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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之尋劍錄》第40章 竟成
  故事之所以俗套,不是因為故事本身太過無聊,而是故事發生了太多太多次,讓人聽得煩悶生厭。
  大戶人家的小姐可能命不太好,因為她們雖然生活環境還算優渥,但很多事情根本做不了主。她們學什麽、做什麽,甚至成年之後嫁給誰,都要聽家裡的安排。畢竟,她們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種籌碼。
  籌碼只有在賭桌上才值錢,而從桌上拿下來之後,就會變成毫無意義的瓷片鐵片。如果別人家靠嫁女兒就能辦到的事情,而你家沒做到,那你家的女兒相當於白生了。
  當然,兒子也是一樣。
  所以從出生開始,大戶人家的孩子就被擺在了賭桌上,供他們父輩推來推去,用來換取更大的利益聯盟。
  但還有一種人,比這些人的命還要再差一些。
  那就是更大戶的人家。
  因為她們所代表的的籌碼數額更大,牽扯更多,更不能輕易地從桌上拿下來。
  袁靜程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蕭默早猜得到這一點。但即便如此,還是出乎了蕭默的意料,袁靜程的家庭背景比他想象中還要深厚許多。
  北邊的事情,南邊人知道的少;朝堂的事情,江左人知道的少。
  但終歸不是一無所知。
  六扇門裡有金銀銅鐵四級腰牌,但這只是捕頭捕快的分級制度,到了再往上的時候,就不看腰牌了。從紫衣侯建六扇門起,有三位開山元老,其中一個,就是“追風手”袁添。
  袁靜程自然是袁添的女兒。
  不奇怪,但尋常人真的不會往這個方面去向。又不是姓趙,難道逮住一個人就要想想是不是跟上面的某位大人物有關系?
  如果不是今天袁靜程醉酒胡言,蕭默更不會知曉此事。
  袁添是六扇門三山之一,他的女兒,當然是天大的籌碼。朝堂中不知道有多少顯貴等著巴結,不管最後嫁給誰,都是兩家勢力結合的大好時機。
  聽到這兒的時候,蕭默也以為袁靜程是為了逃避父母之命而離家出走。畢竟之前聽她講,自己十六歲便闖蕩江湖,按年紀算,剛剛好是逃婚的歲數。
  但事實並非如此。
  袁添並沒有逼迫袁靜程嫁給任何一家的公子少爺。他想要的,是袁靜程接手他六扇門的職位。
  因為袁添從未把袁靜程當做過女兒看待。
  袁添原本給她取的名字,也根本不像一個女孩子。
  叫竟成。
  有志者,事竟成。她爹倒是有志,卻從未問過她的意見。
  七歲,別人家孩子在肆意玩耍的時候,袁靜程在讀書。讀的不是聖賢經典,也不是奇談雜論,而是疑案卷宗。
  九歲,有些家的孩子正式開始習武,袁靜程在背書。背的不是詩詞歌賦,而是律法條例。
  十六歲,求親。
  用袁靜程的原話說,便是別人家都巴不得自己家閨女嫁出去,她爹倒好,把上門求親的人家一一趕走,說沒人配得上她這個未來的國之棟梁。
  說完袁靜程笑了,笑得分外動人。
  那一年,袁靜程靜立樓頭,不經意間瞥見路邊一個剛到京城裡求學的年輕公子,她也是這般笑的。
  公子白衣似雪,衣帶翩躚,如同從畫裡走出來的人。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一個風流倜儻的讀書人,又有哪個姑娘會不愛呢?
  袁靜程愛他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羨慕那些能夠花前月下的密友,即便也都是媒妁之言,但至少有人相伴;或許是讀久了那些鮮血淋漓的卷宗,更加憧憬純粹的男女之情;又或許,只是到了那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心思活泛得很。
  總之從小到大都聽爹話的袁靜程突然不想聽了,能把律法鐵條背得滾瓜爛熟的腦子裡開始塞進去不少寄情詩句。袁靜程文采不佳,這些詩寫得也頗為稚嫩,但飽含著情意,都隨著六月清風托起的信鴿,一路被送到了京城外。
  只因他是讀書人。
  郎若有情,妾未必有意。但若是女子都可以大方表露心意,男子又有何懼?
  故事的開始,自然是兩情相悅的。
  愛情之所以總被記錄在傳記話本裡,或許就是因為它本身頗為難得。年輕男女之間互生情愫,已經打敗了無數愛而不得的苦情中人,但世人從不介意苦命鴛鴦再多一些。
  那個男子的父親知道了袁靜程的身份,拚了命地攛掇他兒子去巴結她,想借此機會攀上六扇門這個高枝。一個讀經典、尊禮法的讀書人,自然架不住父親日夜好說歹說。所謂情愛,就因此變了不少味道。
  而袁家這邊,袁添一如既往地通通拒絕。在他眼裡,讀書人也好,富貴子弟也罷,都是耽誤他女兒成為一代名捕的攔路石。
  那一年,男子登門拜訪求親,被袁家的家丁打了一頓,扔出了府邸門外。
  男子身體弱,又受了點皮肉傷,心灰意冷地離開了袁府後,一路踉蹌地往郊外的家走。可能半路上他還在想著,父親會不會因此而失望,會不會憤怒之下斥責他沒用?那個寫信的姑娘剛剛會不會就躲在房間裡,聽著自己離開府邸的關門聲黯然神傷?
  直到他出京城的時候,被剪徑的匪徒劫掠砍殺,曝屍荒野。
  白衣似雪,卻被染得鮮紅。
  他沒回家。
  男子的父母早已失去了理智,把所有的罪都推給袁家。他們不敢去怪地位顯赫的袁添,於是把喪子之痛一股腦地發泄在了袁靜程身上。不是你家女兒隔三差五地寫信過來,我家兒子也不會死。
  袁添懶得理會,派人出去抓了城周邊的幾個匪徒,按律法斬了,便再沒有理會。
  死了一個平民而已,根本不必要麻煩“追風手”留心過問。
  留心過問的人是袁靜程。
  京城乃新宋國都,這樣守備森嚴的城池,城外還會有匪徒剪徑?說是劫掠,卻對一個文弱的寒酸書生動手,能搶幾個錢?更何況,他們敢在六扇門眼皮底下殺人,又哪來這麽大的膽子?
  自然是有人安排。
  袁靜程十多年的卷宗沒有白讀,辦案的本事也沒有白學。人不能憑空出現,也無法憑空消失,總會來留下痕跡,他們從哪來、見過誰、又去了哪,都只要有心,都能查證。
  袁靜程有心,也有這個本事。
  短短十天,袁靜程就找到了背後的指使者。
  是曾經來提過親事的諸多世家中,一位三司副使的兒子。
  尋常的買凶殺人太業余了,那位副使的兒子當然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
  他找了摘星樓的人動手。
  動手殺一個算得上情敵的人,可能會被傳揚心胸狹隘,但若是在摘星樓下一個殺人的單子,那就只是錢的事情。
  副使的兒子,不缺錢。
  那一年,袁靜程收拾行囊,單刀離京。她縱馬馳騁官道的同時,京城內一家闊氣的深宅大院裡,一個眉毛狹長的少爺腦袋落地。
  自然也是摘星樓動的手。
  “追風手”的女兒,錢也不少。
  新宋十四年,一十六歲的袁靜程心灰意冷,南下江左,與家中斷絕了一切關系,改“竟成”為“靜程”,發誓要為自己活一回。
  輾轉便到了今天。
  江左離朝堂更遠,也離江湖更近。這裡的六扇門也不似京城裡那樣死板,一夥人便可以守衛一座城池。
  袁靜程還是進了六扇門,因為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別的本事了。
  她從捕役開始做起,不怕辛苦,也從不推諉上司的安排,說抓人就提刀上馬,說追捕就夜以繼日。諸多同僚看不慣她這股拚命的勁兒,不僅沒有因為技不如人而自羞,反而暗地裡詆毀她搶了風頭,一些肮髒齷齪的猜想也跟著一同滋生。
  也有不少人說媒勸她嫁人,也有不少人心生歹念、意圖不軌,磕磕絆絆又是幾年光景。
  可即便如此,她也還是一路做到了銅腰牌,而後又調到陵城, 在燕子九手下繼續當差。
  再然後的事情,蕭默大概都知道了。
  “所以你為什麽今天說起這個?”
  蕭默坐在桌邊,眼神清明。《逍遙遊》運行三個周天之後,酒氣便已經隨著夏日的悶熱蒸騰而出,至少無法再讓他頭暈目眩。而袁靜程則似乎有意放縱醉意上湧,即便蕭默因為擔心她著涼,早早地扶她進屋,她也還是不願意就此睡去,此時正窩在被子裡繼續嘟囔著細碎的話。
  “今天……是他……忌日。”
  蕭默歎了口氣,微微點頭道:“你心裡一定不好受。”
  袁靜程道:“還好。”
  “方才那些話,我可以當做沒聽過。明日天亮你睡醒,就還是六扇門英姿颯爽的女捕頭。”
  “呵,六扇門的……女……捕頭?你以為這是什麽榮譽嗎?”袁靜程突然坐起身來,聲音裡滿是憤恨,“你知道他們背地裡叫我什麽嗎?”
  蕭默皺眉,沒有敢問。
  袁靜程一雙秀眉顫抖著,淚珠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滑落。
  “他們……他們……”
  蕭默隻感覺心裡像是被揪住了一塊。一股力量支撐著他坐到袁靜程面前,扳住了她的肩膀,柔聲道:“不說了不說了,不想說,就不說了。”
  袁靜程順勢不再支撐身體,靠在蕭默的頸間。溫熱的淚珠潤濕了蕭默的白袍,但他沒有絲毫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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