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女子的聲音順著海風飄墜了過來:“這點他倒是沒騙你,因為這本劍法正是我從他手中買來的,不過只花了三文錢,市集上似乎只需要一文,如今這一出海更是坐地起價要一金絲了,可真會做生意。”
百裡安嘴角抽搐不已,感情您琢磨了一晚上淨是在琢磨一本爛大街的劍法書籍,虧您還看得如此津津入迷。
雖然心中這麽想著,但百裡安仍是抽出衣服上的一根金絲給了風烈,買下了這本《凌虛劍法》。
這一舉動,也不禁讓正在觀書的女子黛眉饒有興趣地微微挑起。
黃昏時分,殘陽似血,日沉西山夜幕垂落。
在兩條蛟龍近乎恐怖的速度下,百裡安終於看到了那片猩紅的海域。
藍色的大海與猩紅的無盡海之間隔著一道漫長筆直的分割線,俯身看去,就像是一半藍海,一半紅海。
百裡安手扶著沙海木欄,隔空望著那片猩紅詭異的海面。
海風吹動起他額前的劉海,玉宇澄空般的清澈眸子在碎發的撩動間若隱若現,看不清是何等情緒。
只是他手掌之下,緊扣著的木欄早已哢嚓斷裂,看得風烈猛的一縮脖子,如同看怪物一般看著這個長相文弱俊秀的少年。
不知是不是百裡安的錯覺。
他發現這片海域似乎……鮮血一般的顏色變得更加深沉了一分。
“啊啊啊啊!!!!!”
一道淒厲地鬼哭狼嚎打斷了百裡安的沉思。
轉目望去,只見一名正在搬運貨箱的壯漢發出了女人一般的淒厲尖叫,。
中的箱子都驚墜落地,砸在腳上也不見他喊疼。
他一副活見鬼的樣子一手捧著心口,一手指著此刻早已密密麻麻被一群半人半魚怪物貼滿的船身一隅。
“海鬼啊啊!!!”
“我的媽啊!這什麽怪物!!”
“娘啊!這是來了什麽地方!!前方……前方好大的一座魔窟!!”
有人極目望去,遠遠地看到那座鬼氣森然,陰鴉環繞如鬼域一般的萬魔古窟,黑雲翻滾,魔意醞釀,哪裡是凡人能夠承受如此威壓的。
百裡安手中秋水劍應聲出鞘,低聲道:“這是魚婦!大家退至船艙之中,不可亂動!”
心中凜然,他沒有想到此船尚未涉及無盡海域的實力范圍,竟然就已經有了如此多的魚婦海妖攻擊人類。
“嘎嘎……”
尖銳的陰鴉叫聲在天空之上密布響起,許多正準備正如以往一般繞過無盡海域的白鷗們猝不及防,被襲擊了個正著。
撕扯,狠啄!
很快,一排排同行的海鷗被分食殆盡。
甲板上的女子懶懶地將手中劍法書籍收入懷中,雙眸之中散發出一道冷冽劍意,語調舒緩平靜卻帶著幾分冷意:“礙眼。”
劍意如風一般擴散。
無聲無息更無形。
但下一瞬,觸及那道劍意的群鴉以及海域之中的魚婦竟是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來,紛紛化作血霧散去。
海域再度恢復平靜……
天空之上薄霧一般的陰鴉之血密集降落而下,卻無法將女子身上的白衣染紅一寸。
此刻,漫天血霧之中,女子眉目淡然,卻美得風華絕代。
百裡安低頭看著手中的秋水劍,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拔劍行為有些可笑。
……
……
孟公子等人經歷了九死一生的血戰才極為疲倦勉強橫渡的無盡海域,
對於這名白衣女子而言,卻仿佛不過是個淺淺海灘可輕易渡去。 兩隻蛟龍以一個極為蠻狠的姿態在海域之中撕扯著無數海妖。
低頭俯瞰間,猩紅的海水時不時都會翻滾更為濃稠鮮紅腥臭的血水。
而天空之上遮天蔽月、遇人必食的大片陰鴉在白衣女子的氣息流露之下,竟是極為畏懼的在天空之上盤旋不定,遲遲不敢降落至船頭之上。
很快,這艘沙船在空滄山的一處停邊靠岸。
百裡安自船頭躍下,衝甲板上的白衣女子行了一個告別禮說道:“多謝姑娘一路護送之恩。”
女子眯起她那雙甚是好看的剪水雙瞳細細打量著百裡安:“你不要你的小鹿兒了?”
百裡安將腦袋壓得更低,語氣誠懇道:“希望姑娘能夠收留照顧這隻小鹿兒,它生性聰慧過人,想必不過給姑娘帶來太多的麻煩。”
不是百裡安不想將小鹿兒留在身邊。
只是他接下來要進入山境之中,也不知該會面臨何等危機。
就連空滄山山神都視為末日一般的劫難,百裡安沒有把握能夠在接下來的行動中護得小鹿兒的周全。
而這名白衣女子, 太過於強大。
若小鹿兒能夠跟在她的身邊,定然能夠平安喜樂度過一生,遠比跟在他這一個見不得光的屍魔身邊要好得多。
白衣女子深深地看了百裡安一眼,也並未拒絕他的請求。
她微微頷首後說道:“我會在萬魔古窟之中逗留半月左右,若是你在半月之後,能夠解決你手裡頭的麻煩事並安全的活下來,便去空滄山南方三十裡以外的那座城隍廟等我,若是你沒有來……”
月色郎朗之下,她笑容傾城:“那這隻小鹿兒就歸我了。”
百裡安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謝之後,目光那道白衣卓越仙姿迎風而立,乘著蛟龍沙船破海而去。
離開了那座沙船,也就意味著百裡安此事此刻失去了蛟龍與那女子氣息威壓的保護,隨時都有可能遭受海妖或是不明魔物的襲擊。
海浪拍打上岸,不少血腥猙獰的魚婦殘留屍體也順著浪花一同被拍上了岸來。
在眾多海妖魚婦的屍堆之中,還有尚未死絕的。
它們看到百裡安的時候,口中呃呃的發出怪物一般的低吼之身,推開積壓在身邊的血海屍堆,竟是不顧重傷之軀也要朝著百裡安這個方向爬來。
百裡安立刻離開了此地,找準了曾經金烏神鳥飛行過的方向,朝著山境方向趕去。
他的記憶力極好,只要是他走過的路,即便隻走過一遍,他都不會忘記。
如今距離他離開山境已經過去了整整五日之久,他心中那抹不安與焦急在踏足空滄山之時又被放大了數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