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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鹿》第5章 架在火上烤 髦有3策對
月滿庭院,室內燭影搖紅。

 劉壯到室外了幾次,都見莘邇仍與羊髦在對談。

 也不知兩人在說些什麽。

 他隻注意到,莘邇的坐榻離羊髦越來越近,到最後,兩人幾乎已是膝蓋相觸了。

 心知莘邇必是在與羊髦商議大事,劉壯沒有打擾他們,每回都僅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便悄悄退出院子,吩咐奴仆守好院門,不許人進入,叫膳房把飯菜熱了又熱。

 羊髦這回沒有推脫,痛快地接受了莘邇的辟除。

 他問道“不知明公打算舉薦髦兄,出任督府何職?”

 “主上遷我武衛將軍,職領宿衛。我欲舉薦卿兄為督府中、直兵參軍,卿意何如?”

 如前文所述,長吏轉遷的時候,重要的屬吏往往跟從。大凡將軍,皆有長史、司馬,武衛將軍亦然。是以,當莘邇得遷任職之後,要麽改任羊馥以它職,要麽就該由羊馥繼續擔任長史。

 因了此點,遂有了莘邇最先的那句話,“欲薦卿兄入督府為吏”,然後才是“武衛將軍長史之職,卿可願屈受麽?”

 換言之,就是說,先給羊馥升官,騰出位置,接著再讓羊髦接任武衛將軍長史的職位,——從普通的將軍長史改任唯一的大督府曹吏,這是再明顯不過的升遷了。

 大都督府內的官職,以長史、司馬為首,次為諮議參軍,再次則就是具體分辦諸項事務的各曹曹掾。通常來說,總計會有十八個曹,分別是錄事、功、記室、戶、倉、中兵、直兵、外兵、騎兵、長流、賊、城局、法、田、水、鎧、集、右戶。

 此十八曹中,城局曹以上的曹掾官職較高,署正參軍;法曹以下官職較低,署行參軍。

 又此十八曹中,名為十八曹,實際上主事的曹掾只有十七個。

 中兵曹管領都城屯軍、直兵曹管領宮城宿衛軍,這兩個曹管的都是王都的兵馬,故而雖為二曹,署一參軍。令狐奉新任給莘邇的武衛將軍之職主掌宿衛,其軍中的兵卒員額等事,恰歸直兵曹領。是以,為了能夠更好地行使武衛將軍的職責,莘邇起意舉羊馥出任中直兵參軍。

 羊髦搖了搖頭,說道“明公之意固好,此薦卻未必會能稱心。”

 “哦?”

 “督府十八曹中,中直兵參軍掌領王都宿衛各營兵額,職關機密,權力尤重。明公既已是初任左長史,而髦兄複又資歷不足,便是明公上書力薦,隻恐髦兄亦難得任。”

 莘邇說道“卿所言,正我所慮。卿有何以教我?”

 “與其舉薦髦兄任中直兵參軍,何如改薦以長流參軍?”

 “長流參軍?”

 督府十八曹,唯長流曹的名字有點讓人不看懂。不知何為“長流”?長流兩字,出自一個傳說,“帝少昊崩,其神降於長流之山,於祀主秋”。長流曹的“長流”二字,即是由此而來。四季之中,秋季肅殺,主刑罰。長流曹,便是督府十八曹中主掌刑罰的一個曹。

 莘邇沉吟片刻,撫髭讚道“士道,卿此議誠然妙也!”

 長流曹在十八曹裡排名靠後,似乎不如前邊數曹緊要,但此曹主獄,平時可能用不上,關鍵時刻,好生運用的話,卻是個可以發揮奇製勝之效果的位置。

 且也因此曹在十八曹中,地位不及前邊的幾個曹,如果舉薦羊馥出任此曹參軍,遇到的阻力應也就會小上很多,十有能夠遂意。

 莘邇做出決定,說道“明日我就上書主上,舉薦卿兄並任長流參軍。”

 “並任”雲雲,說的是按照規製,十八曹的十七個參軍、行參軍,本該各有一個名額,但在實際上是並無限制的,有的曹,參軍多者可達十余,少的也有一二個。如羊髦所說,莘邇到底是剛被任為左長史的,就算舉薦私人,也不好把原來的長流參軍給免職,要知,能在督府當個曹掾的,誰還沒個背景了?因是,出於平穩起見,“並任”是最好的選擇與辦法。

 說完羊馥的任職問題,羊髦問出了他最關心的東西,說道“明公,你適才說大王雖然蘇醒,近日朝中恐怕仍會有動蕩。此話何意?”未等莘邇回答,自己猜測緣故,又說道,“可是大王的傷勢太重,盡管蘇醒,但仍不樂觀?”

 “此其一也。”

 “敢請明公詳示。”

 莘邇憂心地說道,“你說的不錯。大王盡管醒了,但據我的觀察,傷勢仍然很重。聆受大王旨意的時候還好,我拜辭出殿時,瞥到大王口、鼻出血。這回墮馬,大王極有可能傷到了肺腑。”

 羊髦聞言,神色沉重。

 肺腑遭創,藥石難醫。若被莘邇料對,那令狐奉的這回蘇醒,沒準兒只是一次回光返照。

 羊髦問道“其二為何?”

 莘邇把令狐奉的兩道令旨,以及把王國大中正的職務轉授給陳蓀、任命令狐曲接替宋翩出任上軍將軍等事,一一說給羊髦。

 羊髦的神色越發沉重。

 他喃喃說道“這幾項人事變動,泰半有關宋家。大王對宋家生疑了麽?”宋家權傾朝野,令狐奉若是對宋家生疑,兩邊動起手來,朝局的確定會出現動蕩,而且動蕩還會不小。

 羊髦尋思稍頃,由此處想到了另一處,眼光明亮地看向莘邇,說道“明公,朝局或會動蕩,這姑且不說,髦細品大王的此數道旨意,明公恐怕將會有禍事臨頭了啊!”

 “此話何意?”

 “明公得大王升遷,授以重任,看似喜事,而細究之,大王卻分明是在把明公推到火上啊!”

 “你是說宋家會把我視為眼中釘麽?”

 莘邇接替了宋方的軍職,這一點,在莘邇的意料中。

 “不止宋家!”

 “怎麽說?”

 “大王擢明公為武衛將軍、督府左長史,又任陳蓀為王國大中正。督府長史、王國大中正,自定西建國以來,九成九都是由隴人擔任的,而明公與陳公,俱非隴人。非隴人而據‘隴位’,明公,不但宋家會視明公為眼中釘,隴地的各大士族也會把明公視為眼中釘了!”

 莘邇默然,稍頃,笑道“好在尚有陳公與我同在火上。”

 “不然。”

 “如何不然?”

 “明公與陳公不能比。陳公家與大王同鄉,定西立國至今,陳公家歷任朝中高官顯貴,此明公不能與陳公比之一;陳公本人,從不與朝臣過分親近,亦從不與朝中諸公結怨,翩然獨立,此明公不能與陳公比之二。今明公與陳公雖同據‘隴位’,隴士之怨,必首集明公。”

 說白了,陳蓀在朝中根基頗深,莘邇根基淺薄。

 俗話道柿子先挑軟的捏。隴地士人的不滿,因此而肯定會首先爆發在莘邇身上。

 對這一點,莘邇在接旨的當時,就已經隱約想到了,不過他想的,沒有羊髦說的這麽透徹。

 莘邇苦笑心道“小羊說得甚是。”想起了校事曹的事情,又想道,“現下已是如此,被令狐奉架到了火上,要再加上校事曹,等我當上了這個特務頭子,只怕不止隴士會對我更加厭惡,縱然寓士也會對我敬而遠之了。”琢磨心道,“令狐奉今天給我升官,給我加兵,我最初還覺得這也許會有利於以後,現下來看,非但無利,反是埋雷啊!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應對。”

 想來想去,一時無有良策。

 他便虛心求教,問羊髦“事既已如此,卿可有救我出火坑之策?”

 “髦有三策。”

 莘邇驚喜,心道“三策之多?”

 辦法越多,就說明解決這個難題的把握越大。

 他問道“哪三策?”

 “孫衍,寓士之望;唐艾,寓士之秀。方今之計,欲抗隴地閥族,只有引寓士為援。寓士雖不及閥族在朝中的權勢,然如匯聚,亦不可小覷。”

 權力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莘邇身為寓士,先天的就與隴州本地的閥族對立。

 從建康郡府裡頭,先以張道將為代表,後以麴經、高充等為代表的土著士人與以黃榮等為代表的寓士之間的爭鬥,就可以看出,土、寓的矛盾是很難調和的。

 莘邇初到建康任太守時,還抱著土、寓兼用,不管土著士人也好,寓士也罷,只要有才能,他就公平公正、“兼收並蓄”的“幻想”,然而現實教訓了他。

 即便他有此公心,奈何屬僚無有此意,強行攏在一起,底下只會勾心鬥角,互相拆台。

 通過自己的親身感觸,他目前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之前的“幼稚”。

 土著士人和寓士。

 這兩者,他必須從中選擇一方為主要的依靠,或稱為“結盟”的力量。

 也不是不能選擇土著士人,但如果選擇土著士人的家族,就比如選擇麴家、抑或宋家,還是那句話,憑莘邇的籍貫、身份,只能給他們做“走狗”,成為依附者。莘邇對此當然不願意。

 留下給他的選擇,便只有寓士了。

 孫衍是寓士中德望最高的,唐艾是寓士中才能最出眾的其一。

 把他兩人團結到身邊,就等同於把大部分的寓士力量團結到了自家的左右。

 拿這股力量對抗宋、張、氾等本地閥族,雖然仍不能取得優勢,但至少可以讓宋家等不敢輕舉妄動了。

 莘邇對土著士人與寓士的關系,已然有了明悟,對羊髦的這個建議自是立即接納,笑道“士道,唐司馬確為寓士之秀,而卿之才,亦不相讓矣。……請問,二策為何?”

 “欲鎮虎豹,刀兵不可無。今亦同理,軍、政缺一不可。

 “大都督府諸吏,長史、司馬、諮議參軍、參軍、行參軍等等,各有來頭,或為諸姓子弟,或以功勳得任;明公雖得大王信用,方今入府,要想顯著威望,理順軍務,短日內不可得焉!

 “髦愚見,倘若大王真的傷及肺腑,相比被拘於督府,明公不如以武衛將軍職為主。大王將鮮卑義從二千余撥與明公,彼輩雖然胡夷,而因胡夷,明公正好可以推心置腹,深布恩信。”

 大都督府的水很深,莘邇這個沒根基的,莫說短期內,便是給他一年半載的時間,他也定難將府內的那些吏員收為己用。因此,在令狐奉極有可能只是“回光返照”的情況下,就不能把寶貴而緊張的時間浪費在大都督府裡,而更應該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對本部兵馬的控制上。

 莘邇的本部兵馬,而今有三個大的部分組成,一個是令狐奉早前撥給他的騎督嚴襲等部,一個是盧水胡騎,再一個,就是才得到的鮮卑義從。

 嚴襲等部、盧水胡騎,跟從莘邇已近一年,莘邇大筆的錢花下去,日常的關心、經常的撫慰更是司空見慣,基本上已經得到了他們的擁戴。

 這部分的部曲不需要太過費心了,而那兩千余的鮮卑義從才歸屬到他的帳下,則是很需要他抓緊掌控的。

 “雖然胡夷,而因胡夷”,羊髦的此話有兩層含義。

 第一,唐人的觀念,認為胡夷狡詐善變,可如果真心相對,也不是不能得其忠誠。第二,與唐人軍官較之,胡人軍官大多與唐人士族沒甚麽聯系,從這個方面來講,只要恩信到位,實是更容易得其死力。

 卻是說了,鮮卑義從兩千余騎,看起來人數不是很多,就算得到了他們的效忠,能有大用麽?

 當然能有大用。

 鮮卑義從的兵額盡管不多,可別忘了,這些義從乃是各有部落的,比如那現在義從中擔任軍官的禿發勃野,不就是禿發部酋大的兒子麽?兵馬額數雖不多,但若再加上他們身後的部落,這支義從,如能將他們中的軍官盡納為己用,未來倘使有事,絕對能夠成為莘邇的一支強助。

 莘邇拊掌讚道“士道,卿真高才!”

 羊髦的兩個建議,莘邇不僅都聽明白了,並且從後世讀的書中,找到了與之分別對應的精辟理論。

 與寓士結盟。

 換後世的理論說,就是先要搞清楚“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

 抓兵權, 控制好本部的兵馬。

 換後世的理論說,就是“槍杆子裡出政權”。

 羊髦不接受莘邇的辟除則以,一旦接受,因為他也是寓士,當此朝局變動之際,與莘邇的利益共同,所以,出謀劃策,殫精竭慮,該說的話,全都說的明明白白,沒有半點的遮遮掩掩。

 莘邇問道“三策為何?”

 羊髦說道“髦聞吾兄說,柔然西部鎮帥匹檀此回實‘聲東擊西’,明攻西海,意在敦煌。之所以他計已成,而兵卻撤,是因為柔然的可汗被害,他回去爭奪汗位了?”

 “是的。”

 “鮮卑南下,漠北草原無主,柔然借機竄起,近年來其勢愈張,屢犯我邊,覬覦西域商道,已是我定西大患。明公何不趁此柔然內亂之機,奏請大王,領兵伐之!”

 莘邇拍腿叫絕,說道“卿之才,超群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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