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法寶,想不到此塔竟能煉化老夫這銀焰,道友應該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吧。”銀甲老龜見炎隕萬靈塔在源源不斷地煉化吸收著它所釋放出來的銀焰,沒有半分惱怒,也沒有一點點慌張,而是用著一種旁觀者淡然的語氣說道。
但是這老龜心中卻蕩起了千層巨浪,妖族自身血脈傳承自上古,有的可以追溯到真靈,甚至更為久遠的年代,蘊含在血脈中的神通,血脈純淨的妖族,極為容易激發其神通。它剛開智的時候,曾經聽族中妖君們說過,在上古時候,人族與妖族所選擇的路都是差不多的,走的是同一條路。
妖族之中萬族林立,人族在那時候隻算的是一個大一點的部族,自保有余,但是像如今雄踞整片南州大地,乃至西漠、北疆,海族諸島……族運如此鼎盛,那是妖族以前所想象不到的。
不過到了右面,妖族因為本身種族龐雜,再加上自身血脈隔閡禁錮的緣故,不像人族之間種種聯姻通婚,血脈交融。如今人族修士身懷靈體、神體、法目等等奇異之事,便是血脈之中,留著的那些人族大能的血脈,只是已經太過斑雜稀薄,人族修士不像他們這一些血脈純淨的妖族,能很是容易地覺醒血脈神通。
而且就算人族修士能覺醒了,其神通種類,威力大小,也是天差地別。
不過這頭老龜還是一臉的淡然,一副無欲無求,看破紅塵模樣,它自身銀焰被張世平本命法寶所克,卻沒有收起此銀焰,施展其他的手段,反而繼續催動著,好似在配合著張世平,來一起祭煉他的本命寶塔,好似一位敦厚的老者,諄諄地對張世平說道:
“道友,老夫我被捆在這裡幾百年了,早就傷了本源,實力大損,道途已斷,你若是想取老夫性命,那也算幫了老夫一個大忙了,讓老夫不用再忍受吸髓噬魂之痛,只不過將我困封此地的是你們人族的一位元嬰真君,道友還是需要小心一些,省得犯了那老怪的忌諱,白白丟了性命。”
張世平見這老龜隻催動銀焰,沒有半點想反抗的意思,被鐵鏈緊鎖住的它,抖落下背上的土石,四根粗壯有力的龜腿,在這不過幾十丈方圓的黑水潭中,沉沉地走動了幾步,原本清澈見底的黑水譚,頓時渾濁不堪,幾條遊動的小魚,受到驚嚇,已經鑽到了水底碎石淤泥之中。
它見張世平絲毫不為所動,歎了一聲:“老夫活了那麽久了,生死早就看淡了,只不過不心中還有一事放心不下,只要道友肯幫老夫這忙,那我奉上金丹又有何妨?。”
說完後,這頭老龜張開了嘴,口吐出一道金光,緩緩飄浮在它面前,瑩瑩金光散去,顯現出了原本的面目,竟然是一顆與張世平拳頭般大小的金丹,金燦燦,圓澄澄,丹身上千百道銀絲,比嬰兒剛長出的頭髮還要纖細,彼此相互勾連,勾勒在一起,匯成了一幅極其玄妙的陣法,端是鬼斧神工。
金丹一現,這方幽谷莫名地多了一縷縷的清香,沁人心脾。
不過張世平見到這枚金丹以後,恍如遇見大敵般,神色戒備著,以防這頭老龜引爆金丹,來一個魚死網破。
見張世平戒備萬分,老龜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你們人族啊,就是戒心太重了。道友只需要答應老夫一件事情,我這妖丹可以雙手奉於道友,上面的銀焰神通道紋隨道友參悟,道友你這寶塔銀焰,定然能威力大增。”
大部分的人族修士是沒有神通法術的,但是有一些修士,就將心思打在了這些妖族身上,但是妖族的本命神通是蘊含在血脈之中,
修為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族修士,哪能窺探得了其中的奧妙?不過總有一些意外的情況,那就是趁著妖族修煉神通法術,將自身神通的神紋凝現在妖丹、妖嬰上面,在這種情況下,一下子將其斬殺,在須臾之間,用秘法將妖丹、妖嬰上面的神通神紋固定下來。可是這種神通神紋,修為低一些的妖族,只能凝聚出一小部分,修為高的妖族,又難以在瞬間將其斬殺,更不要說這些神紋,就算是肉身生機斷絕,但是只要魂魄還在,就能將其散毀掉,因而這種掠奪妖族神通法術的難度極大。
這頭老龜已經開出了自身最大的誠意來,他說完以後, 雙眼帶著期盼,看著張世平。
只見張世平望著老龜,還有它所在的黑鐵鐵柱、手臂粗的鐵索,以及生長在黑水譚面上的黑白雙蓮,霞光濛濛,他目光閃動,他衡量了得失,又思索著這頭老龜到底抱著什麽樣的打算,過了幾個呼吸的工夫,看著這顆遍布神通銀焰神紋的金丹,張世平有些意動,這才稍微停下了炎隕萬靈塔的壓迫,冷聲說道:“什麽事情?”
“老夫被困在這裡已經幾百年了,你知道老夫這些年來一直在想什麽嗎?”張世平不再禦使寶塔與老龜角力,它這才收起了銀焰,抬起頭來看著張世平,緩緩問道。
原先落在脖頸上的碎石泥土,隨著它的動作‘,咚……’了幾聲,落進已經渾濁不堪的黑水譚中。不過他沒有等張世平回答,自顧自地說道:
“老夫所想的是你我人妖兩族,為何會廝殺不休。難不成當真是有大仇嗎?老夫幾百年前不明白,但是自從被你們人族真君,鎮封在此處幽谷之中幾百年時間,在這幾百年老夫受盡折磨,癲狂過,怨恨過,才明白了人妖兩族那是因為利,這才結下了仇。人殺妖,妖吃人,為了還不是奪取靈機,成就自身長生路,唉!天地悠悠,卻無半處清淨地。”
話語剛落,浮在它眉間的這顆銀絲金丹,發著淡淡金銀的霞光,緩緩地飛落在黑水潭邊一方小石上,於此之外,還有一塊極為古樸的玉簡,緊跟在後,幽幽地落到了這顆妖丹旁邊。
離著黑水潭幾十丈遠的張世平,臉上流露出思索之色,仿佛是在反思著著老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