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靈獸幾乎搖尾乞憐的態度下,朱天舒終於還是軟了心腸,放它進來了。
“恩公,有沒有考慮過收個乾兒子?你看你這麽大的宅院,就一個人住,要是你哪一天嗝屁...額,走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烏靈獸進了大理寺,嘴又開始碎碎念起來。
它又道,“恩公不用準備這個了,我隻吃肉,不吃素。”
見朱天舒沒有應答,只是揉搓著手中的老黃根,順著井水老黃根上的泥濘都被衝刷乾淨,露出雪白晶瑩的根莖。
略微瞟了一眼,它便愣住了。
“這...我忽然覺得老母雞不香了,我能不能吃這個?”
朱天舒抬起頭來,見烏靈獸表露驚異垂涎之色,不由得問道,“你看出了什麽門道?不許撒謊,否則——”
“好的,恩公!”烏靈獸瞅著一旁還有數斤的成熟老黃根,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你這是地靈根,還是稀有的百年地靈根,吃一根就能增長數年修為啊!”
朱天舒把弄老黃根的手忽然頓住,心神一動,雙眼蒙上了一重淡淡的白色霧氣,果不其然,那看上去模樣平平無奇的老黃根上裹著一層青黃色的光芒,充盈著無匹的能量。
這絕對是好東西!
烏靈獸雖然強掩鎮定,但明顯比朱天舒要激動的多,他說的數年修為是保守估計,具體還要視地靈根本身蘊養的靈氣決定,現在朱天舒手上的那根,起碼效果在它估計的兩倍以上!
隻一口,就能痊愈呀。
不過這家夥的地靈根是從菜市場買來的,而且一買就是十斤,按摞買的,統共就花了幾十文錢,運氣也太好了吧?
朱天舒也是難以置信,別說五十文,就是五百文,五千文,甚至於萬兩黃金,能夠買到一根地靈根便是祖上燒高香,這一摞足足有六七根!
要是拿出去賣,他這輩子算是不愁吃喝了。
不過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龍宮寶物琳琅,他半點都不在意,如同地靈根這般有靈性的至寶,他見識過,也吃過,確實是天地間難得的珍品。
烏靈獸像是做了極大地抉擇般,沉思後緩緩開口。
“恩公,我還是吃老母,這些地靈根,你留著就好了,像我這樣的靈獸不太需要這種東西的輔助。”
朱天舒意味深長的看向它,倒是沒有料到它能夠說出這番話。
不過烏靈獸將自己想作一毛不拔的修真者也無可厚非,畢竟無論是誰,得了這般機遇想到的必然是獨吞。
“一起吃吧。”朱天舒將地靈根洗淨,站起身來。
“而且,你認為那老母雞稀松平常嗎?”
烏靈獸恍恍惚仿佛被雷擊中,立時將全部注意力全部轉移到那隻樸實無華的老母雞上,心跳都漏了一拍!
娘西皮的,那哪裡是普通的老母雞,靈氣濃鬱程度完全不下地靈根!
“恩公,以後我就跟著你混了,若有驅使,必身先士卒!”
“不用搞得這麽正式,你說的對,這麽大的地方連個看門的都沒有,確實容易造成財物失竊。”朱天舒一邊將地靈根切塊,一邊道,“你要是沒什麽意見,以後就負責大理寺的安防工作。”
“沒問題!”烏靈獸一口答應。
這可是極好的差事,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有人偷竊敢偷到大理寺來,顯然,朱天舒給它安排了個閑差,或者說亦是同意它留下來。
它高興得撲棱著翅膀,繞著灶台團團轉。
拔毛的老母雞看上去就是一件藝術品,
陶瓷般的肌膚下蘊藏著極為濃厚的鮮湯底蘊,與切成小塊的地靈根一起,相得益彰。 它還沒有開吃,腦海中已經能夠想象到如騰雲駕霧般的舒爽。
舊式的灶台朱天舒用的得心應手,他從小就沒少給父親打下手,每一個步驟都記得清楚。
先用火柴將乾草點著,隨後輕輕一甩就鋪滿了火堆,等到火勢適中將乾柴加入幾根,朱天舒便將冷凍的豬油下鍋。
烏靈獸咿咿呀呀如同鴨子的嘴,竟安靜了下來,看著朱天舒認真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在除朱天舒外任何人身上體會到過平靜,那種從始至終的平靜,如同大海海平面靜靜流淌,暖陽照射出湛藍的光。
就這樣癡癡的看著,朱天舒也樂得清淨。
乾柴被灼燒斷裂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他又往裡面扔了幾根,看著烏靈獸碩大的翅膀,說道:“給點風。”
“好的,恩公!”它乖巧的點了點頭,從灶台上跳了下來,兩隻翅膀張開,衝著灶下的火堆緩慢煽動翅膀。
動作輕柔,溫柔備至,朱天舒看著這幅場景,不由得笑了笑。
火勢已起,溫度驟升,熱鍋涼油發生劇烈的碰撞,時機已到。
各種調味、增香的香料從手上飄然而去,點點油水飛濺,一股強烈的芳香味轟然炸裂!
“咕咚”。
一人一獸,同時咽了口唾沫。
將同樣被切成塊狀且焯過水的老母雞倒入鍋中,油煙四起,朱天舒早已做好準備。
鐵製的鍋鏟被賦予了靈魂,雖然沒有華麗的顛鍋技巧可看,但反覆的翻炒,亦能體現出高超的廚藝。
動態視覺和對身體完美的掌控力足以讓朱天舒做到對焦褐感的精準把控,他及時地將已經焦黃的一面翻轉過來,讓未直接接觸高溫的另一面得到受溫,如此往複,雞塊四面皆是金黃色。
做到這一點之後,朱天舒往鍋裡倒了半碗花雕。
酒香味撲鼻而來,他看著煙霧中仿佛在展現絕美舞姿的食材,心裡前所未有的通透。
君子遠庖廚,他反倒很喜歡很享受做菜。
不做菜的人永遠不知道一盤能夠被餐桌接受的菜肴到底經過了什麽,原材料的選擇、處理、刀工、火候等等一切決定了每一盤菜都是獨特的,都是與眾不同的。
做菜的過程,亦是品味人生的過程。
注水沒過雞肉,朱天舒蓋上了鍋蓋。
“你可以休息一會,洗洗爪子準備準備吃飯了。”朱天舒笑道。
“你這地靈根還在泡著呢,別忘了。”烏靈獸想了一會,提醒道。
“等會再加。”朱天舒忽然想起了一個人,看著這些不可多得的食材,心中一動,“等會吃完,我得去一趟甄慶樓,給勞苦功高的柳副手帶個飯。”
“不知道她看到,會是怎樣一幅表情。”想到這裡,朱天舒不由得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