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宗主大發雷霆之際,變故又發生了。
一名年輕弟子腳下冰冷堅固的土地之中,突然探出一隻青黑色的手掌。
手掌枯瘦猙獰五指卻是如刀刃般鋒利,深深地插入那名弟子的小腿之中,深刻入骨!
那名弟子驚恐交加,手中利劍朝著那隻手猛劈而去,卻損傷不得分毫,反而擊出金石交擊之聲。
李玄眉頭猛跳,認出那隻手是個什麽東西,忙大吼道:“不要在斬那隻手!沒用的!那是奢奴!屍魔奢比屍的後裔,肉身堅不可摧,指甲裡有著極為可怕的屍毒!那條腿不能再要了!想活命趕緊把腿斬斷!”
那名弟子年紀尚輕,看模樣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哪裡能夠接受這個終生殘疾的悲苦命運。
他頓時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回首望著李玄大哭道:“宗主!我不想當一個瘸子!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嗚嗚嗚……”
李玄心急如焚:“不要你覺得!搶救個屁啊!再搶救命都保不……”
“吼!!!”
埋在地底下的奢奴明顯是個沒有耐心的家夥,直接破土而出。
整個身影如同野獸一般,帶起一片青黑色的殘影,將那名大哭的少年弟子撲到在地,尖銳的獠牙極為粗暴的直接咬穿少年的脖頸,大口吞咽鮮血。
少年手中的劍無力墜地,睜著無助空洞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師兄弟們,嘴巴一張一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夠發出無助的沙啞破敗的聲音。
“該死!”
李玄眼瞳猛顫,因為在他們的四面八方裡,以方才那一隻奢奴為首,冷硬的地面之上,攏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土包。
這畫面,簡直就像是在亂葬崗之中……無數屍體從地底墳墓裡蘇醒爬起一般。
而那名生生被咬死的少年弟子眼瞳也蒙上了一層灰綠之色。
整個人沒了生息卻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一步步跟著地底爬出的奢奴目光殘忍的朝著一眾人走來。
四面八方都被圍死,眾人一想到要不了多久,自己也會如那師弟一般,被同化成沒有意識的怪物,心中就一片冰冷絕望。
有人看到這一幕,手中的劍都驚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崩潰的跪在地上瘋狂抓著自己的頭髮大叫道:“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絕望崩潰的哭聲極負感染力,多日在萬魔古窟之中,同伴死傷大半,他們完全是憑著一股回家的心念支撐至今。
可如今他們面對的是水火刀劍不侵的奢奴,光是擦著它的指甲一點都會干擾恐怖屍毒,如何還能夠有活路而言。
李玄下意地的摸了摸自己身後背負了幾百年的空劍囊,神色悲哀。
難不成他們離合宗真的氣數將盡?
只是可憐他那閨女李酒酒,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是否安全?
抱著必死的決心,老人以手中長劍劃破手掌,鮮血融入劍光之中,以劍氣催動出一張保護屏障,將自己宗門之內的弟子一個不剩的盡數籠罩其中。
此為劍血大陣,是以自身精血為引施展出來的一張護身結界。
如今的李玄已有承靈境修為,想來還能夠撐過片許功夫。
哪曾想門下弟子崩潰的內心剛剛穩定一分,一隻明顯是尋常奢奴身體兩倍高大、一身拖纏著漆黑長鎖鏈的高階奢奴踏破黑暗而來。
它掄起手臂間粗長的鎖鏈就狠狠砸在那片剛凝結好的結界之上。
半圓的巨大結界瞬間扭曲崩壞,
如碎裂的光華一般化作點點星夜光芒散去。 李玄身體大震連退三步,蒼老的面容瞬間湧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之色。
緊接著就是一大口鮮血噴出,胡須嘴角皆是鮮血,長劍顫巍巍地點在地上。
看著蜂擁而來的大片奢奴,李玄仰天悲痛長嘯:“天要亡我離合啊!!!”
就在這時,光華自黑暗中湧動而來。
若是此刻還有人能夠定睛仔細看去,那光華竟是由無數鋪天蓋地的劍蝶匯聚而成。
蝶翼之上,散發這銀白光燦的劍意,裹挾著劍冷罡風而來,在虛空之中浮起千層漣漪,照徹猩紅夜幕。
噗噗噗……
靈劍難破的奢奴們,此刻竟是在那劍蝶羽翼的揮動之下,脖子上的腦袋頓如瓜熟落地一般滾落在地。
縱然是那隻體型高達三米的高階奢奴,無論它怎樣瘋狂揮舞這手中漆黑鎖鏈,也絲毫無法阻擋那劍蝶飛來的殺機。
空氣之中,發出金屬切割的刺耳聲響。
在閃爍著凜寒劍光的蝶翼之下,那道粗長的鎖鏈盡是片片削斬成細碎的鐵花。
劍蝶飛行軌跡極為唯美的掠過那隻高階奢奴的脖子。
熟悉瓜落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玄仍保持那一副仰天長嘯、蒼天不公的悲壯舉動。
只是此刻他胡須一顫一顫,整個人像凍僵的老鴨子一般沒有反應過來。
余下幸存的弟子們個個面面相覬,看著死成一片的奢奴屍體,空氣之中還殘留這屍魔腥臭的血液味道,濃鬱得令人作嘔。
微風浮動,幽暗的古窟之中,掀起一角白色的衣角。
緊接著,便是一隻小巧精致的色澤如白雪一般的靴子步入眾人的眼簾之中。
縱然實在這血汙魔地,那雙靴子依舊纖塵不染。
白靴之上,袍服雪白,腰肢纖細分外動人。
女子有著薄透微紅的唇畔,澄透著無雙劍意的剪水雙瞳。
墨青色的秀發被一根碧玉簪隨意的束起幾縷發絲,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的模樣給人一種懶散寫意的美感。
在她身後還跟著一隻垂頭喪氣聳搭著耳朵的小鹿兒。
女子手中執著一本劍譜認真的看著,似乎從她踏足在這一方天地的時候,視線就從未在劍譜之上流轉開過。
縱然這一地奢奴,仿佛於她而言,也不過是一群不算堅固的試劍石罷了。
垂於身側的另一隻素白的手正手捏一道簡單劍指,伴隨著她那修長的劍指攏入寬大雪白的衣袖之中,漫天劍蝶光影也隨著散去。
李玄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所救,看著女子年輕貌美的模樣不由又是一愣。
活了近五百年歲的老人似是認出女子身份,原本因為受傷而潮紅的那張老橘子臉顯露出一抹難以抑製的激動色彩來。
雙腿打著擺子,模樣興奮地就要給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