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臥室內,黑灰色的床因為承了她的重量而微微陷了下去。暗灰色的床襯的她的皮膚愈發潔白。
半開著的落地窗中柔和的月光輕覆在她的臉上。即便是在睡夢中,大概也是有什麽煩惱困擾著她,叫她睡得不安寧,眉峰攢聚成一個小小的川字。
他的修長的手撫過她的臉頰,清麗,恬靜,好似一個精致的娃娃。睡著的時候,真好,沒有一點點的疏離與警醒,讓他覺得,他離她是那麽的近。
他將那川字撫平,欣賞藝術品般目光描摹這她的眉眼。
不是沒見過美人,只是這般觸動他的……
確實沒有過。
於是他莫名感激起來,好似一個命運向來悲苦的人對上天零星的眷戀的受寵若驚。
靜謐的空間中,滴答的鍾聲作響。
原來已經將近10點半了。
他取下方形的鍾,關上了臥室的門。
液晶電視的上面,掛式的日歷顯示著今天的日期。——九月三十日。
明天,又是新的一月了。
他看著日歷,目光卻由柔和驟然變得凌厲起來。他打開手提電腦,青白閃動的光中浮現出她的消息——原來,她母親便是在這一天離開的。
決絕的,不留一絲余地地離開的。
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遺傳,真的神奇的事情,在她的身上,他好像感覺到了她母親那般的近乎決絕的固執。——堅守著她的心。
不願退讓。
其實,大概他也能懂個三分,這是為什麽。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陷入愛的人,往往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他母親的行為,在她的心上大概留下了一道口子,沒那麽容易愈合。
於是,最好的,不就是不愛麽?不愛,所以不會被傷害,不愛,所以山崩地裂,顏色也不改變半分。
心若不動,風又奈何?說的真好。
她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便是有洪荒之力,也不能撬動這塊頑石。——如果,她真的從來就不曾給過你走進她心的機會。
月色真好,他看著不開燈卻滿室明亮的客廳,忽然感到一絲寂寥。
偌大的空間內,終究還是缺少些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