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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之尋劍錄》第22章 紙傘
  新宋歷十八年,六月二十一日,宜嫁娶,忌出行。

  陵城。

  荒郊。

  山神廟前。

  一座孤墳。

  說是墳墓,實際上就只是一個土包而已。土包的顏色要略微深一些,顯然是一座新墳。

  墳前連一塊木頭的碑的沒有。

  隻站著兩個人。

  左邊的那個,頭戴方巾,一身樸素的交領灰袍,持著一把紙傘,身形消瘦,儼然一副書生打扮。而另一個則完全不同,他的身形要魁梧得多,一看便是練過硬功的,穿的衣服也更為貴氣,不僅針腳工整,還繡了金線。

  他腰後插著一把刀,連刀鞘都是鎏金的。

  金星海右手輕輕地按住腰後的刀柄,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麽?”

  灰袍的書生看著眼前的荒野孤墳,溫潤開口:“這裡埋著我一個手下。”

  “憑吊?”

  “只是來看看。”書生回答道,“不用緊張,我沒有帶其他人。”

  金星海緩緩松開了握刀的手。

  “這墳裡的,是哪一個?”

  “是小冬。”書生回答。

  末了,又補充道:“他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手下。”

  “可惜死了。”金星海淡淡應和。

  書生緩緩開口:“我是在天山腳下撿到他的。那時候,他快要凍死了,可還是死死地攥著拳頭,不肯松開。我問他要做什麽,他也不回答,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我就在後面一直跟著,直到他失去知覺而昏迷,我才把他帶了回去。”

  “你猜,他手裡攥著什麽?”書生突然賣了個關子,像是尋常茶館裡說書人的爛俗伎倆。

  金星海興趣不大,但還是順著話問了聲:“什麽?”

  “一片碎布。”書生回答道,“一片從衣服上撕下來的碎布,上面寫著歲寒劍坊的一招劍法心訣。”

  金星海也有些驚訝,說道:“一招劍法?”

  書生點頭,良久,又開口:“他從小沒有父母撫養,靠偷盜別人的飯食過活。他連字都不認識一個,但硬生生是靠記憶,偷偷抄寫了歲寒劍坊的一招劍法。

  天寒地凍,他昏倒在雪地裡必死無疑,是我讓他能活命。所以後來,他對我唯命是從,只要是我讓他做的事情,他從來不違背。我教會了他那招劍法,他就一直練那一招劍法,練得爐火純青,如臂使指,同齡之間罕有敵手。後來我送給他一柄劍,他也有了名字,就叫小冬。”

  “所以他死了,你要為他報仇?”金星海隨口問道。

  “沒必要。”書生道,“我剛才說了,他只是一個手下而已。這樣的人,多得是。”

  然後他捏了捏手上的紙傘,語氣變得堅決狠毒:“但是小冬被殺,就壞了我們的事。所以不管是誰,他必須得付出代價。”

  “你們的計劃到底有多少?”金星海額前擰出一個“川”字,問道。

  書生坦然解釋道:“金鏢頭一家子的事情,是為了讓金鏢頭願意幫忙;那一批貨,是為了讓北邊的兄弟方便談事情,敲打敲打那些其他不願意合作的人;至於小冬,他隻負責在陵城攪混水,來為九州評劍做準備。”

  “同時進行這麽多部署?你們還真是圖謀不小。”

  “那是自然,我們老板不喜歡等待。”書生微微一笑道,“金鏢頭想必也是這樣的人。”

  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詭異,就像是毒蛇的微笑,雖然咧開了嘴,但你不得不注意到那已經亮出來的兩根毒牙。

  他突然扭身撐起傘。

  天氣晴朗無比,荒野山林間,也沒有那麽凶猛的太陽,無論如何也是不至於打傘的。

  傘撐開成圓,但沒有被書生抬起來遮在頭上,而是被他橫著擋住了自己的半邊身體。

  金星海跟著轉身回頭,卻被一連串“雨滴”砸在臉上。

  他下意識伸手去抹,發現指尖一片鮮紅。金星海下意識向旁邊一瞥,卻看到書生所撐的傘面上,竟是密密麻麻的血點!

  書生還在笑。

  在他們身前較遠處,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倒下。

  砰。

  長刀插地,死者跪倒,流出一片血泊。

  “金鏢頭可認識這個人?”書生笑道。

  金星海雙拳攥緊,沒有說話。

  “那我來告訴金鏢頭好了。”書生道,“此人叫王虎,今年二十有六,尚未婚配,十六歲習練刀法,一直練到二十三歲才出師。三年前到陵城尋求生計,被金刀鏢局收留,做趟子手。

  兩個時辰前,我和金鏢頭撐船入城,此人就一直尾隨其後。直到我帶著金鏢頭到了這裡,他才決定出手。只是可惜,金鏢頭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

  “你說你沒有帶其他人!”金星海怒道。

  書生依舊一副運籌帷幄的自信笑容,看向金星海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頑劣的孩童。

  “我確實沒有帶其他人。這個人,是我親自動的手。”

  金星海眼神一變,顧不得書生在一旁,立刻上前查看。

  他掀起王虎的頭顱,卻看見王虎的喉嚨處穿了一個洞,傷口平整,鮮血淋漓。

  “透骨釘?!”金星海失聲叫道,“你什麽時候出的手?”

  回過頭來,金星海看到書生手裡的那柄紙傘,瞳孔驟然一縮。

  “金鏢頭好眼力。”書生自然看到了金星海的反應,言辭不鹹不淡,“既然有這麽好的眼力,金鏢頭不應該這般行事才對。”

  金星海輕輕放下王虎的頭,抹過他的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這不是我安排的。”

  “哦?金鏢頭是覺得,我很好騙嗎?”書生笑道,“從你決定高調入城,難道不是打著這個算盤?只是小生也沒想到啊,真正願意來救鏢頭的,竟然只有一個人。”

  金星海道:“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

  書生笑得更開心了。

  “金鏢頭,你這樣說話,會讓小生覺得你是一個只會砍人腦袋的武夫。我家老板不喜歡太聰明的人,但也不喜歡笨人。我想,類似這種毫無意義的廢話,金鏢頭以後就不要再講了。”

  書生收起傘,全然不顧傘面上還沾著血跡,便往回城的方向走去了。

  “對了。”走開三步,他又忽然回頭道,“既然已經到了金鏢頭的地界,本來不需要小生多事,但有些尾巴什麽,就不勞金鏢頭費心了,我的人自會處理。”

  金星海跪在王虎前,強忍悲痛,拳頭重重地捶在大地上。

  ……

  砰!

  燕子九一拍桌子,猛地站起,原本蒼白的臉上現在竟是一片血紅,顯然是氣血上湧所致。

  他這種氣質的人,很少會憤怒,就算憤怒,也不會是這副模樣。

  但現在,他確實憤怒至極!

  就在他面前的一個錦盒裡,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六隻手!

  燕子九不是專業的大夫,認不出這六隻手的區別,但他知道,自己派出去盯著金星海的捕役,正是六個!

  這是挑釁!

  公開向六扇門挑釁!

  “這是誰送來的?!”燕子九怒極之下,聲音竟然變得渾厚。

  一旁剛才端來錦盒的雜役瑟瑟發抖,顫顫巍巍道:“那人……那人塞了東西就走了,我沒看出有什麽特點……他帶著劍!但看不出是哪個門派的。”

  雜役的話等於沒說,這偌大的陵城,帶著劍的人何止千萬,更何況九州評劍將近,這個人數恐怕還要再翻一番。

  “哦!他還說……說……”雜役欲言又止。

  “說什麽!”燕子九厲聲怒喝。

  “說他家主人等著燕捕頭回禮。”

  啪!

  一張紅木方幾被燕子九一爪抓得粉碎,木屑四散,劃破了那個雜役的臉頰,滲出血來。

  “報!”此時門外一聲通報響起。

  燕子九已然將極致的憤怒轉變成極致的寧靜,眼神中盡是陰森,低聲開口道:“講。”

  門外捕役認真稟報道:“金星海回到鏢局了,但身邊沒有跟著別人。那個拿紙傘的書生自打進城之後就不見蹤影了,我們沒找到他。船上其他人倒是很好找,大多都在城西的一家酒館裡。城裡面,除了鏢局的哨子都回來了,但是跟出城外的人一個都沒回來,應該是已經……”

  “知道了,”燕子九道,“把這兒收拾一下,回來的時候,我要看見一張新桌子。”

  他攥了攥拳,又用力地張開,似在活動自己的十根手指,又像是捏著某些看不見的東西。然後他便踏出公署門外,向城西走去。

  陵城這樣的大城,酒館是最不缺的地方。

  吃飯、睡覺、飲酒、找女人。這四樣,算得上是江湖“必需”的東西。把它們三三兩兩地結合起來,就有了客店、酒館、妓院、青樓。

  眼前的就是這樣一家能找女人的酒館。

  酒館只有兩層樓,但卻寬敞得很。大堂裡沒有帳房先生,也沒有店小二,而是清一色衣著香豔的女子端著酒水四處招待客人。偶爾有幾個酒興上頭的,想要拉著上酒的女人佔些便宜時,都會引來一陣哄笑。

  燕子九很少喝酒,但他知道陵城內城裡每一家店鋪的生意。

  他已經走到了酒館外,幾張斑駁的木桌椅攔在街道邊上,大門就在裡面。

  然後他突然看到大門外站著一個懷抱長劍的年輕人,看起來有些眼熟。

  “蕭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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