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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異聞》深夜異聞【30】第4章 製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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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讓我看看?”她問我。

 “看什麽?”

 “鼠王的照片。如果你爸爸抓到那個男的,我想要看看鼠王的照片,近照。”

 “為什麽呢?”

 她還在發抖,而且比剛剛更厲害了,在我問了為什麽之後。

 “只是,想要看看它長什麽樣子?”我試探地問道。

 “是。就是想要看看,具體的樣子。”

 這樣的回答,我無言以對。

 這時,我隱隱發覺,右肩膀的一個點有股火燒的感覺,整個人都開始莫名地焦躁起來。

 回過神來,程瑤站得挺挺的,似乎在等我的下文。

 我跟她一樣地發起抖來。

 不知道是被她傳染的,還是跟那右肩的火燒感有關。

 “你得給我一個更加信服的理由才行,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竭力克制住發抖,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勢——灼燒感越來越強,那個點似乎還會移動,在我的手臂上下。

 就像是一束肮髒的目光,掃視著。

 “月牙。”她說。

 “月牙?”

 “那女孩脖子上的傷口,你說是月牙形狀的一條。”

 我想起來了,確實,是爸爸告訴我的。

 他經常會跟我分享這類事情,措辭毫不避諱。

 “也是這個形狀的。”程瑤一個哽咽,像是差點哭出來,“我爸媽的脖子上,致命傷,也是這個形狀的。”

 我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啊?”

 她像是跟我剛剛的“刻薄”態度慪氣一般,扭頭就走,疾步衝出涼亭,消失在綠化帶的盡頭。

 這時,右肩的灼燒感陡然增強,就像是到達了某種燃點,然後便更快地消失,我的身體恢復了正常。

 右邊的灌木叢動了一下,當然,也可能是我的幻覺。

 我當時沒有多想,滿腦子都是程瑤,她想要一張被擒獲後鼠王的照片,她說她爸媽死的時候,脖子上也有那形似月牙的致命傷……

 我恍惚地起身,捂著右肩膀的那個點,往家裡走去。

 咦,還真的有點燙。

 我終於警覺起來。

 回看那涼亭旁的一圈灌木——

 不管剛剛藏有什麽,現在肯定已經不在那裡了。

 我的脖子僵著,遲遲沒法移動。

 直到爸爸的一通電話,爆炸般的來電鈴聲,把我喊回了現實。

 “那一夜之後,我連續兩天沒有睡著。”肖冰說。

 桃源農莊子夜過後的房間裡,詭異氣氛正酣。

 “因為親眼見到了可怕的東西。”

 “所以,問一個不是那麽可怕的問題啊。”喬姍問,“你爸到底去幹什麽了?”

 “確實,也是必要解答的問題。”陳銘應和道,“如果答不上來,故事就是假的了。”

 “還別說,陳局,我是真的不知道。”

 “啊?”

 “但也不代表故事就是假的。”

 肖冰輕舞著雙手,一副辯駁的姿勢,“相反,只有虛構的情節,才會過分地追求合理性不是嗎?”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我們會被蒙在鼓裡,被一些簡單卻致命的東西。爸爸含糊其辭,不想告訴我他遲遲不歸家的原因。我也沒法追問,就這樣。”

 “那你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嗎?被蒙在鼓裡?”

 “我現在知道了。”他說,“但跟這個故事實在沒有什麽關系。”

 “一切都是有關系的。”

 錢子雯莞爾一笑,鼓起兩塊肥嘟嘟的蘋果肌:“比起只聽有關系的東西,我想大家更想把故事聽得全面一些。你們說是不是呢?”

 ……

 那好吧。

 為了不影響故事的進度,我會在故事結束之後說的。

 誰想聽記得提醒我——

 這不像是一個很棒的終局。

 我的意思是,以故事的角度來說,它沒有讓人血詠膨脹的高潮情節。

 就在我和程瑤目睹“鼠男”的第二天下午,爸爸和同事就根據我們提供的信息,成功鎖定了犯罪嫌疑人:陳建兵。

 男,33歲,曾是當地的農民,在一場聲勢浩大的拆遷之後,他分得了這裡的一棟公寓,和數目可觀的拆遷款。

 爸爸跟我講,這家夥本來就是一個遊手好閑的人,不好好乾活的那種。

 在碰到拆遷,得到不少好處之後,就更是整天待在家裡,好吃懶做,單身,也沒有一個正經的對象,倒是對一些雕蟲小技的玩意兒很是感興趣。

 “他製造了鼠王。”

 爸爸說,“像是從電視裡知道了這個玩意兒,便動起了極端的腦筋……真的是十分極端了。”

 “陳建兵獨自住在小高層的一樓,房間常年不清理,廚房和客廳裡一直有老鼠出沒。一個月前,他開始捕捉它們,捉住之後就全部集中在一個飼養籠裡。”

 “等積攢到13隻的時候,他覺得應該足夠了,便自己調了一些麻醉劑,在那些老鼠昏迷的狀態下,把它們的尾巴全都綁在一起,綁成一個個牢固的死結。”

 沒錯,陳建兵的雕蟲小技,就是針對一些化學試劑的擺弄。

 有些人是真的有所專長,卻從來不會把之用在正道上。

 就這樣,他成功製造了一個鼠王,然後便開始訓練這個本不該存在的共生怪物。

 “一開始,他先是用足夠的食物,讓這群老鼠信任,聽從自己,有一些簡單的指令。肖冰你他媽信不信,它們竟還真聽他。”

 爸爸停了一下,等我的評論。

 我沒有評論,他便繼續講了下去:“就在兩周前,姓陳的開始給老鼠持續注射興奮劑——這也是老鼠異常具有攻擊性的原因。”

 我猝不及防地憶起昨晚,從團從樟樹林裡衝出來的髒穢。

 扭曲著,肉肉的,發出撕叫。

 “肖冰?”

 我哆嗦了一下:“陳建兵認罪了嗎?”

 “只能認了,不是嗎?”

 爸爸說,“他承認是自己製造的怪物殺死了那個女孩,可憐的孩子……對,他還提到了你們的同學——就是與鼠王打上照面的那個,叫……王正明,對,王正明。”

 “這也算是殺人未遂了,他說他故意松開繩子,讓鼠王朝那男孩撲過去,在明知道可能造成傷亡的情況下。”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動機是什麽?”我問。

 “不明確。”

 爸爸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

 我一直不喜歡他用茶水漱口時的聲音,讓我有些惡心。

 結合現在的話題,我只能竭力地忍住於嘔,聽他繼續說,“動機不明確。這人是一個反社會分子。最誇張的你知道嗎,認罪後,他好像還樂在其中,沾沾自喜的樣子。”

 我終於嘔了出來。

 “真的是變態。”

 “是啊,肖冰,這世道,變態多的是,越來越多了。”

 “有沒有鼠王的照片?”

 爸爸沒有反應過來:“啥?”

 “我想看看鼠王的照片。”

 “額。”爸爸想了一會,我知道像這樣,額,就是說,講在興頭上,一般我提要求,他是很難拒絕我的。

 “我手機裡有一張。”

 那是當年的非智能手機,國產的。同事給他發的彩信。

 我看著那慘光下的鼠王屍體,胃裡一陣折騰——它們被刀剁了,13隻肥大,甚至有些畸形(估計是興奮劑的緣故)的老鼠,像是正好趕上了一場雨,下的是刀子。

 “死了?”

 “陳建兵乾的。在我們敲門的時候,他就瘋了似的,把老鼠全部剁死了。”

 我有的沒的“哇”了一聲。

 心裡還掛著程瑤離奇的委托。

 她當時轉身離去,搞得我總覺得自己欠她的,不知道為什麽:“能給我打印出來嗎?”

 “算了。媽媽看見會嚇死的。”

 “我不給她看。”

 爸爸目光嚴厲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沒戲了。

 就這樣,造成不小轟動的鼠王事件就此完結,對於那些局外人來說。

 始作俑者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反社會分子,他憑空做出鼠王,還把鼠王訓練成殺器,滿是一股魔幻現實的味道……

 他們喜歡這樣的奇聞異事,夠刺激,也夠談資。

 但這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別人我不知道。

 但對於我和程瑤來說,故事的序幕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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