的酥肉,你不讓我多吃的醃酸我也要多吃兩口。”
“還有還有,油炸豆腐你不準和我搶,每次你都不給我多吃,壞心眼!”
麻衣報菜名的速度極快,讓路德哭笑不得。
“你吃得了這麽多嗎?”
“我不管,我要吃!”麻衣抱住路德的手,“給我做,好不好?”
的確像個小孩子,想不講理,使勁鬧騰,但是忽然意識到不合適,就開始用商量的語氣來詢問了。
“好好好,我等下就去做,吃不完的,大不了端去給精靈們當夜宵吃,沒準希羅娜熬夜也想吃點?”
看到麻衣這麽快樂,路德乾脆不去提那個可能會讓麻衣不開心的話題了。
路德系上圍裙,喊上了胖可丁他們打下手。
正準備進廚房,麻衣忽然說:“你不是說, 等孩子出生滿月之後要請大家喝滿月酒嗎?”
“我告訴他,到時候請他以外公的身份來棲島,見見這個孩子。”
路德走到麻衣身邊,輕輕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翻篇了?”
麻衣點點頭:“翻篇了,都要當母親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雖然我不認可他過去的舉動,但是這些年他的確有在嘗試改變。”
“他和我說話時候很卑微…要知道,以前他不是這樣子的,只會命令我服從他的安排。”
“現在,我能感受到他真的很在乎我,也願意尊重我的每個選擇。”
向自己父親證明了自己優秀的麻衣挺直了身板,自信地說。
“所以,現在的我,可以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