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立刻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已然想到以雲姝和鳳凌之間的關系,她必定不敢隨意糊弄。
“想必公孫秀還有要事在身,本宮就不再耽誤了。”她將目光收了回來,低垂著眼慢慢的品著茶,送客的意味毫不掩飾。
“臣女告退。”
雲姝微微行了一禮,便默默的退了下去。想必皇后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生怕兩人繼續交流會暴露更多她內心的想法,不過雲姝心中已經肯定了幾分。
然而剛走不遠,鳳凌卻是帶著幾名宮人大步而來,他一看見雲姝便加快了速度,“姝兒……”而眸中的冷光已經射向了那名將雲姝送出來的公公身上。
對方尷尬的笑了笑,“奴才告退,告退。”
“皇后可是為難你了?”他方才聽說雲姝被皇后身邊的嬤嬤帶走,立刻便追了出來,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確定她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雲姝微微笑了笑,一個眼神示意,鳳凌便明白了什麽,兩人隨即來到一處無人的院子。
“皇后娘娘只是向我詢問了陛下的病情,看似非常關心。”
此話一出,鳳凌卻是冷漠的應了一聲。
“皇后不是太上皇的人嗎?不過看來,她似乎對陛下有情。”
鳳凌的眼中沒有太大的驚訝,其實早在之前,皇后的些許行為便透露了她的心思,可是就算她鍾情於父皇那又如何,她可是以奸細的身份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光是從立場上講,父皇就不可能接納她。
況且,她在后宮之中的所作所為,父皇不是不知道,這樣的女子更加不值得男子去正視她的感情。鳳凌一點都不同情皇后,蓮國皇也不會給她任何的憐惜。
雲姝看著鳳凌的表情,便猜到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情。
“這麽多年,皇后草菅人命,陛下卻還是沒有動她,這是為何?”
“皇后行事向來縝密,沒有足夠的證據要撼動一國之母談何容易。而且父皇這些年養精蓄銳,也不願意去與……那個人正面作對。”鳳凌口中的那個人,便是幕後的太上皇。
“那如今呢?”
雲姝的眼底劃過一抹流光,這樣的神態落在鳳凌的眼中,語氣瞬時一變,“姝兒有了主意?”
如今,蓮國皇不再是從前的提線木偶,從這幾次暗中換掉朝中大臣便可以看出,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與太上皇一較高下。
“皇后做事向來力求滴水不漏,可是這一次卻因為皇上的事情慌了手腳。或許,我們可以借用皇后的感情,讓她犯下不可饒恕之錯,而這個錯,必須讓那一位也無法再保全她……”
鳳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什麽樣的過錯,可以讓太上皇放棄這顆培養了多年的棋子?其實他和蓮國皇早就想要除去這顆深深扎在后宮多年的釘子,只可惜皇后殺人向來喜歡借刀,多少人做了她的替死鬼。而皇后娘家勢力龐大,皆為太上皇所用,倘若真能動她的根本,還能在皇后一族與太上皇之間製造裂縫。鳳凌實在好奇,雲姝要如何讓皇后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
“選秀在即,皇后既然想要往陛下的身邊安排自己人,為何我們不可以?”
“姝兒的意思是……”
“陛下這些年鮮少寵愛妃子吧?”這也是為何以皇后那般狹隘的心胸,可以忍受這些三宮六院,因為她知道皇上心底的那個人是誰,而后宮中沒有一名妃子可以得他的心,這也讓皇后好受了許多。
鳳凌還是無法猜透雲姝的心思,眼前的女子卻也不打算明說,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這后宮之中,也是該換些新鮮血液了。”
……
“娘娘。”嬤嬤的眼神之中滿是擔憂,“這兩次,娘娘都太過衝動了。”
皇后微微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娘娘對陛下的感情,奴婢向來看在眼裡,可是此事若傳到那位的耳中,對娘娘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皇后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僵,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本宮不過是生怕陛下龍體有恙,身為皇后豈能對陛下的病情坐視不理?”
其實沒有人知道,當初太上皇選擇皇后人選的時候便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能對蓮國皇有情。女子一旦動情就容易魯莽衝動破壞大事,而皇后早在年輕時便對蓮國皇情有獨鍾,她為了能夠坐上皇后之位,在太上皇的面前表現得對蓮國皇毫無興趣,以她的能力終於取得了太上皇的肯定,才有了如今。一旦讓太上皇知道原來皇后早已經動情,只怕她的處境就會十分危險。
嬤嬤見皇后眼下還是口是心非,便輕歎了口氣,“娘娘,奴婢受夫人之命定要護娘娘周全,實在無法看著您一錯再錯……”
“不準告訴我母親!”皇后突然厲聲喝道,她回過神來才緩和了語氣,“放心吧,本宮做事自有分寸,不會再發生什麽意外了。”
“娘娘,奴婢也是為了您好,這一次那丫頭娘娘怕是不能再用了。”
對於皇后來說,芙姬已經在蓮國皇面前暴露了身份,若是再用她,皇后選秀之時也不會把她留在身邊,這顆棋子如今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哼,這一次算是她倒霉,居然被大皇子破壞了好事。”
……
另一頭。
虞妃總覺得今日自己的行宮中有種古怪的氛圍,她特意在芙姬的院子外徘徊了幾次,卻是沒有看見任何的人影。
眼下她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芙姬會敏感的懷疑她的忠誠。
此刻,那女子卻是面容蒼白的獨自坐在屋中,看著虛無縹緲的前方,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鳳凌那嘲諷的眼神,緊握著的手背上早已經青筋冒起。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幾名婢女和暗衛拖著虛弱的身子跨了進來,“小、秀……”
芙姬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她的目光慢慢的挪向那幾人,陰沉的聲音響起,“知道回來了?”
噗通幾聲,幾人齊齊跪了下來,“奴婢該死!”“屬下該死!”
昨夜芙姬並沒有去尋自己的手下,而是獨自一人回到了虞妃的行宮之中,滿心滿肚的後悔與憤恨。她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會為了一名男子受這樣的折辱,恨得整夜都沒有合眼。
“奴婢等人被大殿下的人囚禁了一夜……”
“怎麽還沒死呢?”芙姬微微挑了挑眉,語氣冰冷異常。
地上的幾人立刻低下頭來,突然,桌邊的女子抓起手邊的茶壺一把丟向地上的那幾人,正中其中一名婢女的額頭,鮮血瞬時冒了出來,茶壺碎了一地發出巨響。
“沒用的東西,都是因為你們,讓我留下了奇恥大辱!現在居然還有臉回來見我?!”
“奴婢該死!”“屬下該死!”
那國士少主居然還把他們放回來了,想要以此顯示他的能力還是他的大度呢?可是芙姬覺得,對方這麽做更是在羞辱自己c像在炫耀,自己的手下要他施恩才能活著回來!
嗒嗒嗒,那名婢女的鮮血落在地上分外駭人,可是她卻只能咬著牙低著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屋子裡傳來接二連三的打砸聲,終於讓外頭的虞妃聽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秀動怒了?其實虞妃還聽說,昨夜蓮湖園有些奇怪的動靜,好像有哪個宮的妃子爭寵,在蓮湖園裡做了手腳想要引得陛下的寵幸,結果陛下突然離開丟下那名妃子一個人,最後不知怎的還和大殿下扯上了關系。宮中早已經傳開了,紛紛猜測著究竟是哪位妃子。
該不會,和這個傳聞有關吧?不,怎麽可能的,秀怎麽會和陛下扯上關系……等等!
虞妃的心中一驚,不,不對,難道是皇后……她忍不住用手捂著心口,難道秀真的被皇后算計了,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知道昨夜,秀的院子裡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s上前些日子讓自己去借的蠶絲綾羅裳……
一種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不會吧,不會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屋子裡漸漸安靜了下來,隨後,數名黑衣人以及婢女被趕了出來,虞妃看得心驚肉跳,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有一名滿臉是血的婢女從屋內走了出來。
“虞妃娘娘,秀有請。”
“你……”虞妃看著這名婢女蒼白的臉色,以及臉上的鮮血,這是被秀責罰了?
婢女低垂著頭,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娘娘裡邊請。 ”
懷揣著一顆不安的心,虞妃小心翼翼的跟了進去。果真,屋子裡滿地狼藉,而那名絕美的女子,隻著單薄的白衣坐在桌旁,臉上是叫人不敢直視的冷峻。
“……不知秀……有何吩咐?”
芙姬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空氣面無表情。
皇甫凌,不要怪她不仁不義!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不知過了多久,芙姬終於開了口,“虞妃,你對我懷王一族可是忠心?”
虞妃深深吸了口氣,隨後緩緩跪了下來,“誓死效忠秀。”
“好,很好。”
芙姬的嘴角扯開了一個深深的笑容,虞妃慢慢抬起頭來,那名滿臉是血的婢女站在芙姬的身後,而這名絕美的女子,臉上的笑容叫人不寒而栗。這樣的畫面落在虞妃的眼中,竟是讓她覺得好似有一條毒蛇正慢慢的纏繞著她的心,如此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