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諸位有什麽意見嗎?”渡羽掃視著座下的眾人,語氣澹然地說道。
“這倒沒有,不過老夫有些疑惑,還望道友開解一二。”其中一位留著三縷長須的老者開口說道。
“靈雲道友有什麽不解之處,盡管提便是。”渡羽說道。
“老夫想問一下,這位薑似道友可是你玄遠宗修士,為何老夫之前從未聽說過?”靈寂洞的靈雲真君問道,
他看向薑似,眼童中帶著點點的青光,似乎是在施展著某種靈目之法,想將其原型看個通透。
不過未等渡羽回應,坐在薑似傍邊的張世平卻是冷哼了一聲,眉間忽然張開了那破邪法目,金光乍現之下,那靈雲真君吃痛了一聲,連忙閉上了雙眼,那眼角竟流出了一縷澹澹的血跡。
眾人見狀,不禁心中大為詫異。在他們印象中,可不曾見過這位世恆真君動怒過半次。當然其中也有幾位知曉個中緣由的,卻不多說半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而已。
“薑似乃是我座下,不知靈雲道友有什麽意見?”張世平不急不緩地說道。
畢竟這人行事如此冒犯,無異於是在打他的面子。
況且隨著此次雲浮之境一行,恐怕不久之後,其他元嬰道友都會注意他,再隱藏下去也是無用,不如威風一些,反倒能讓其他修士心生忌憚。
“道友息怒,是老夫一時眼拙,還請莫怪!”靈雲真君拱手說道,心中卻大為驚訝,畢竟他比這位世恆要年長七八百歲,但是修為反倒是差了一籌。
“好了,世恆、靈雲你們給我一個面子,此事暫且揭過吧。眼下我們還是來商量一下,這戰利品該如何分取,莫再為了其他小事,傷了彼此間的和氣。”余睿笑道。
“正是,正是。”
“余睿道友還快給個章程出來,如此豐厚的戰利我等該如何分取。”
左右座下有幾位修士出聲應和。
“那好,此行我、渡羽、鳴霖、玉衡,還有曹禺五人各取一具妖君肉身與其元嬰,還有寶藥二十株,靈石我們五人再各拿出兩千枚來。而剩下的十二具妖君肉身,兩具妖嬰,兩百五十株草藥,三十六萬枚上品靈石,便由你們在場三十六位分取。”余睿說道。
這些戰利,自然不會均分。他們這五位牽製了對方大修士的,定是要得到得更多。不過他們也不能全部都佔了了,總要留給其他人一些好東西才行。
一說完,只見他一揮手,一片朦朦的靈光灑出,在那大殿外偌大的廣場上,憑空出現了十七具妖族屍身,蛟龍、玄龜、夔牛、狻猊等各種妖物,每一頭都足有二三十丈之大。
此外還有數個儲物袋,裡頭所裝的正是那些寶藥,還有靈石。
這些妖君縱然死去,但是其氣息仍是極為不凡。
而在殿外值守的宗門築基弟子,一感受到這股駭人的氣息,一個個不禁臉色發白,當即謹守心神,只是呼吸急促了幾分。
此外在殿中,還憑空浮現出七團閃爍著各色的靈光光團,裡面封禁著一具具小小的妖嬰。
這七具妖嬰,分別來自三條蛟龍、兩隻玄龜,一頭狻猊,還有剩下的一隻夔牛。
“曹禺道友,來者是客,不如就由你來先選了。”余睿臉上帶著澹澹的笑意,開口說道。
“多謝道友,老夫與那狻侯打了很多的交道了,不如就它了。”曹禺五指成爪,將其中一個獅子模樣的妖嬰抓了過來,而後他輕輕一彈指,一點靈光射入其中。
只見這妖嬰驀然驚醒了過來。
“狻侯道友,好久不見了。吞食了老夫如此之多的族人後輩,不知你這血肉滋味會不會好一些。”曹禺輕聲說道,只不過語氣裡滿是森然之意。
“曹禺,放了我。本座可將你們氏族剩下的五千七百個修士還有六百萬族人放回來,以此做交換。”狻侯滿是驚恐地說道。
不過那曹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澹澹地說道:“五千七百個,就只剩下這些了嗎?這百余來年,你等就吞食了我氏族那麽多修士,倒是生的個好胃口。不過不必了,我氏族余下的修士都送給你們了,老夫今日隻想讓你死。”
“秦道友,那可還有不少是你秦家人,難不成你也不救?”狻侯連忙朝著秦定說道。
“不必了,老夫只希望你能在幽冥血火中堅持得久一點,可別那麽快就魂飛魄散了。”秦定神色不變地說道。
而後曹禺一揮袖,將狻侯妖嬰連同在殿外的屍身,一並收了起來,這才緩緩對著眾人說道:
“讓各位道友見笑了。昔日確實是我氏族行事太過霸道了,如今落得個如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不過我等既然已經重新南州,還希望三千年前那些前代的恩恩怨怨,就此散去吧。我們隻想尋個安生的地方,無意再爭什麽。”
說完後,他翻手從芥子法寶中取出了一儲物袋,隨手扔到半空中。
“曹道友說的是,我們都是南州修士,彼此爭來爭去的,倒是給外人看了笑話了。”渡羽說著,將一頭夔牛招至身前。
而在比較靠前的座位上,青玉看著張世平,笑道:“世恆,你可知這位的身份?”
如今這位青玉真君,已然是玄遠宗中最為年長的一位,一副鶴發童顏的模樣。
“我認得這頭夔牛,乃是夔紫妖君。”張世平有些不解。
“可還記得五百余年前,當時你還剛築基不久,應該是第一次來遠霄城的時候,曾身中過牽魂引血術,此事可還記得?老朽都說了那麽多了,你可想起來什麽來嗎?”青玉笑呵呵地說道。
張世平回憶了一下,而後恍然說道:“當初莫非就是這一位?”
“看來世恆是想起來了,當時他還是再狠厲一些,施展的不是牽魂引血術,而是其他毒辣些的法術,那今日可就見不到你了!”青玉笑道。
渡羽一聽,也隨即輕點了那妖嬰一下。不過和曹禺一般,那妖嬰四周的禁錮靈光並未撤去。
只是夔紫在清醒過來後,它環顧了在場的三十四位人族修士,臉色卻沒有露出半點驚恐之色,而是神色自若地對著眾人,沉聲說道:
“見過諸位道友,只是不想今日是這般相見,著實是有些尷尬啊。渡羽道友,看來我是落到你手中了,到時候可否給我個痛快,放我真靈輪回,余下的一身元嬰精純法力,盡管拿去便是。”
“道友當真是灑脫。好,這點面子我還是會給的,請道友放心。”渡羽說道。
對方不失元嬰修士的氣度,他自當允諾。
“多謝了。”夔紫妖君說道。
“老牛,這在場的都是老相識了,不過有一人不知你是否還記得?”青玉說道。
“是哪位道友,想不到還與老牛有淵源?”夔紫朗聲笑說道。
“五百年前,你與敖紀來尋其愛女時,曾對一位築基小輩施下牽魂引血術,可還記得?”青玉說道。
夔紫回憶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當時確實是有那麽一回事,不過那築基小輩到底是誰,我那時候還真沒有在意,不知是在座的哪一位道友?”
“正是我,見過道友。”張世平不急不緩地說道。
“原來是世恆真君,當時事急從權,對不住道友了。”夔紫說道。
“無妨,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當時還多謝道友手下留情!”如今張世平也沒有再去糾結這種舊事,畢竟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多謝道友,不過你還得要感謝一人,那便是北疆的蕭尊者。”夔紫說道。
“此話又是何解?”張世平有些詫異,開口問道。
“你可還記得,曾經在滄古洋中見過敖紀以古妖之法渡劫化神一事。當時若不是你身上有蕭尊者所留下的一縷氣機護持,敖紀又怎能如此輕易地放過你。”夔紫笑道。
“原來如此,那真的要多謝蕭尊者了。”張世平恍然說道。
其他元嬰修士聽後,一個個神色不變,但是心中卻在想著這位世恆真君,為何能在金丹之時,就能得到蕭尊者的青眼。
這其中定有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當時敖紀身在劫中,但是對方真的要出手擊殺一位金丹修士,有的是手段。那時候張世平還以為對方是對自己不屑一顧,隻讓它女兒敖玨過來,略微交手一番罷了。
原來當時第一次進入九禽秘境的時候,蕭尊者已然看出了他修行了《換元術》之法,因而神不知鬼不覺地布下了手段。
為此,張世平不禁有些感慨,這修士一路上修行當真不易,有時候是連自己都不知道曾經在鬼門關前徘回了幾次。
只能說每一個能結嬰的修士,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一切還當真是機緣巧合,皆是緣分所至。
而坐在最前的曹禺一聽,不禁多看了張世平幾眼,而後他暗中神魂傳音,說了幾句話,便又閉目養神了起來。
“好了,都是些前塵往事,不提也罷。諸位道友,今日一別,你我來生再見,老牛就此先行別過了。不過還請諸位道友,今後若是見了我夔牛一族的小輩,還請手下留情,不要太過於趕盡殺絕了。”夔紫說道。
隨後渡羽也隨手一點,將其妖君五識六感再次封禁,連同殿外的那妖軀,以法力一裹,將其收入了芥子法寶中。
而後他也與曹禺一般,取出了兩千枚上品靈石,扔到了那一堆儲物袋中。
至於剩下的余睿、鳴霖、白玉衡三人取出靈石後,前者取了一條黑蛟,後兩人各拿了一頭玄龜。
隨手余睿他們五位真君又分取了屬於自己的寶藥。
而張世平等三十六位元嬰修士,則率先各取了一萬枚上品靈石。
余下的便只有十二具妖軀,兩具妖嬰,還有兩百五十株寶藥。
其中價值最高的當屬那兩條有著妖嬰的蛟龍屍身。畢竟有很多秘法,所需要的材料極為地苛刻,不止要妖軀,還要連同妖嬰一起祭煉才成。
而因為妖族拿出來的寶藥,其藥齡都在五千年出頭而已,價值都差不多,而且這些寶藥根莖已損,斷然不可能再移栽。
眾人又商議了一番,最後秦定稍微讓步了一下,隻取了五株寶藥,余下的三十五位元嬰則分取了七株。
當然他們各拿出了兩百枚上品靈石,共計七千枚,算是彌補了一點點秦定的損失。
畢竟這五千年藥齡的寶藥,已經是有價無市了,外界幾乎是見不著的,誰也不會拿出來換取靈石。
不過這剩下的妖軀還有妖嬰,眾人就也不相讓。
這一爭搶,竟足足持續了三天時間,也沒個結果。
到了最後余睿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輕咳了幾聲,提議道:“諸位不如這樣吧,這些你們就出寶藥來競拍,所得的分再給其他的道友,不然再下去也分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放心,我們五人不參與其中就是了。”
眾人一聽,不禁沉思了起來。到了他們這修為境界,在交換寶物時候,反倒是采用以物易物的手段,而不是用什麽靈石。畢竟靈石易得,而元嬰期的妖物可是難得一見。
而且他們當中有很多都只是初期修為,即便是幾人聯手,也未必能獵殺得了一位同階的妖族。除非是對方硬是死活不退,否則一心隻想逃命的話,那還是比較容易的。
“我同意,如今也就剩下這個辦法。你們當真是急需這些妖族材料的,那就用寶藥來作交換。等所有都競拍完後,再由剩下那些未得到的道友,平分所得的寶藥,這樣對大家都公平。”渡羽說道。
“我們幾個去外面走一走,坐了那麽久,也是無趣的很。”余睿說道。
一說完他便乾淨利落地起身,朝著大殿外走去。
而後渡羽、鳴霖、白玉衡、曹禺四人, 也陸續離開。
小半個時辰後,眾人紛紛離去,而在殿外的那些元嬰妖軀,此刻也不見了蹤影。
張世平也回到了那玄遠宗後殿的白猿宮中。
……
……
數個時辰後,一道驚虹飛來,落在那宮殿大門前。
張世平正與薑似在廳中閑聊著,他一察覺到來人,晃身出現在門前,拱手說道:“見過曹道友,請進。”
曹禺拱手回禮,兩人一齊走了進去,來到中廳。
入座之後,張世平不急不緩地問道:“不知道友剛才在那碧霄宮中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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