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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之尋劍錄》第97章 非也
  天地有靈,感發而生萬物。萬物有靈,上行以成太虛。
  有龐然大物,四爪有角,遨遊於太虛之中,以精氣為食,以雲霧作衣,是為龍。
  雖然千百年來,龍的形象越來越民俗,但不妨礙它本身是一個充滿神秘和力量的名字。這把琴能叫做【囚龍】,足以見得其博大的氣魄。
  此琴也分七弦,七弦卻如同一張鋪開的大網,將琴身雕刻的飛龍圖案困在中間。琴音也是如此,彈奏之時有如龍吟灌耳,卻又收放自如。
  東方婉琴名字雖然秀氣,可她用的琴確實大氣得很。
  傳說她自由便學習音律,三歲可彈奏《春之曲》。不過也有人說,東方婉琴對音律毫無興趣,只是家族要求她繼承這門武功,這才被逼無奈地學了彈琴。
  不過傳言終歸是傳言,現在真人在此,至少她有說這些話的底氣。
  而剛才出列敬酒的那人現在被駁了面子,雖然已經站在了台下,但還是有些下不來台。臉紅著支吾了幾聲之後,那人還是掙扎著繼續道:“既然東方小姐看不上尋常的樂器,那為何不將家傳寶琴隨身攜帶?”
  東方婉琴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都說是家傳寶琴,又怎麽能說帶就帶?如果碰壞了,我找誰去賠?”
  這話說得十分實誠,聽起來無懈可擊,反倒是不像大小姐這種身份的人會說出來的話。
  那人聽了,像是忽然間抓住了什麽破綻或是把柄,立刻開口道:“所以說東方小姐的寶琴【囚龍】此時還在家中?”
  “是又怎樣?在家裡才安全,我爹也放心。”
  那人“乘勝”追問道:“可我聽說,東方小姐前幾日可是剛剛展露了琴功,可你又說並未將琴帶來。恕在下直言,敢問東方小姐,前幾日用的又是什麽?”
  這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東方婉琴身上。
  台下的眾人上一刻還在對空地上站著的儒生冷嘲熱諷,這一刻卻又不約而同地打算看東方婉琴的笑話。
  或許人都對那些比自己更加富有、更具權勢的人有發自內心的不滿,看不慣他們高高在上,瞧不起他們的裝模作樣。一旦有機會證明他們所謂的高人一等都是被刻意偽造出來的謊言,那就足以讓他們感到大快人心。
  你東方婉琴不是瞧不起嗎?現在你又怎麽解釋?
  蕭默見狀,則是先看了顏依柔一眼,想看看同為大小姐,她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麽共鳴。不過眼神接觸的一瞬,蕭默便知道了:顏依柔也在看熱鬧。
  於是他扭頭看向東方婉琴,期待著她的回應。
  她的反應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東方婉琴一改先前巋然不動的態勢,而是嬌滴滴地低下了頭,臉頰上飛起一抹紅霞,默不作聲。
  她在害羞?
  蕭默皺了皺眉,萬萬沒有想到情況竟會是這樣的發展。
  其他人也不是瞎子,既然蕭默能看出來,那他們自然也能。於是不管是台上台下,一時間都有些議論紛紛。坐得離她最近的胡戰甚至湊了過來,十分好奇地問了好幾句怎麽回事。
  東方婉琴忽然抬頭,正色道:“前幾日在承露台以琴功取勝的人,並不是我。”
  一片嘩然。
  “什麽?原來有假?”
  “我就說嘛!小丫頭片子,怎麽可能有這麽深厚的功力?”
  “那她憑什麽坐在那?照這麽說,我也可以找我師父替我打擂了?反正不被人看見,就可以算在我頭上了?”
  “我覺得事情不那麽簡單。如果真是冒名頂替,能瞞得過五位評審的眼睛?”
  “沒看見百花山莊那個管事兒的老頭都替她說話嗎?我看呐,這些人同流合汙,根本不把咱們這些人放在眼裡!哎呀,散了散了,說到底咱們是在替人家唱戲,人家還不願意買帳呢!”
  場面喧鬧非凡,陳管家幾次想要讓大家安靜,但都無濟於事。
  東方婉琴則站起了身,走到台前道:“今日我來,就是想要澄清此事!那日是婉琴起了玩興,壞了比武的規矩。以琴功打敗對手的另有其人,只是他不喜爭鬥,而且不便前來赴宴,所以由我來代表他。但如果有誰不服我坐在這裡的,大可以手上見真章!婉琴接下便是!”
  說完,她扭頭走到任冠宇面前,行了個禮道:“任師兄,可否借劍一用?”
  任冠宇為人親和,而且此時代表著歲寒劍坊的面子,自然也要將事情做得周全,當即站起身來,將腰間的一柄古色古香的青鋒短劍遞給了東方婉琴。
  “東方姑娘盡管用,這劍,就算是我贈與姑娘的了。”
  東方婉琴接過,卻搖搖頭道:“多謝任師兄,只是這禮物,婉琴不能收。”
  任冠宇道:“不過一柄劍而已,不妨事的。”
  “妨事。 ”東方婉琴認真拒絕道,“婉琴家規嚴格,不能接受任何男子送的東西。”
  說完,她便轉過身,面對台下還站著的那個儒生說道:“你若想比武,婉琴奉陪。如果再說什麽音律、合奏之類的話,就請離開吧。”
  話已至此,那儒生就算只有花拳繡腿,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好,東方小姐,小心了!”
  話音剛落,那儒生手上的竹笛一轉,半截就藏在了手腕後面,只露出剩下的一半在虎口之前。內力肉眼可見地在他的手上湧動,氣息鼓蕩之下,竹笛甚至發出陣陣嘯聲。
  這一手顯然是有真功夫的,台下的眾人終於也是收起了嘲笑之心,開始認真看待這場比鬥。
  東方婉琴抽出了那一尺長的青鋒短劍,當即也是一躍而下。衣帶翩躚飄動,動作輕盈優雅,看得不少人有些陶醉。
  那儒生則沒有了憐香惜玉的心思,見到東方婉琴還沒有防備,竹笛閃電般一點。內力傾瀉而出,如同一陣風一樣,正襲向東方婉琴的腰間。
  一寸短,一寸險,東方婉琴偏偏借了歲寒劍坊的短劍,自然也要冒這個風險。只見她素手一拂,竹笛所發的內力便如同輕煙般散去。眨眼間,她卻已經欺身上前,短劍橫著一抹,正削向那根已經有些泛黃的竹笛。
  嚓——
  竹笛應聲而斷。
  東方婉琴,劍法同樣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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