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原以為其他人斷然不會同意將自己的東西交給山莊保管,但現在十六人悉數到場,顯然都已經兩手空空。
想到這裡,蕭默忽然間覺得有些放心。起碼和他們坐在一起,自己並不需要擔心有什麽危險。
可接下來怎麽辦?
蕭默正思忖著,然後就看到了陳管家和阮文長二人也走上了高台。而與印象中不同的是,這次是陳管家站在前面。而阮文長上了台之後,只是尋了一個座位坐下。
“為什麽不見其他三個?”蕭默心中疑惑。
陳管家面對台下氣勢洶洶的三四十號人,扯著他那略顯得老啞的嗓子說道:“今日請諸位好漢前來,是我百花山莊的一點誠意!九州評劍素來是江湖盛事,但今年略有些倉促,這是我百花山莊招待不周!我先自罰一杯,給各位賠罪!”
旁邊立刻有一個下人捧了一杯酒上前。陳管家接過,一飲而盡。
“咳咳。”
酒似乎很烈,陳管家喝得快了些,不由得咳了兩聲。
“評劍已經進入了次輪,選出了一十六位年輕俊傑,就是坐在我身後的這幾位!”陳管家向側邊撤了幾步,將蕭默他們讓了出來。
蕭默不知道其他幾個人現在是什麽心情,反正自己是被盯得心裡有些發毛。
“我知道諸位也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自然不會輕易就這麽服氣!今天這宴席,就是專門給諸位的機會!”陳管家又站出來,面對台下道,“上酒!”
隨著他一聲令下,高台之後湧出許多下人,每個人都捧著一個巨大的方木盤,上面放著銅製的酒壺酒杯,沿著過道挨桌上酒。
蕭默往台下看去。許多人聽了陳管家剛才的話,當即躍躍欲試,對送來的美酒佳釀視而不見;而有些人則是急忙將酒接了過來,也不用那酒盅來盛,而是直接拿起酒壺往嘴裡倒。光是這個場面,蕭默就知道他們其實也不清楚今日的宴席到底有什麽名堂。
順著向遠處看去,蕭默發現顏依柔正在和那個與葉傾城一起的女子攀談。她們倆坐在一張桌子上,但那些下人並沒有給她們上酒。
這更加確定了蕭默的判斷。
他又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其他人,發現他們也都沒什麽太明顯的反應,最多也就是和蕭默一樣四處看看。而東方婉琴則是乾脆端坐著,頗有一種“天地崩裂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
“他們都不動,那我也不動。”蕭默心道。
“諸位!”陳管家再度發話,“這酒乃是我山莊自釀的酴醾花酒,滿飲三杯可得半日功力。如果諸位不服台上任何一人,就以三杯為敬,指名挑戰!”
此言一出,台下當即轟亂起來。
蕭默咬了咬牙,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陳管家!”台上忽然有人發話。
蕭默扭頭一看,是一個皮膚黝黑、身材有些精瘦的男子。那人操著北方口音,應當是龍江南岸附近的人。
那人喊了一嗓子,卻沒有站起身,而是坐在原地對剛剛轉過身來的陳管家道:“既然是大宴,怎麽光招待底下那群廢物,卻不給我們上酒啊?”
這話聽得蕭默眼皮一跳。
陳管家賠笑道:“胡公子莫急,諸位的酒菜要細心準備,馬上就來。”
不過他說什麽其實無關緊要了,剛才這個姓胡的說的話已經激怒了台下的其他人。江湖上,多個朋友多條路,他卻將眼前三四十號人都稱為廢物,當真是狂妄至極。
“姓胡的,別太得意了!我來會一會你!”
台下當即有人從座位上蹦了起來,一手抄起了那赤銅的酒杯,斟得滿滿的,躍入了場中那塊空地。
那人將酒杯往前一送,叫道:“你若是能讓我這杯裡的酒灑出一滴來,我就服你!”
“笑話!”姓胡的公子卻是不屑道,“你服不服與我何乾?真當自己是什麽東西?”
“你!”
那人被激得惱羞成怒,一怒之下將酒杯整個摔向姓胡的臉上。姓胡的眼神輕蔑一笑,輕易便將丟向自己的酒杯接在了手裡。
但杯中的酒水卻是勢頭不減,潑了姓胡的一臉。
啪——
姓胡的怒拍了一下座椅扶手,騰地一下站起,指著場中的那人道:“你敢耍我!”
雖然蕭默聽了也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耍”字是從何而來。原以為這人敢口出狂言,必然是有幾分本事的,卻沒想到連一個斟了酒的杯子都接不下。換做自己以前內力足夠隨意揮霍的時候,這點挑釁根本奈何不得自己。
“哼!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嘛!”台下那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繼續譏諷道。
眾人面前,換誰也丟不起這樣的面子,那姓胡的當即臉色一變,原本就黝黑的膚色現在更黑了。只見他猛的躍下高台,砰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我乃霹靂堂胡戰,你是何人?我拳下不死無名之輩!”姓胡的胡戰叫道。
那人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爺爺周長林是也!”
“管你什麽長林短林, 都給我死!”
胡戰大吼一聲,猛的向前衝去,一雙大手藏在腰間蓄勢待發。
而叫周長林的那人則左右搖晃了兩下,整個人好似喝醉了一樣東倒西歪,雙拳卻緊握著,手臂上的肌肉肉眼可見地繃緊。
《醉拳》算得上是江湖裡流傳得最廣的幾種武功之一。傳說喝得越醉,拳法的威力越大,能讓對方捉摸不透你的拳路,但你卻能招招製敵。
百聞不如一見,今天親眼看見有人使出這套功夫,蕭默還是很感興趣的。
周長林還沒有來得及晃幾下,胡戰就已經衝到了他面前。只見胡戰藏於腰間的左手突然伸出,拳頭攥得像一個鐵錘一樣,一拳向周長林的胸口打去。
周長林像是腳跟虛浮,栽了一個趔趄,卻恰好把這一拳躲過。
然而沒等周長林反擊,胡戰的右手卻更快伸出,幾乎後發先至。只見他右手五指張開,一掌拍出如同晴空霹靂。
“這是《奔雷掌》。”不管是招式還是威力都太過明顯,蕭默一眼就能認出。
周長林哪裡想到胡戰這般手段?一掌之下,周長林如中雷擊,被拍飛十步有余。
“你……你!”
周長林趴在地上,一臉不甘和憤恨,但已經於事無補。一合之間落敗,這是在場眾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
蕭默看著胡戰的背影,心裡有些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