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臾偷人的行動很順利,只是把南離公主帶出來時,惹得三位妖君滿大洲追殺,最終三位妖君被顓臾擊殺。
對此,任鴻見怪不怪。
他若恢復天皇閣時期的力量,也不在乎區區三個道君。反而是對顓臾順手打死的一頭九翅神禽很感興趣。
這隻妖鳥隨妖君們出來追尋南離公主。卻不料被顓臾順手打死。死後,顓臾沒有折騰那三具妖君屍骸,而是把注意力放在這隻九翅黑雁身上。
“九翅?又是九靈封天的一部分?”
任鴻看著顓臾將九翅黑雁封印,在妖洲建立一處祭壇。他暗暗盤算:九翅黑雁、九尾地蠍、九臂蠻神、九頭妖禽、九尾神虎……眼下還差四個。
在任鴻已知的五個裡,地蠍和蠻神的神碑演化天皇境。九頭焦明鳥的那塊石碑,赫胥晨也已經給他。陸吾石碑在昆侖,而黑雁……
“日後少不得去妖洲走一遭啊。”任鴻記下這處祭壇的位置:“不過這些奇奇怪怪的九極之獸,大概率都會在妖洲出沒。或許其他幾個,也會安置在妖洲?”
接下來,幻境繼續演化。
任鴻看到顓臾設法幫焦頊突破道君,也看到他們一起經歷種種冒險。更看到剩下四頭九靈神獸的所在。
一隻九尾天狐,其為妖洲狐族族長。她並未作惡,並非顓臾的敵人,而是顓臾又一個情人。只是這頭天狐道行極高,距飛升只差一線。
於是,顓臾助她一臂之力,將雜念妖身斬落,鎮壓在祭壇之下。然後天狐飛升九霄,前往天外。
“竟然是她嗎……”任鴻心緒悵然。
這頭有三千年道行的天狐,其源頭可追溯到他天皇閣主時期。
“原來她已經飛升了?”
一匹九足天馬,這隻天馬速度堪稱九洲之冠,被顓臾封印在極北之地。
剩下九頭蛇和九頭獅,同樣被鎮壓在妖洲,而且被封印在同一個地方。
“那九頭蛇姑且不說,這獅子怎麽看起來像師兄那頭?”
當九大祭壇擺下不久,顓臾拉焦頊去逛花街。
但下一刻,出現在三十年後。這三十年間發生的事,仿佛被人刻意抹掉。
任鴻一個恍惚,靡靡煙花之地變成一座飄渺青雲的太元仙府。
“顓臾死的那一刻?”
任鴻心中一揪,看到顓臾和焦頊來到天元殿前。
“你確定不用我幫你?”
“道君劫數,哪能依靠別人幫助?”
“但你現在傷勢未愈,恐怕……”
“那也要拚一把……”
看到熟悉的對話,任鴻明白。這個幻境或許到了最後一步。
“那麽在顓臾死後,幻境就會結束嗎?”
……
“行了,不聊了。回頭見!”
“等等——真不用我幫你?”
就在這時,任鴻突然察覺自己的意識和這具身體融合,已經掌控顓臾的身體。
回憶當初顓臾的話,任鴻扭過頭,看著焦頊五官分明的臉龐:“幫我什麽?別以為先我一步證道就飄了。區區道君而已,我又不是沒打死過?”
“但你證道別有不同,關於那位,我認為我興許可以幫上忙。”
哎?當年有這一段嗎?
任鴻愣了一下。
他記得當初在騰影劍演化的幻影中,顓臾直接進入天元殿了啊?
想了想,他模仿顓臾的口吻:“不需要,證道還是要自己來——”
“等等——別亂說!”
這時,任鴻腦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但為時已晚,伴隨任鴻的選擇。“顓臾”重新走入天元殿,定海大聖留在門口。
然後幻境崩潰,一切陷入黑暗。
“你幹嘛開口那麽快啊!這幻境的轉折關鍵,就在接下來的選擇。”
黑暗另一端,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
從聲音中推測,那個人的年紀應該和自己仿佛。
那人絮絮叨叨:“接下來的選擇,會決定幻境是否解開。不能說‘不讓他幫忙’啊!”
“算了,下次再來吧!”
黑暗中,二人無法相見。或者說,他們此刻都是靈神,能感知到對方存在,卻無法真正相見,無法彼此接觸。
很快,黑暗重新亮起。任鴻看到“自己”處於玄德藥廬裡。顓臾正跟太上道人討要九轉丹。
“幻境的時間開始縮短了?”
“對,隨著幻境一次次回溯,時間線越來越短。”另一個聲音隨之響起。
雖然沒有看到對方,但任鴻對黑暗中的另一個人,感到莫名的熟悉。
“看上去,你在幻境中待了很久?”
“至少看了幾十次吧?”那個聲音有些無奈,甚至帶著些許暴躁:“每次都無法干涉幻境,這次好不容易能掌控身體,可你又白白浪費時間!”
“這次記住了,要讓焦頊幫忙。我懷疑,這個幻境是根據他演化的。那麽,這個幻境極有可能是他的心結。”
幻境再度演化,顓臾的經歷一一由二人體驗。
不過跟另一個人“陌生人”一起感受顓臾和諸女間的種種。任鴻心情很是尷尬。
而星魔也恨不得找地縫鑽下去。自己獨自看前世的黑歷史,和跟其他人一起看,情況截然不同啊!
時光流轉,再度來到幻境的關鍵點。
顓臾站在天元殿前,焦頊問:“等等——真不用我幫你?”
“好啊!”這次,星魔搶在任鴻之前開口。
然後,焦頊和顓臾一起進入天元殿。接著一起被天皇之力轟殺,幻境再度重塑……
“喂……看起來你的辦法也不怎麽樣。”
黑暗中,輪到任鴻反擊:“你不是說,這句話很關鍵嗎?關鍵在哪?顓臾和焦頊兩個人一起被殺嗎?這是什麽‘死而同穴’的偉大友情嗎?現在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不應該啊?”看到這個結果,星魔陷入自我懷疑中。
按理說,幻境來自焦頊的心結。而他的心結不就是當年坐視顓臾渡劫失敗?
那麽,他的想法應該是跟顓臾一起面對吧?難道不對嗎?
幻境再度演化,這次時間更短。直接就是顓臾擊殺妖君的時間點。
“趕緊想想,這次我們要怎麽說?”
星魔想了想:“幻境的通關方式,應該是焦頊解開心結。那麽,直接安撫他試試?”
第三次,繼續失敗。
幻境又一次重演,出現在顓臾搭建祭壇的時間點。
任鴻:“盡可能的,我們要模擬顓臾自身行為,不要按照我們的意思來。因為焦頊和顓臾是生死之交,很了解他的性格。我們要思考顓臾的行為方式,以免引發幻境崩潰。”
我前世就是顓臾啊,我的行為不就是顓臾的行為嗎?
星魔默默吐槽:等等——還真不見得。我這二十年的人生重新塑造人格,行為處事有些微妙變化。
“我明白了。按照幻境內的經歷,我們倆合計下,商量一下這次怎麽回答。”
第四次出現在天元殿前,當焦頊詢問後,顓臾笑了,往回走了幾步:“哎呀,哎呀?難道你就這麽舍不得我嗎?”
“雖然昌恆離開、木黎身死,咱們如意閣氣運衰敗。但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難道你以為,我也會先一步離你而去。留著你跟如月兩個人一起留守如意閣?”
站在焦頊面前,顓臾故作沉吟:“這樣吧,我暫時緩一緩,先陪你四下轉轉。盡可能讓你早點走出木黎死亡的陰影?”
焦頊疑道:“木黎之死,你就這樣放下了?”
“不然又如何?如昌恆那樣扭轉天命的例子著實太少了。而且在久遠的未來,我們未必不能再度重逢。”
顓臾說話時,任鴻暗暗驚訝,問另一個人:“喂,木黎是怎麽死的?你經歷那麽多次,知道些什麽?”
木黎之死,就是那三十年抹掉歷史中的一部分。而這一部分,正是如意閣由盛轉衰的轉折。
“她為救人,耗盡壽元,最後在顓臾面前道化了。”星魔淡淡說完,繼續模仿顓臾行徑,和焦頊走出太元仙府。
“呼——成功了!幻境第一步已經改變,接下來就需要設法化解焦頊的心結。”
而在這一刻,不僅是任鴻和星魔得到自由,其他人也紛紛掌控自己依附的身體。
太極宗主等五位道君融合原身,紛紛舒了口氣。
“總算在幻境中掌控身體。那麽接下來,就是把幻境的控制者擊殺了。”
五位道君嘗試著交流,發現大家都恢復後開始合計商議。
而目標,很顯然就是焦頊和顓臾。
此刻顓臾正拉著焦頊在太元仙府附近的一座小鎮轉悠。任鴻知道,在千年之後,這裡是中土九州的京城。
“焦頊,要不要喝點什麽?”
來到一處酒樓,顓臾正要跨進去。忽然天空電閃雷鳴,五位道君同時降臨。
看到五位道君,焦頊暗暗皺眉,背負的騰影劍自動飛出,化作兩道劍光圍著二人轉。
“我來對付他們,你且等會兒。”
“不用,一起來吧。”顓臾看著五位道君,露出淡淡的笑容。
任鴻心下:看這五位道君的先天道韻,怕不就是地宮攻擊我的那五位?既然如此,那就在幻境中打碎他們的元神!
“你對付三個,我來對付兩個。”他伸手抓住騰影劍分離的一道劍光,掌中多出一把銀色寶劍。
焦頊目光一頓,將另一道金色劍光抓住,直接施展先天劍意攻擊三位道君。
“他的劍意已經從《誅仙劍訣》的范疇脫離,難怪後世尊其為大聖,和三大教主、五大元君等並尊。”
“嗯。”
任鴻與星魔交流,而奇妙的是。隨著二人不斷思索模仿顓臾的行徑,意識無距離接觸,頗有種心意相通之感。
“對付這兩個道君,我來吧。”任鴻看著面前兩位道君,露出燦爛笑容。
地宮裡,自己法力不濟。可現在,自己有顓臾的元神巔峰法力,弄死兩個道君太簡單了。
一出手,任鴻便施展天元劍指訣終極奧義,混元劍意。
劍出五色,複歸混元。僅僅一劍,就把對面禦使太極玄氣的道君弄死。
“嗯,若沒看錯。此人當是太極宗主?”
忽然,天空霹靂閃過,幻境再度崩潰。
任鴻扭頭看向焦頊,此刻焦頊收劍,有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笨蛋!你幹嘛用自己的手段啊!這是幻境啊,一切要模擬顓臾的行徑。顓臾可不會這一招!”
星魔氣急敗壞:“要仿照顓臾的行徑,用琴法或者天皇劍法。”
“我知道了,下次再來一遍。”
幻境回歸原點,然後重新演化。
不過這一次,出現在任鴻不了解的一個時間點。
“是那三十年的某個時間?”
任鴻看到自己坐在鏡子前,正跟鏡子裡的金袍人對話。
說起來,幾次附身於顓臾。我都沒有感受到顓臾的另一重人格啊。
任鴻仿佛只是依附在顓臾其中一個人格上,另一人格對他,如同獨立的個體。
顓臾撫摸鏡面:“那個孩子出生了。”
“所以,這次昌恆能逃過‘天命’嗎?”
昌恆的兒子出生?
任鴻繼續聽顓臾和鏡中人對話。
“不知道。在我預見中,這個孩子注定夭折。我也預見昌恆因為妻兒之死走火入魔,被那個老匹夫拉入血河魔道。”
“不過他壽數很長,自他改運之後至少能活兩千年。所以……”
“姑且不用擔心嗎?”金袍人手托著下巴,看著鏡子外面的“顓臾”:“‘我’在為他擔心?難道‘我’忘了?當初之所以救他,不就是看見這個異數改變命運,才把他留在身邊觀察?”
“是啊。當初第一眼見他,我便察覺他的壽數已經終止。他本應該死在顓臾墓裡。但沒想到,他竟然逃過天命,重新活了下來,而且壽命越來越長。”
“因此,我選擇把他帶在身邊,觀察他的天命。”
“而現在,他又走上我預見的天命結局。但這次……”
不是誰都可以一次次改變天命的。
至少這一次,顓臾從昌恆身上看不到希望。
“我會盡可能拉他一把。但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顓臾悵然:“我嘗試把這些天命終了的人拉在身邊,通過改變他們的命運,扭轉天道軌跡,干涉父親大人的布局。可到頭來,最終結局還是無法避免。”
顓臾那雙窺見未來的天眼,已經看到自己死亡的結局。
他會死在天元殿內,而在天元殿外,焦頊苦苦守了百年。
“‘另一個我’,不如……”
“我也是顓臾。 ”金袍人直接打斷他的話。他知道和自己同源的半身想要說什麽:“我和‘我’是同一人的不同側面。”
“天皇要這具身體,我怎麽可能臨陣逃脫?雖然修行《天皇策》,但我不會對命運退讓。如果他想要,那就直接來搶吧!”
“總之,我不可能放棄‘我’,獨自一個人從這具身體中脫離。”
顓臾看著鏡中自己,輕聲道:“那不久之後,就讓我與‘另一個我’,一起領教父親大人的神通吧。”
然而不久之後,顓臾注定死在天元殿內。
想到這一點,任鴻心緒十分複雜。
可幻境演化還在繼續,很快便再度來到天元殿前。
焦頊:“等等——真不用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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