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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鹿》第62章 1吏足捕之 靠誰禦敵寇
“長齡,你是說如果隴、河諸州的士紳反對的話,我可以用‘外禦敵寇’的借口,強製推行?”

 張龜說道:“龜正是這個愚見。”

 莘邇撫短髭,沉吟良久,問向沒有開口的高充、宋翩兩人,說道:“卿二人以為何如?”

 高充尋思了會兒,覺得張龜說的似乎有理,但莘邇的擔憂也不能不考慮。

 他想道:“自前代秦朝至今,兼並越演越烈,經成朝而入本朝,門閥當政,固是士流之榮貴非前代可比,然兼並卻也因此愈發嚴重,尤其我隴數十年間,外來之寓士、流民甚眾,本來隴就少土,已不乏無田之民,如此一來,無田之民在我隴遂便越來越多。

 “一則,‘民之為道也,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無田的百姓一多,‘放僻邪侈’之徒自也就會隨之而多,郡縣因此就會不穩;二來,無地之民依附於豪強大姓,豪族多將之隱匿,驅使用如自家奴婢,對國家的賦稅收入、勞役等務亦極損害。

 “明公於此時,創設‘均田’此製,上承前代秦朝曾經施行過的抑製豪強兼並等法,修正本朝的‘佔田製’,聞明公講解,此製且與‘府兵製’息息相關,乃府兵製之根基,而府兵製將會在推行有成以後,徹底地取代兵戶製,成為我隴兵士的主要來源,誠然是既針對時弊、仁愛百姓,又富國強兵、足禦外辱之德政、良政也。

 “但凡憂國憂民、有識之士,誰能不識其優?

 “按理來說,此政早該大力推行於我全隴了,可為國為民的有識之士畢竟寡矣!所以明公先試此政於秦州等阻力較小之地。現而下,秦州此政已大體鋪開,效果上好,……可話說回來,若於此際便在全隴推行?明公之憂,不無道理。”

 他想來想去,難以做出抉擇,就回答莘邇,說道:“充愚鈍,明公何不去書小羊君、張公、孫公等,問其意見?”

 羊髦是莘邇在內政方面的高參,張渾現掌定西尚書台事,孫衍主抓經濟這一塊兒,要不要在整個定西開始推行此政,問他三人的意見最為靠譜。

 莘邇點了點頭,問宋翩,說道:“老宋,你怎麽看?”

 宋翩想道:“你那‘均田製’的諸項條文,我都已經細細看過,按你此製中的規定,我也已經細細算過,以我家人口數量加上我家奴婢數量,再加上你設置的‘四牛’上限,用此得田,我可得之地與我家現有之地相比,少是少了一兩千畝,但你淫威滔天,我便權且讓你一步,那些少掉的田,我雙手敬送,嘿嘿,我雙手敬送,不要就是!你還能奈我何?”

 心中這樣肉疼的自我安慰似地嘀咕想著,他恭恭敬敬地回答說道,“我隴右姓,賴父祖經營,時至如今,多佔田不少,此製如果推行,別家會是什麽反應,下吏不知,但就下吏而言,明公此政,利國利民之良政也,下吏十分樂於遵從。”

 卻這宋翩,實也是個貪財的,此前莘邇與他在建康郡做同僚時,就發現這家夥有兩個特點,一個是望白署空,不乾事,再一個就是貪財聚斂。

 也因其斂財此故,他家的田地甚廣。

 要知,他家的奴婢百余口,——依照莘邇所製此《均田製》的規定,十五以上男子,人授田四十畝、桑田十畝,女子人授田二十畝、桑田五畝,奴婢授田與民同,也就是說,隻按他家奴婢的口數來算,他就能得田三四千畝、桑田上千畝,再加上他自家的男丁、女子,加上一牛授田三十,合在一起,他最終能得田四千余畝、得桑田千余畝,合計五千多畝地了,可卻饒是如此,他家現有之地,竟是比這個數目還多出了一兩千畝。

 又且須知,這只是宋翩一家的田,不包括其族其余人家所佔的田地。

 並又且,宋翩在他們族中還不是大宗子弟,換言之,不是嫡系子弟,是旁支小宗,他家、他本人在定西的權勢是遠比不上宋閎、宋方、宋鑒這一支宋家大宗和宋閎父子的權勢的,由此推算,也就可知宋閎家之前是多麽的豪富了,不誇張地講,他家的地畝總數比得上幾個縣,甚至一個小郡的田畝總數。

 聽了宋翩這話,莘邇讚歎說道:“老宋,我就知道你是個識大體的!”

 做出了決定,莘邇說道,“那我就今天就去書士道、張公、孫公,及麴公,聽聽他們的意見。”

 莘邇的去書當日冒雪發出;給桓蒙的回信,由張龜寫好後,也於當天發出。

 桓蒙那邊且不提,數日後,羊髦、孫衍、張渾、麴爽等的回書絡繹送到金城。

 ——麴爽畢竟是麴家的宗長,且當過尚書令,今雖離開王城,這等大政,也得問問他的看法。

 羊髦的回信最先到。

 在給羊髦的去信中,莘邇轉述了張龜的態度和意見。

 羊髦回信中寫道:“長齡高見。我隴高門,以宋、氾、張、麴四姓為首,四姓宗長,今宋閎被流龜茲,氾寬賦閑在家,張公及其諸子,皆得明公重用,至若麴令,士望不及前三姓也。是髦之愚見,若於此際推行此政於全隴,朝中阻力必定不大,可以得成。

 “唯一需慮者,即明公之憂,郡縣豪族之意。

 “然於下郡縣,寒士、寓士、庶族子弟,賴明公之政而俱仕途頓開,或仕朝中,或仕郡縣,有彼等為明公張聲勢,豪族縱或有非議者,亦可抑之。

 “明公先定西域,繼數克強秦,屯重兵於金城,遙觀京師,今之威望,隴無可匹;而行均田此製,複是為國安民生,以備患禦賊,若果有頑冥不化、敢於抗令之輩,一縣吏足捕之矣!”

 隨後是孫衍、張渾的回信到,麴爽的回信最後到。

 在給孫衍、張渾、麴爽的信中,莘邇沒有提張龜。

 孫衍的回信寫道:“均田如全面推行,民得田,有其食;出豪強隱匿之口,國得民力,兩全其美,利國利民之良法也。田多之家,或生怨言,然田多者,萬中有一也,縱怨,何能為也?”

 張渾的回信寫道:“製固良政,渾與將軍憂同,可否於授田數上,於士族稍多放寬?”

 麴爽的回信最簡單,隻一句話,寫道:“仆今不掌尚書事;朝令有出,若行均田,仆家之地,按規得授即是。”

 四封回信,莘邇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

 末了,他下了決心,做出了決定,分別給羊髦等人回信。

 給羊髦的回信,莘邇叫他馬上與張渾、孫衍、陳蓀、黃榮等商量,至遲十月底前,要上奏朝中,通過全面推行此製,並在十月底前,落實部署到各州各郡,要求各州郡縣十一月開始正式執行。

 給孫衍的回信,除掉與羊髦回信內容相同的東西,莘邇特別指出,明年可能蒲秦會大舉犯境,備戰的糧餉等物,要孫衍現在就著手籌集。

 給張渾的回信,莘邇做出了讓步,同意了張渾的建議,寫道:“於國家有功之家,宗室、上公之家,其家田如多於依《均田製》之所授給數,其家戶主若報請朝中,可以會議斟酌。”

 給麴爽的回信,莘邇也回得很簡單,寫道:“公忠君體國之心,溢於書外。公之回書,我將示於國中,以使公為隴士之表率也。”

 ——麴爽拿到這回信,看完之後,會是何等心情,如人飲水,他自己知。

 ……

 谷陰。

 莘邇給羊髦的要求是十月底前,上奏朝中通過推行此製,但到底此政牽涉廣泛,意義重大,並且之前莘邇在秦州等地試行此政的時候,谷陰就有傳言,說莘邇早晚會在隴州等定西腹地也推行此政的,因此,消息一傳出去,羊髦還沒有上書朝廷,谷陰的官吏們就對此已是議論紛紛,有的支持,有的反對,不同的意見針鋒相對,爭論得熱火朝天。

 宮中也聞知了這件事。

 親政到現在,幾個月了,令狐樂每天過得勞累而又充實。

 他的學業還沒有完成,有朝會的日子,他就上朝,沒朝會的日子,他通常是上午學經、史等科,下午接見求見的臣子,決定一些政務的安排,他時刻存著效仿莘邇,建立偌大武功的盼望,忙碌一天后,晚上他還會再練練射箭、騎馬等術。

 一天下來,大多數時候,都是直到兩更、快三更才睡下。

 盡管累,可大臣們對他恭謹、尊重的態度,卻讓他總是心情快樂。

 這一天,初雪漸停,令狐樂從陳不才處聽說到了羊髦有意上書朝中,請求朝廷在定西各州全面推行均田製,同時全面推行府兵製此事。

 陳不才說道:“大王,這事兒可不好答應啊!”

 令狐樂心道:“阿母前巡視民情,從秦州回來,嘗對孤說,均田製在秦州試行的結果很好。她巡視的那些鄉裡,鄉裡中得授田地的百姓,無不對孤感恩戴德。並且阿母說,均田製是府兵製的基礎,此製推行開後,就可在全國進而再全面推行府兵製。有了均田製做基礎,府兵家中都有了田,府兵的甲械、戰馬等物,便可由他們自備,不僅擴充、穩定了兵源,而且還能大大減輕國家的軍費支出。此製是個好製啊!……卻小寶怎麽說不好答應?”

 瞅著陳不才,令狐樂問道,“為何不好答應?”

 陳不才憂心忡忡,說道:“大王,我唐從肇建伊始,多所借賴的便是高門、士族之力,我定西亦不例外,於今閥族四姓,宋、氾已凋,唯余張、麴兩家,其余因征西殘害之故,凋敝的高門士族更是許多;而大王又無兄弟,我定西宗室頗是單薄,今若行均田此製,臣可以料見得到,一定又會使不少的高門大姓受到打擊,說不得就會與大王離心離德。

 “到那時候,征西擁重兵於外,他已自稱不是王臣,其如生不測之意,大王何以抗之?”

 令狐樂盡管早前急著親政,因此和莘邇鬧出矛盾,可要說“擔心莘邇造反”,他至少截止目前,還真是無有此憂,不管怎麽說莘邇救過他,落難豬野澤時,莘邇對他又是非常照顧,其母左氏更是經常在他面前讚譽莘邇,是以他是沒有認認真真地想過莘邇會不會造反的。

 此時聞得陳不才此言,令狐樂面色變了一變,說道:“小寶,你不要胡說!”

 陳不才說道:“是,是。可是大王,就不說征西,現下強秦為患,我定西首要保證的,就應該是團結一致,如果實行了均田此製,弄得高門士人與大王離心,臣憂之,亦不利於將來抵禦秦寇!”

 令狐樂上下看了陳不才幾眼,問他,說道:“小寶,你給孤說老實話,你的這些話是你的意見,還是你從父陳公教你的?”

 這些話還真是陳蓀對陳不才說的。

 陳不才也是個年輕人,當然不肯承認他的主見原來是家中長輩所教,說道:“啟稟大王,這些話都是臣自己想到的。”

 “你家有田多少?”

 令狐樂此話問的出乎了陳不才的意料,不過他亦未做猶豫,應聲即答,說道:“臣家田千畝。臣家口四人,奴婢二十余,按均田此製授田,臣家田比之多出了百畝上下。”

 陳蓀、陳不才都不是貪財的,他們陳家目前擁有的田地數目,在整個定西的高門大姓中來說,處於中流,不算多。

 令狐樂笑道:“百畝而已麽?將來若真的推行此製,孤賞給你兩個奴婢,夠了你這多出的百畝之數,如何?”

 “大王,臣怎會是為臣家田而進的此言?臣之所言,皆臣之深憂也!乞盼大王思之。”

 令狐樂說道:“孤會好好想想的。”

 陳不才拜辭出宮。

 獨在殿內,令狐樂思考此事到將暮時候,起駕去左氏寢宮給左氏問安。

 到了左氏寢宮。

 左氏雖著的只是襦裙,便服罷了,然儀態高貴,坐於榻上,等令狐樂下拜禮畢,微笑說道:“大王,起來吧。”

 “阿母叫我小名就好,怎麽又叫我大王了?”令狐樂起身來,到左氏榻邊坐下,看左氏氣色,笑道,“阿母非要為我巡查民情,遠去秦州,千裡之遙,我本以為,這從秦州回來,阿母不知要累成什麽樣子了,卻沒想到,阿母的氣色卻是比往常還要好!”

 左氏莫名地面頰微紅,她輕輕咳嗽了聲,穩住忽然蕩漾的心緒,面上不露異樣,雍容說道:“大王,我常年在宮中,一年出不了一次城,在宮中久了,不免就悶,人這一悶,氣色如何能好?前次我巡秦州,道路雖遠,然一路所見,沃野、草場,山川、河流,放目千裡,和風拂懷,卻是使我神清氣爽,兼之見秦州百姓雖臨我定西與氐秦之界,卻人安其業,我也深深地為大王歡喜,……大約便是因此兩故,我的氣色或許比以前好了些吧。”

 令狐樂說道:“阿母既是覺得出宮遠行神清氣爽,那以後,阿母就多出宮走走!”

 左氏正有此意,不過當下非說之時,她就換了個話題,問令狐樂,說道:“大王,我見你剛才進來時,如有所思,是遇到什麽為難的政務了麽?”

 “知子莫過母。阿母,確是遇到了件難事。”

 “你說來我聽聽。”

 令狐樂便把陳不才說的那些告訴了左氏。

 左氏凝神聽完,顯出不以為然的神色,說道:“我以為大王是為何政煩心。此事有何值得煩憂?”

 令狐樂問道:“敢問阿母,對此有何明見?”

 左氏說道:“大王,我且問你,陳不才說,‘弄得高門士人與大王離心’,‘不利於將來抵禦秦寇’,那萬一秦寇將來真的侵我之時,上陣殺敵、禦寇於境外的,是這些高門士人麽?”

 “自然不是。”

 左氏問道:“不是高門士人,則靠誰來禦敵?”

 “靠我定西甲士。”

 左氏問道:“兵從何來?”

 “舊為營戶,現為健兒、府兵和營戶。”

 左氏說道:“那就此事該如何抉擇,大王還不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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