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姝的表情,藍芸的心中竟是升起一絲羨慕的感覺。等等,自己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麽,他當下站起身子,“提起他末將就覺得糟心,翎兒就拜托公孫秀了,末將出去外頭看看那些東西收好了沒有。”
不等雲姝說些什麽,藍芸已經大步跨了出去。
看著外頭磅礴的大雨,藍芸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公孫秀確實是個可靠的人啊,想起方才她那狼狽的模樣,有多少女子可以做到她這樣的地步,明明,只要安心的被自己護送著安全抵達公孫府就可以了。
夜幕漸沉,而雨勢已經有了減小的征兆。
雲姝守著榻上的女子,藍翎的病情穩定了許多,喂她服了藥出了汗,雲姝相信天亮之後,她便可以清醒過來。
“公孫秀+孫秀!”這時,外頭傳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雲姝打開門來就看見丞相府的一名家丁。
“秀,求您去看看我家大人吧!大人他忽然發起高燒來……”
雲姝眼中一閃,“丞相大人病了?”
“是呀,我家大人從未淋過這麽大的雨,本來身子就不好了……”那家丁眼神怪異的看了雲姝一眼,她怎麽會聽不出對方話裡的意思,嬌生慣養的丞相若不是因為自己,又怎麽會去淋雨。
“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去。”
“秀,這是要去哪兒?”渾身濕透的春香終於忙完了外頭的一切回到了屋子,不想就看見雲姝正收拾著東西。
“丞相病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春香眼中一閃,看著雲姝那略顯疲憊的面容,“可是秀,你也一晚都沒休息呢……”別人不心疼,她可心疼得緊啊!
“丞相此病因我而起,確實應該去看看。”
春香知道,雲姝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她覺得應該向藍將軍匯報此事,丞相不是帶了一位大夫嗎?為何偏要自家的秀去替他診治,就算秀欠了他一個人情,可是現在月黑風高,也要顧慮自家秀的名聲才是。
想到這,春香望了一眼藍翎,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便朝著藍芸所在的方向小跑而去。
“咳咳……”
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輕輕的咳嗽聲。
“大人,公孫秀帶到了!”
司徒珍艱難的坐起身子,臉色略顯蒼白,“糊塗!怎能勞煩公孫秀,你們……”他責怪的看向那名家丁,家丁無奈的俯著身子,“大人恕罪,可是大夫正守著老夫人,奴才無奈才去請求公孫秀幫助的。”
“哎,你這是……”
雲姝不在意司徒珍這話裡幾分真幾分假,已經將自己的針包拿了出來,“大人還請躺下,此事本就因我而起,真是對不住大人。”
對方的語氣平緩,司徒珍心中劃過一抹讚賞,他閱人無數,竟是無法看透眼前這名女子的真實想法。而面對如此尊貴的自己,司徒珍自認為相貌出眾,又是蓮國難得的人才,女子見了自己都應該有所心動亦或者好感才是,是這公孫秀掩藏得太好,還是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
不論如何,還是第一次有人讓他產生了如此濃厚的興趣。
“咳咳,是家奴沒有規矩,下官倍感懺愧。”
他緩緩躺下身來,已然滲出了自己的手,好似不經意的碰觸到了雲姝的手背,對方臉上沒有半分反應,只是十分坦然的搭在了她的脈搏之上。
她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藥香,司徒珍微微一笑,“不知為何,下官平日裡最討厭藥味,可是公孫秀身上的藥香卻是令下官覺得十分好聞。”
司徒珍終於從雲姝的眼中看見了一點情緒,自己這般明顯的試探討好,她應該聽得出來吧。
“大人討厭藥味?”
“是啊。”
只見雲姝回過身去,取出了放在一旁的珍包,竟是從裡頭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泛著森冷的氣息。司徒珍眼神一變,她這是要做什麽?!
“大人這是寒氣入體,我本想開副藥方幫大人驅走寒氣,既然大人討厭藥味,那我便用行針之法,這樣也有助於大人恢復。”
“……”行針之法,這是他更討厭的東西!奈何話已經說出口了,司徒珍只要咬著牙眼睜睜的看著那根銀針緩緩靠近。
雲姝分明注意到對方略顯僵硬的身軀,可是臉上卻好像一無所知。
皮膚之上傳來那如蚊叮般的刺痛,很快卻是升起了淡淡的暖意,司徒珍終於松了口氣,看著榻旁面龐靜美的女子,他見過美女無數,這位公孫秀的姿色不算上等,可是卻意外的耐人尋味,看久了越發覺得她有種清麗脫俗的氣質。
“公孫秀又救了下官一次,不知秀家在何處?等回去之後,下官一定親自登門拜謝!”
“大人不必介懷,若非大人相讓,我們也沒有屋子可以休息。況且大人也是因為出手相救才會染病,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雲姝卻是聽出來了,他三番兩次道謝,看來對於自己的身份十分好奇。
“不,都是下官的不是,咳咳……”
“司徒珍!”突然,門口傳來一聲暴喝,那怒氣衝衝的男子一把推開屋門衝了進來,“司徒珍,你……”
雲姝已經站了起來,對著藍芸使了一個眼色,對方原本怒發衝冠的情緒瞬時被雲姝提醒的眼神平息,強忍著揍對方一拳的衝動,生生將那句話咽了回去,“……你生病了?!”
這僵硬的語氣,讓榻上的男子眉角微挑,微微直起身子,“何事讓藍將軍這般緊張,下官還不知道,藍將軍竟然如此關心下官。”
他略帶諷刺的話語,讓藍芸的臉上露出了難看的笑容,“大人可是我蓮國之棟梁,聽說大人病了,末將自然要開看看。”目光落在司徒珍手背上的一根銀針,他的眼中劃過一抹訝異,“大人不是最怕行針的嗎?怎麽這會兒……”
他疑惑的看向雲姝,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好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大人說他最怕藥味。”
“哦?原來如此啊……”這音調在空中轉了好幾回,氣氛有些尷尬,雲姝將臉瞥向一旁,而司徒珍依舊可以感覺到對方那淺笑的表情。
“……”該死的藍芸!這筆帳,他司徒珍記下了!
藍芸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臉上的笑意,“這時候也不早了,公孫秀還是趕緊給我們的丞相大人扎針吧!多扎幾針這病也好得快一些。”狠狠的扎}了個村就沒這個地兒了!
司徒珍怎麽會聽不出藍芸話中的意思,可是在雲姝的面前,他只能保持著臉上的笑容,“藍將軍不是還有要事?”
“不不不,沒有什麽比看丞相大人扎針更重要的事情了,今日,末將就破格一次保護大人!”
他已經站起了身子,猶如門神一般立在司徒珍的眼前,瞪著大眼睛果真是一副想要看他扎針的架勢。
其實,他是擔心自己對公孫秀做什麽吧?司徒珍心中暗恨,但若是趕他走,那麽目的就太明顯了。沒有想到這個耿直的藍芸居然還有這麽小心的心思,自己確實想著要留下這麽一個借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以後自己想要借題發揮就簡單多了。
看來,這個藍芸是吃了太多的虧,這會兒長心眼了!
“嘶――”手背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雲姝歉意的笑了笑,“這個穴位的痛覺比其他穴位要敏感,大人可是受不了?”
“……不,不會。”
頭頂上傳來那股幸災樂禍的目光,司徒珍恨恨的瞪了回去,而藍芸的臉上掛著抑製不住的笑意,心裡那叫一個暗爽,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司徒珍吃悶虧的模樣,暢快!暢快!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的雨漸漸停止,司徒珍看著依舊立在屋子裡的男子,“時候不早,藍將軍不妨回屋休息。”
“大人的身子事關我們蓮國未來,末將怎好馬虎。公孫秀,這針扎完了?不妨再扎一遍鞏固鞏固!”藍芸嘴角噙著笑,儼然一副要看司徒珍笑話的表情。
雲姝已經收回了最後一根銀針,司徒珍沒有再理會藍芸,對著雲姝露出了一個感激柔和的笑容,“公孫秀的醫術真是了得,現在下官覺得好多了。”所以不必再扎針了。
“大人這些時日多注意休息, 那麽我們便不打擾了。”
“公孫秀……”
“啊,大人是否還想再扎一遍?!”藍芸的語氣裡已經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他絕對不會讓這個人打雲姝的主意!“公孫秀,末將送你回去!”
他已經用自己的身子攔住了司徒珍的視線,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雲姝帶離這個狡猾的男子面前。
司徒珍連雲姝的表情都沒有看見,就聽見那淡淡的聲音消失在門口,“大人多加休息,告辭。”
深深的吸了口氣,司徒珍慢慢坐起身子,看著自己微燙的肌膚,眼中陰沉無比。
“暢快,真是暢快!多虧了公孫秀,末將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死狐狸吃癟的樣子!”藍芸的心情說不出的愉快,然而雲姝卻好像想起了什麽站住了腳步。
“藍將軍,恕我冒昧,那些箱子裡的藥材,可是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