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一下公交，順著小道，就直奔醫院，

　　很快就抵達醫院門口。

　　這個時間段，醫院大門外依然陸陸續續有很多人進出。

　　方白混在人群當中進了大樓，來到大廳，瞅了眼掛在牆上的樓層平面示意圖

　　博愛醫院是棟十四層的高樓，一到三層是醫生的辦公室和手術室，四層存放器材和雜物，五層到十四層是病房。

　　方白鼻子嗅了嗅，眉頭微皺，似乎對空氣中充滿的氣味很敏感。

　　“不管來幾次，醫院的這種類似酒精消毒水的味道真的讓人感覺不舒服。”方白在心裡嘀咕著

　　掃了一眼周圍，佝僂殘喘的老人，滿臉苦楚的中年人，嚎啕大哭的小孩還有身穿白色製服的醫生護士。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就是現實。

　　人真是太脆弱了，稍微一點風寒，身體就有可能兵敗如山倒。

　　醫院的這種環境下，情緒是很容易被渲染同化，方白不由得一陣唏噓。

　　“這種環境下，人不壓抑才怪。不過……護士小姐姐是真的可愛。”

　　方白偷偷瞄了兩眼後，便直接來到二樓的體檢中心。

　　先去前台排隊，交付費用後，向護士小姐姐領取了體檢單。

　　方白翻了翻單子，粗略看了下。

　　體檢項目包括身高、體重、血壓、耳鼻喉、五官、眼科等…

　　“先去測身高和體重，按這上面的順序開始吧！”方白思索了一下，拿著單子在走廊間來來回回，一路找了過去。

　　由於排隊和找的過程花費了不少時間，所以進度很緩慢，等到全部體驗一遍，估計要一個多小時，方白只能耐著性子在門口等著。

　　醫院從五樓往上，全是病房，雖然房間很多，但也時不時有緊缺的情況發生

　　每個病房的采光都做的很好，光線十足，但再燦爛的陽光，都無法照進病人的心裡。

　　每個房間，無論是病人，還是家屬，在他們臉上看不到絲毫生氣和活力。

　　疾病和高昂的醫療費用，就算再樂觀的人，都會感到陰鬱，這種狀態下，病情又怎麽會好轉。

　　基本每個病房內，都十分的冷寂，大家互相間很少交流，偶爾都是些熟人進進出出，噓寒問暖。

　　敞亮通風的病房內。

　　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者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兩眼無神的的盯著房頂。

　　旁邊是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此刻正在收拾衣服。

　　今天他就要出院了，但卻不是因為康復才離開，而是因為病情的加重，以及再也支付不起天價的治療費用。

　　老人心裡清楚，繼續下去，除了給兒子多擔點債務，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今天他主動提出放棄治療，兒子和媳婦一番抗議後，在老人的堅持下隻好接受。

　　“爸，等會回去，我和娟子陪你四處走走，等過兩天安定下來，咱們租輛車，出門望望風景！”

　　男子握著老人的手，關懷的安慰著。

　　“是啊！爸，這段時間你想去哪，想幹嘛，跟我們說，別堵在心裡。”

　　娟子一邊折疊衣服，一邊唱和道。

　　“我沒事，你們也別太擔心了，人這一輩子不都是這麽過來的，你們以後要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放心吧！爸，我跟娟子會好好的。”

　　男子聲音有些哽咽，眼角啜著淚花，緊緊握著老人的手。

　　老人望著孩子們收拾的背影，忍不住唉了口氣，

如果可以，誰又想離去呢。　　此時的他，心如死灰，眼眸中充斥著絕望的灰色。

　　除了認命，已經沒有別的選擇，能做的就是盡量讓子女別再擔心罷了。

　　醫院裡，這種情形屢見不鮮，每天都有太多的病人因為費用放棄治療離去，又有人來填補漏洞。

　　空氣中彌漫著種種壓抑的消沉，以及肉眼難明的絲絲黑霧在樓層間逐漸蔓延。

　　一絲黑氣似乎是被老人負面的情緒所吸引，飄浮過來。

　　黑氣在老人呼吸的瞬間，鑽進鼻腔，被吸入肺部，進入身體不知去向。

　　老人闔上眼皮，安靜的躺著，打算休息一會。

　　“為什麽，為什麽要放棄治療，為什麽離開的人是我…”

　　“誰，誰在說話?”

　　老人陡然驚醒，對著無人的空氣，慌張的呼喊著。

　　“爸，怎麽了?”男子嚇了一跳，匆忙問道。

　　“你沒聽到嗎?好多好雜的聲音，它就在耳邊響個不停”老人神色惶恐，近似瘋狂的語氣，神叨叨說。

　　“爸，你幻聽了吧，這裡哪有聲音，你先休息一會，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男子邊細聲安撫著，邊拍著老人的後背，打算讓父親躺下來繼續歇會。

　　“不不不，不是幻聽，它就嗡嗡地在我耳邊，在我腦子裡。 ”

　　老人發了瘋似的甩開男子的臂膀，不停地捂著耳朵，甚至敲打著腦袋。

　　男子被老人的瘋癲行為嚇住了，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忙地上前阻止老人自殘。

　　身體孱弱的老者，這會如同回光返照般，力氣大的出奇，讓男子一時間竟然按捺不住，讓老人安靜下來。

　　被兒子鉗製的老人，在床上劇烈的撲騰著，表情痛苦異常。

　　“你老了，沒人會在乎你的死活。”

　　“你看他們在收拾衣服，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你，根本就不想管你…”

　　仿佛來自惡魔的喃喃低語，在老人腦海中，在耳邊嗡嗡作響，將老者內心深處的負面情緒不斷勾引，放大出來。

　　“啊！為什麽要走的人是我，為什麽，你不懂，什麽都不懂。”

　　老人口中近乎嘶吼著喊出來，眼中倒映出一片漆黑，看上去十分滲人。

　　絲絲縷縷的黑氣，仿佛是汲取了老者的負面能量，不斷壯大強盛，從老人的周身逸散開來。

　　飄溢的黑氣，好似病毒一樣不斷傳播擴散，從一開始的尋找目標，到此時如同跗骨之蛆般鑽進人體。

　　男人吸入大量的黑氣過後，內心深處的黑暗，被攪混，沸騰起來，反手壓製住了老者，兩人互相撕扯在一起。

　　圍觀的旁觀者見狀，紛紛上前幫忙，人群裡，原本弱隱弱現的黑氣，化作黑霧繚繞，逐漸升騰，隱約可見。

　　所有湊上來的圍觀群眾全被感染，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暴亂就像一顆石子丟進水塘，濺起一陣漣漪，快速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