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遊的,你怎麽又回來了?你不怕歐陽老板知道你陽奉陰違?”張風起瞬間警惕起來,緊緊拉住溫燕歸的胳膊。
遊方哈哈大笑,“我又沒動你,他管不著!我要的是她!”
說著,他伸出手,拉住溫燕歸的另一隻胳膊,將她硬生生從棺材裡拖了起來。
張風起則被遊方帶來的另外兩個男人緊緊攥住胳膊,幾乎動彈不得。
溫燕歸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她忍耐了一晚上,終於在看見遊方那張惡心又淫褻的臉的時候,失聲大叫了起來。
“救我!風起救我!”
她扭頭看著張風起,臉上驚恐萬分,眼淚不由自主流了出來。
張風起看見她嚇壞了的面容,頓時腦子裡嗡地一下,就跟繃得很緊的弦終於斷了一樣。
他低吼一聲,一股力氣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他奮力用力一掙,居然從那兩個男人手裡掙脫了。
張風起迅速撲上去,從背後抱住溫燕歸。
而這時溫燕歸正被遊方拽得站了起來。
張風起從後面一撲,他們兩人直接從棺材裡栽了出去。
遊方忙讓開,笑著看著張風起和溫燕歸一起倒在地上。
不過張風起還是將溫燕歸緊緊護在身下,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她。
遊方開始沒在意,揮了揮手,說:“把這個礙眼的家夥給我拉開!”
另外兩個男人走過來,一邊一個拽著張風起的左右肩膀,將他拽起來。
可是他一米八十多的高個,還有點胖,又高又壯的體型,那兩個男人比他矮小多了,兩人一起用力,居然沒有將他拉開。
“他娘的!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跟我們兄弟作對,是不想活了吧?!”
這兩人用盡吃奶的力氣都不能把張風起從地上拉起來,更別說把他護在身下的溫燕歸給拖出來了。
遊方開始還在看笑話,後來發現兩個男人都不能把張風起拖起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遊方冷笑一聲,手一伸,一隻半尺長的小鐵棍從袖子裡溜了出來。
這是一隻可以拉伸的鐵棍。
遊方很快將這半尺長的小鐵棍拉開,成為一根兩尺長的長鐵棍。
然後照著張風起身上狠狠打下去,特別是他已經斷了的腿,他不僅打,還上腳踹。
張風起忍著劇痛,依然緊緊地將溫燕歸抱在懷裡,不許任何人傷她一分一毫。
遊方抽了一會兒,手都抽疼了,張風起還是沒有退縮。
“呵,我看你是為了她不要命了!”遊方冷笑著,正想把鐵棍收起來,再找別的工具,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人聲,還有光柱照了過來。
遊方駭然抬頭,“誰來了?”
“不是歐陽老板吧?”那兩個小混混嚇破了膽,拔腿就跑。
遊方眯了眯眼,低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張風起,低聲說:“這是別人讓我做的,你要是到了陰曹地府,記得找罪魁禍首算帳!”
說著,他掄起鐵棍,胳膊揚天畫了個半圓,朝張風起的後腦杓狠狠砸了下去。
張風起本來就被打得迷迷糊糊,遊方往他後腦杓上那一記狠捶,差點把他的脖子都抽斷了。
張風起雙眸突然瞪圓,兩腿抽搐了兩下,再吐出一口氣,腦袋垂了下來,已經一動不動地暈過去了。
溫燕歸跟著尖叫起來。
遊方將張風起一腳踹開,還想拖著溫燕歸一起跑。
可是溫燕歸跟瘋了一樣對他撕打起來。
“你殺了風起!你殺了風起!我要你償命!”她的力氣其實不大,不過手上的指甲還算尖利,瞬間就遊方臉上拉出幾道血口子。
遊方正想將溫燕歸也打暈了直接帶走,身後的光柱已經越來越明亮了。
一個男人飛快地跑過來,一邊大叫:“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他身後還跟著一群身強力壯的男人,至少有幾十個。
遊方拖著不斷拳打腳踢的溫燕歸也跑不快,隻好狠狠地扔下她,倉惶逃走了。
這個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就是傅寧爵。
他其實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只是按照溫燕歸給他的位置一路找了過來。
當看見前面空地上有口棺材,還有兩個人在撕打,他下意識叫了起來。
很快一個人跑了,只有另外一個人倒在地上,然後這個人又爬到地上倒著的一個人身邊,大聲哭喊:“風起!風起!你醒醒!你醒醒啊!”
傅寧爵跑到跟前,睜大了眼睛。
這這這……這是溫一諾的媽媽?
地上那個人事不省的男人,是她大舅吧!
果然是出事了!
傅寧爵手腳瞬間冰冷。
身後的保鏢們也跑了過來。
發現山林的半山腰真的出了事,他們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本來這些人還以為傅寧爵這個公子哥兒半夜發癲,才叫他們出來。
他們是不想出來的,但那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不得不來。
來了之後,才發現沒有那麽簡單。
“小傅總,得趕緊送醫院。”傅寧爵的安保助理很有經驗地說,“這裡是現場,先讓人保護起來吧。我已經派人跟著前面逃走的三個人追過去了。明天再報警?”
傅寧爵點點頭,“那就快送醫院!”
他走過去,彎腰對趴在張風起身邊哀哀哭泣的溫燕歸說:“溫伯母,我是一諾的朋友,我叫傅寧爵,是她讓我來找你們的。”
溫燕歸猛地抬頭,驚喜地看著他,說:“是一諾讓你來的?!”
“您要不信,可以馬上給她通話。”傅寧爵說著,開始撥打溫一諾的電話。
溫一諾這個時候剛剛上了蕭裔遠連夜找到的私人飛機。
聽見電話鈴響,發現是傅寧爵,她忙接通了,“小傅總,找到我媽媽和大舅了嗎?!”
“找到了。”傅寧爵為難地說:“你跟你媽媽說句話吧?”
溫一諾忙說:“讓我媽媽接電話!”
溫燕歸從傅寧爵手裡接過手機,強忍悲痛,說:“一諾,你快回來,你大舅出事了。是你找的傅寧爵來接我們的嗎?”
溫一諾點點頭,“是的媽媽,您沒事吧?沒事就好!”
“我沒事,風起有事。”溫燕歸抹了一把眼淚,“我現在就送他去醫院,你快回來!”
溫一諾忙說:“我已經在飛機上了,明天早上就到京城!您把醫院地址發給我!”
溫燕歸把手機還給傅寧爵,說:“傅先生,這裡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傅寧爵說:“我熟悉,我這就送你們過去。”
他一揮手,幾個保鏢過來,將張風起從地上背了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張風起已經躺在山下的一處醫院急診室裡,開始診治他的傷腿了。
“這是怎麽搞的?小腿粉碎性骨折了,得養半年才會好。他年紀也不輕了,就不能小心點嗎?”值班醫生低聲嘟噥著,給張風起的短腿打了夾板,又送他去照CT,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
照完CT之後,張風起被送到一個單人病房,醫生叮囑說:“他身上別的傷只是軟組織挫傷,不算嚴重,但是他的後腦杓可能有淤血,這方面要等明天腦專科大夫來診治,今天讓他好好休息吧。”
溫燕歸身上沒有什麽大的傷口,只是手腕有點挫傷,醫生也給她清洗了,綁上繃帶。
傅寧爵一直等在這裡,等醫生走了,才說:“溫伯母,您去那邊休息吧,那邊有床,我在這裡幫您看著一諾的舅舅。”
溫燕歸搖了搖頭,“我不困,我守著他就可以了。今天晚上真是麻煩你了,傅先生,天不早了,你不如回去吧?”
“我現在不能回去。”傅寧爵搖了搖頭,“你們在半山腰遇襲的現場我讓人保護起來了,等天亮報警。”
溫燕歸突然想起來那份幾乎讓張風起送了命的合同,說:“我們有份文件掉在剛才那個地方了,能讓你的人幫我們找找嗎?看看能不能找到。”
“文件?好,我問問。”傅寧爵說著,到門外給自己留守在半山腰的人打電話。
那邊的人根據他的描述,拿著大功率手電找了一圈,在棺材裡面找到了那份合同。
那人給傅寧爵打電話,說:“找到了,是不是一份合同?”
傅寧爵去問溫燕歸,溫燕歸點點頭,“對,就是那份,謝謝你了。”
“伯母別客氣,我跟一諾是好朋友,再說就算不是朋友,遇到這種事,也不能袖手旁觀。你放心,明天報警之後,我為你們作證。”傅寧爵今天親眼看見有人打溫燕歸的。
溫燕歸卻搖了搖頭,說:“這件事,還是等風起醒過來再說吧。”
她對張風起做的事雖然懂的不多,但是卻知道張風起很忌諱進警局。
傅寧爵也不好越俎代庖,點了點頭,“那好,我等一諾回來,交代清楚再走。”
溫燕歸也實在是累了,沒有力氣再勸。
她本來是想坐在床邊陪著張風起,可是沒多久,她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傅寧爵一個人坐在病房的沙發上,他帶來的保鏢三三兩兩都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很快一夜過去。
第二天天亮,他的保鏢給他買了早餐,還給溫燕歸和張風起都買了。
傅寧爵熬了一夜,又困又累,可是精神還是特別亢奮。
拿著保鏢送來的肉松蛋卷,他幾口就吃了,又喝了一杯咖啡,才覺得整個人又活過來了。
溫燕歸還在睡覺,張風起依然暈迷不醒。
溫一諾終於找過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舅?這是我大舅?”溫一諾雖然心裡無比震驚,可臉上的神情極度平靜。
平靜到傅寧爵都覺得不認識她了。
不過這樣冷冰冰如同高不可攀的女神一樣的溫一諾,卻讓他又有一番炫目的美感。
她以前老是笑眯眯的,和氣的笑容中和了她容顏裡如冰棱一般的清豔棱角。
現在板起臉,一點笑容都沒有,反而讓她的美,像是蓬勃的日光,一下子照亮了整間病房。
傅寧爵目眩神迷,看著她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
蕭裔遠隨後走了進來。
他在走廊上跟傅寧爵那些保鏢略微談了談,知道了昨夜的情況,心裡也是一沉,很感謝傅寧爵出手相助。
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昨天傅寧爵沒有帶人及時趕到,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他來到傅寧爵身邊,誠懇地說:“謝謝你,小傅總,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以後小傅總,或者傅氏財團有什麽事,我蕭裔遠,還有AI遠諾,一定鼎力相助。”
傅寧爵回頭瞪著他,心想誰特麽要你還人情?!
老子是看你面上半夜三更出來救人的嗎?!
表往臉上貼金!
不過他雖然心裡忿忿,可表面上還是一派彬彬有禮,“客氣了,蕭總,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裔遠嘴角抽了抽,心想這怎麽成了他應該做的?
溫家跟他有一毛錢關系嗎?
蕭裔遠忍不住懟他:“小傅總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總不在,我當然就代勞了。”傅寧爵連口頭上的虧都不肯吃。
蕭裔遠想了想,還是退讓了,“那就多謝小傅總了。我去看看大舅和嶽母。”
他從傅寧爵身邊走過,傅寧爵被他一句“大舅和嶽母”氣得差點全身都在發抖。
什麽叫誅心?
這就叫誅心!
蕭裔遠沒有理會來自傅寧爵的“死亡凝視。”
他來到溫一諾身邊,聽見溫一諾在問溫燕歸。
“媽,您還記得那些人長什麽樣嗎?”
溫燕歸皺著眉頭說:“記得倒是記得,可是我又不會畫畫,沒法畫給你看。他們把我們的手機都扔了。”
“主要是兩個人,一個姓遊,一個姓歐陽。”
“一個姓遊的?一個姓歐陽的?——好,我記住了。”溫一諾淡淡地說,又問張風起的情況:“大舅除了腿傷,還有哪裡比較嚴重?什麽時候能醒?”
溫燕歸說:“等腦專科醫生上班了,就可以對他的腦袋做個徹底檢查了。我很擔心……”
她想了想,還是把最後那個姓遊的抽張風起後腦杓的事說了出來。
溫一諾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
蕭裔遠站在她身邊,垂眸看去,發現她的眼尾微微泛紅,眸光卻越發凌厲。
扭頭跟他對視的時候,臉上好像加了一層名為“怒火”的濾鏡,映得她眉極黑,臉極白,雙唇紅豔如火,整個人像是一支火炬,只等一個引信,就能燃燒起來。
這樣的溫一諾,似乎一夜間褪去了屬於少女的嬌憨和明媚。
她站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蕭裔遠明白她的感受,他心裡也非常不好受。
輕輕將她拉在一旁,看著醫生護士將張風起推去專科病房檢查大腦情況。
溫一諾等了一會兒,想起來溫燕歸說,傅寧爵是第一個來到半山腰救他們的。
她走到傅寧爵面前,很誠摯地說:“謝謝你,小傅總。”
傅寧爵伸出手,“來,high five!別頹喪,一切都會好的!”
溫一諾微微一笑,伸出手,跟傅寧爵凌空擊掌,然後問他:“小傅總,你趕到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那幾個男人長什麽樣子?你有拍照片嗎?”
傅寧爵搖了搖頭,“我沒拍照片。”
看見溫一諾失望的神情,傅寧爵又說:“但是我派了人追過去了,他們已經找到了那三個人落腳的地方。”
溫一諾那雙比一般人黑沉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嗎?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
“沒問題。”傅寧爵把自己人給他發的消息發給了溫一諾,“他們還在那邊看著呢,你別急。”
溫一諾看了看地址,再去地圖上對照了一下,好像不太遠。
她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沒有什麽動作,但是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意。
就在這時,張風起又被護士推回來了,後面還跟著有些呆滯的溫燕歸。
“媽,大舅的情況怎麽樣?什麽時候能醒?”溫一諾忙迎上去問道。
溫燕歸看見溫一諾,眼淚終於又掉了下來,“一諾,醫生說,你大舅後腦的傷勢有些重,他可能永遠也醒不來了……”
“什麽?!大舅不會的……不會沒命的……”溫一諾拒絕接受這個結果,她拿出隨身帶著的五帝錢,往地上一拋再拋,不斷地說:“不會的!我算過,大舅的命不是這樣的,他還有壽數,他不會沒命的……”
她重複著自己的卜卦,一遍遍,固執地說:“你看,大舅只是有個劫,跟我小時候一樣,過了就好了。”
蕭裔遠看不下去了, 將她抱在懷裡,安慰她說:“不會的,大舅不會有事的,醫生也沒說一定就不會醒,只是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溫一諾勾起一邊唇角,話裡冷意盎然:“……植物人?植物人也不行。我大舅不會成為植物人。”
她從蕭裔遠懷裡掙脫出來,說:“遠哥,我要去見見醫生,你幫我聯系一個離我家近的醫院,把我大舅轉過去好嗎?”
蕭裔遠忙說:“好,我現在就打電話。”
他在自己的手機裡翻找合適的人選,一個個電話打過去。
這個時候,溫一諾悄悄從病房出來。
看了看手機裡顯示的那些人所在的位置,她微微一笑。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傷得了她的家人,還能全身而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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