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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異聞》深夜異聞【28】第4章 摩斯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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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勇輝的眼球猛地轉了幾圈,我有一種床榻晃了的錯覺,莫名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但其實,除了眼球,他別的地方並沒有動。

 “沒戲啊,陳隊。”

 徐慶在我的身後說道,語氣有些不耐煩,“他這樣,我們待再久也沒有用啊。”

 是,他說得沒錯,待再久看來也是徒勞了。

 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說一說,不為別的,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麽快就回去,著實是太可惜了。

 我拉了一個凳子,對著面無表情的葉勇輝講了起來。

 從我就是1998年辦理他女兒事故的警察之一開始說起,一直說到李玲死時緊緊抱著的自行車座,正是9年前莫名消失的那款。

 徐慶也是有點情緒,在我滔滔不絕,對牛彈琴的時候,一直刻意地走到我看得到他的地方,舉起手腕看表,像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哎,真希望你能告訴我一些事情,如果你想,你能的話。”

 就在我快要講完的時候,剛剛那位好心的護士又回來了,她是來給葉勇輝翻身的。

 我知趣地躲到一旁,並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是說醫藥費嗎?”這位看似剛畢業不久的小姑娘,用稚嫩的語氣回答道,“啊,我也是聽說的,不是他家人付的,是他的幾個朋友一直在付錢。”

 這就說得通了。

 因為我記得葉勇輝早在10多年前,就因為自己的原因和家人斷了交。

 “那些家夥有錢啊。”徐慶感慨。

 “沒錢能買得起跑車?”我回了一句,並和他一起默默地看這瘦小的女孩給葉勇輝翻身。

 “我來幫忙?”徐慶得瑟地請纓,被人家拒絕了。

 就在這時,對方突然來了一句,把我和徐慶都嚇了一跳。

 “他在說什麽。”

 “什麽?”

 “他在說什麽。”護士重複,並放下了好不容易翻起一半的身軀,“你們看。”

 她指著床單的一角,我定睛一看,才發現她指的是葉勇輝舒展著的右手背。

 “手?”

 “手指。”那姑娘平靜地糾正,“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原來,葉勇輝從前年開始,就一直有恢復的跡象。

 雖然身體基本上還是不能動,但腦波已有愈發強的活動跡象,跟正常人還是差一點,不過還算可以了,對於植物人來說。

 他右手的食指中指可以動了,一年前,幾位照料他的護士發現了這點。

 “是傳遞簡單信息的方式。”

 她告訴我們,“如果你問他問題,他想回答‘是的’,就會敲出AA,想回答‘不是’,就會敲出AB。”

 “AA?”徐慶替我問道。

 “摩斯電碼,葉先生會摩斯電碼。”

 在這位好心護士的幫助下,我得以詢問葉勇輝幾個問題。

 “當年,1998年,發生在你女兒身上的事情,你其實知道內幕的吧?”

 空氣靜止,我聽見那姑娘深吸了一口氣,死寂的六秒鍾過後,葉勇輝的手指開始顫動,在床板上敲出了幾個響聲。

 “真的嗎?”我問。

 護士姑娘沒有生氣,而是又在腦中確認了一遍。

 “真的。”

 我感覺事情有苗頭了,壓下身子,醞釀了一會兒,再次問道:“那,跟你有關系嗎?是你乾的?”

 回答是AA。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徐慶質問。

 葉勇輝的右手開始敲出一長串複雜的節奏。

 “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也很摸不著頭腦,“這,估計……”

 葉勇輝好像很著急的樣子,那兩根手指不停地敲敲敲,不過臉部還是一貫地木訥無神。

 最後,他像是累了,兩根手指耷拉在床單上,像是兩片凋零的樹葉。

 我們也很著急,覺得應該是有什麽信息,卻怎麽也接收不到。

 這時,護士姑娘靈機一動的樣子,走上前去,“你是不是想要拚出一句話?”

 葉勇輝敲出一個AA。

 是的,他想要用摩斯電碼敲出一句話,或者是一個短語。

 我們立馬從網上下載了一套電碼的參照表,護士一聲令下,那兩根手指又開始動了起來。

 那不是一句話或短語,我們花了半個小時,終於拚出了一個漢語名詞。

 銀行卡的“銀”字是前鼻音。

 所以,嚴格地說,葉勇輝是拚錯了,害我們三個多找了一個字母。

 “對,對,就是這樣,我們得把李玲和葉勇輝的銀行卡交易記錄全部查一遍……”

 這不是一項輕松的任務,十分繁瑣。

 我們為了避免出錯,還在臨走時,特意問了一句,“你說的是銀行卡嗎?”

 葉勇輝面無表情,不過我又聽到了手指敲擊床板的聲音。

 AA,是的沒錯。

 我們可以逮捕葉勇輝,流程上沒有問題。

 因為他剛剛用某種方式承認自己殺死了女兒,但卻沒法告訴我們更多的事情。

 逮捕他並不能問出更多,所以我們決定先留著葉勇輝,這是明智的,畢竟脫離醫院的照料,他的身體或許會出現什麽狀況。

 我們在某個社區志願服務中心找到了寧靖,都說經歷過悲傷的人會更加願意無償地幫助別人,經歷了喪夫之痛的寧靖,就是這樣的例子。

 “什麽!不可能!”她面對我們的質疑,說得斬釘截鐵,“張大力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我知道。”

 “你最應該知道的,不是嗎?”寧靖反問我。

 我感覺別扭。

 5個小時前,我們在葉勇輝的銀行卡記錄裡,查到了一條轉帳。

 轉帳發生在1998年10月14號,也就是他女兒離奇慘死的第二天下午。

 葉勇輝給一個帳號轉了50萬,這是一筆足夠大到讓人起疑的數字,況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我們專門去了一趟銀行,查出被轉帳的卡號持有人,也就是當年的刑警隊長張大力。

 這說明了什麽?

 這是賄賂嗎?

 葉勇輝為什麽要賄賂張隊?

 張隊又為什麽選擇收下?

 跟當年的案子有無聯系?

 這都是我迫切想要知道的。

 寧靖頗具敵意地看著我,臉上一道隱形的舊傷疤時而顯現。

 我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張隊曾說過,他老婆有過心理疾病史,受不了太大的打擊。

 在張大力去世那天,寧靖就差點跳樓自殺。

 “我就是想問一下,因為這50萬在轉帳成功幾天后,就被全部提現了,所以我們假設張大力是有急用的,急用錢,否則也不會選擇接受賄賂。”

 “一定是搞錯了。”她哭了,一再否定,但我從她的表情裡讀出了別的東西。

 “1998年10月前後,你們家是否有急需用錢的地方?”

 “我們家沒有!”張隊的未亡人哽咽著回答道。

 這句話的重音壓在了“我們”上面,是無意的,但我還是聽出了蹊蹺……

 “所以……”徐慶在電話裡聽完我的轉述後,試圖簡單地捋出個頭,“這事關張隊的弟弟張大康?”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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