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通道出口一直往下到熔池宮殿,共有四五百層玉石階梯。每一層都有十幾丈寬,相隔著三層高,而張世平身高只有八尺左右,老火鴉更只是剛到七尺而已,他們兩位修士在這麽大的階梯上,顯得渺小了許多。不過這對於他們並不是一件難事。要是那隻老火鴉堅持一步步一層層地走下去,張世平也就跟在後面。
因而張世平在聽到底下熔池中那頭異獸的話時,他的視線正好被這玉石階梯擋住了。
“看來這位道友認識我啊,不過張某印象中卻從未見過道友。”張世平跟著老火鴉一層層地往下走去,同時神色不變地說道。
“顧泉這個人你還記得吧?”異獸躍出熔池浮空而起,看著張世平說道。
“顧泉?”張世平心中有些疑惑。
在說出這個有些許印象的名字以後,便略微停頓了一下,而後立馬恍然說道:“原來當時那個藏頭露尾,裝神弄鬼的家夥就是道友啊。我還以為是怎樣的存在,原來只是一頭三階中期的牛妖而已。”
不過直至靠近了以後,張世平才發覺到這頭牛妖身上竟然透著一股極為濃厚的生機,他明顯感覺到自身肉體與魂魄有種本能的衝動,想要將其一口吞下的感覺,似乎它不是妖物,反倒是更像一棵已化形行走的靈藥。
“牛妖?你才是牛妖,你全家都是牛妖,大爺我是神獸四不像,你這膽小鬼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牛妖頓時大怒,唾沫四濺地說道。
張世平看著這牛妖破口大罵,眉頭微皺,作出一副想反罵出去的樣子,不過卻像是因為顧忌身前的老火鴉一般,有些啞口無言的感覺。不過他暗中注意著那老火鴉的一舉一動,他想看看這頭牛妖與這位火鴉妖君之間的關系如何?不然依著張世平的性子,哪會喜怒形於色!
這位火鴉妖君雖然看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但是先前在廣場中,從它身上那一閃而逝的煞氣,張世平可還深深地記在心中。
他們兩個鬧出的動靜,引來老火鴉眼神淡漠地一瞥,它緩聲說道“薑似,若再如此聒噪的話,那本君就把你那張破嘴給縫上,還不快下去吸收火煞,可別誤了事。”
“老頭子別生氣嘛,我今日已經吸夠足量的火煞了,這就立馬去煉化您所需的壽靈液。”薑似那張鹿臉當即媚笑了起來,然後一轉身,驢子似的小尾巴吧嗒一甩,四蹄臨空朝著宮殿跑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赤焰,很快就熄滅了。
而後那頭老火鴉轉頭,若有深意地看了張世平一眼,而後紅光一閃,化身成一隻翅展二十余丈的赤羽白喙獨足飛鳥,翔躍過余下的數裡路程,數息後便落在宮殿玉門前,徑直不顧地蹦跳著進去。
張世平皺著眉頭,這老妖那最後的一眼,讓他覺著自己完全被看透了,好像看出了剛才他的小動作一般。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張世平心中暗道。而後他凌空而起,沒有再做什麽激怒那老火鴉的舉動,毫不遲疑地朝著漂浮在熔池上的宮殿飛去。
此處殿高百余丈,殿門六七十丈之高,二十余丈寬,他飄然落下的時候,看到玉門正上方十余丈的牌匾上,有三個偌大的銀紋古妖文字‘小湯谷’。
這三個字也不知是何人所寫,竟然給張世平一種水火交融的感覺,他似乎看到了一道數十丈高的巨大虛影,正持著筆很是灑然地一揮而就。那火的暴裂,水的包容都好像都完美地呈現在這三個字之中。
“還杵在門口幹嘛,進來吧。”老火鴉淡淡地說道。
張世平不禁多看了幾眼,
就聽到那從宮殿中傳來的聲音,他立馬收回了目光,朝前走去。裡面的空間極為寬闊,不過布置很是簡潔,沒有什麽桌椅之類的東西,只有那一根根百余丈高的青玉玉柱林立其中,而在宮殿最中間的地方,有著一方裡許方圓的炎池。
在炎池中央處,生長著一顆七八十丈高,十數丈粗,堪比小山一般的火桑靈木,通體晶瑩剔透紅光閃熠。這株火桑靈木在樹乾三四十丈處開始分出樹杈枝葉,覆遮著整座炎池,而之前進去的那老火鴉就棲身在其中一根分枝上,周身籠罩在朦朦的青光之中。
而在炎池邊上,那頭自稱是四不像的牛妖正從火桑靈木上躍下,朝著張世平飛來。
張世平雙目一凝,只見這頭牛妖頭頂上的兩根灰黃直角, 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各割開了一道豎長的口子,傷口處還帶著點點血跡。此刻這頭牛妖氣息弱了些,不過身上倒是沒有之前那股勃然生機,不像是一株行走的靈藥。
“看來道友你這處境也不怎麽好啊。”張世平看著這頭牛妖,不動聲色地傳音說道。
“雖然不知道老頭子留著你幹嘛,但後面你也會和我一樣的。若不是因為你,大爺我也不會從明心秘境中離開,後面也不至於會碰到這老頭子。”薑似瞥了張世平一眼,然後凝聲傳音說道。
他們兩個側身而過,隻說了這一句話,便不再交談了。
張水平朝著前走去,在池邊靜待著那老妖吩咐,而薑似緩步走向了門外。
過了一盞茶後,那老火鴉周身熠動的青光,漸漸地變得稀薄,而後完全消失。
那老火鴉睜開了雙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張世平說道:
“百余年前畢方、金烏、青龍三尊真靈時隔五六千年再現於小寰界,想必你這畢方焰也是在那時候所得的吧,也就只有在那時候才會引動真靈遺留之物,重現畢方焰。我畢方一族之中便是覺醒了此火的也不多,更不用如你這般精純了,只是你這小子,竟將這靈焰與本命金丹丹火還有銀焰相容。本君需要你將所修黑炎分化,重新提煉出這股畢方焰真源,供本君修行。只要你完成了此事,那等二十三年後南無法殿開啟,屆時本君承若將放你自由。”
“既然前輩有命,那晚輩自當遵從。”聽了老火鴉的話後,張世平皺著眉頭,拱手說道。他眼中仍閃過些許疑色,似乎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