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澈試著打過溫一諾的電話,但是沒有打通。
他想問傅寧爵,溫一諾是不是換電話號碼了。
但是又覺得這麽問,顯得很掉價。
他跟傅寧爵在溫一諾面前是同樣的人,他不想給傅寧爵嘲笑挖苦他的機會,更不想讓傅寧爵在他面前有心理優越感。
因此想了一會兒之後,他隻很淡然地回復了一句:你問這幹嘛?難道還要我同步視頻我們的見面?
傅寧爵這個時候還躺在床上不想起來。
看見司徒澈的回復,他氣得一下子清醒了,唰地一下把手機扔到地上,掀開被子去浴室洗漱去了。
司徒澈這邊發完消息,就把手機收了起來,問自己的助理說:“諸葛先生是約的這裡嗎?”
“是的澈少,諸葛先生說有好事,讓您過去,不過他沒說是什麽事。”助理小心翼翼地說。
那個諸葛先生很厲害,說話從來都是說一半藏一半,讓別人“意會”。
他只是個小助理,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司徒澈揉了揉眉心,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短發女子的背影,微微一怔。
那背影居然像極了溫一諾。
可是看她走路的姿勢和穿衣服的品味,司徒澈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而且溫一諾一頭大波浪披肩長發,這個女子的頭髮則短的有些過份了。。
不過轉眸間那女子已經走過街角,耳畔依稀傳來那首悠揚的歌聲,已經接近尾聲。
“……臨行臨別,才頓感哀傷的漂亮。
原來全是你,令我的思憶漫長。
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樣。
停留凝望裡,讓眼睛講彼此立場。
……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因你今晚共我唱。”
司徒澈忍不住跟著哼了起來。
心情奇異地好轉,他笑了一下,關上車窗,“那就去吧。”
勞斯萊斯幻影無聲啟動,往“諸葛家菜”的餐廳開過去。
……
溫一諾戴著耳機哼著這首《千千闕歌》,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過街道拐角,發現路邊有一個超市,她進去買了幾瓶水,幾包零食,帶回自己住的小旅館。
從大D和莎莉門口路過,聽見莎莉抱怨的聲音:“大D你這樣下去遲早被那些衰仔砍死!”
“呸!那些爛仔誰是我大D對手?!我大D一個人拿著刀可以從十一街砍到五十街!”
“是啦是啦!大D你最厲害,可是你這麽厲害,你這胳膊是被誰砍傷的?下次說不定就不是胳膊,而是你這裡了!”
門內傳來莎莉的譏諷,還有大D鬼哭狼嚎的一聲吼。
溫一諾知道那個大D回來了,忙快步回到自己房間。
她拿出門卡打開門,進去之後迅速將房間反鎖,然後打開了燈。
她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後檢查自己身上,發現裙擺邊緣上居然沾著幾滴血。
好在她的裙子是非常老土樣式,顏色也是藏藍,如果不仔細看,沒人看得出來。
不過裙子沾了血,得馬上泡水清洗,不然很容易留下印記。
她去小浴室換了衣服,然後用手搓髒了的地方。
好不容易洗掉了血跡,她才掛在浴室。
因為倒時差,現在正是國內的上午時間,她根本睡不著。
索性把所有換下來的髒衣服放在洗衣籃,出去找洗衣服的地方。
國外的旅館一般都有自帶的洗衣房,需要用錢換洗衣幣才能使用那裡的洗衣機。
溫一諾去找一樓的田姐換了十個洗衣幣,蹲到洗衣房去洗衣服。
……
這邊司徒澈坐著車來到“諸葛家菜”的餐廳門口。
他的助理先給諸葛先生打了電話。
諸葛先生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連忙迎了出來,在司徒澈的勞斯萊斯幻影車門前點頭哈腰:“澈少您來了。”
司徒澈也沒有下車的意思,閑適地坐在車裡,笑著說:“諸葛先生說有好事,又不說清楚,弄得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現在可以說清楚了吧?”
諸葛先生更不好意思,腰也彎的更深了。
他訕訕地說:“澈少,本來我是算著今天有大氣運的人出現,想讓澈少跟他認識認識,可以對澈少幫助更大。可惜我追到這裡,他的線索就消失了。”
“咦?還有諸葛先生跟丟了的人?”司徒澈奇道,“那有機會真要認識認識這個神人。”
“澈少可別寒磣我了。我諸葛一生唯謹慎,沒想到陰溝裡翻船了這次……”諸葛先生紅著臉自嘲。
司徒澈點了點頭,“我就開個玩笑而已,諸葛先生別見外。如果沒有先生,就沒有我。我感激先生的救命之恩。”
“澈少太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諸葛先生這時腰才直起來了,“您要還有事就去忙,沒有的話,我可以陪澈少喝點酒。餐廳新到了緬因大龍蝦,澈少來一隻?”
司徒澈笑著搖了搖頭,“既然沒找到就算了,我確實還有事,先走了。”
諸葛先生忙點頭,“那就不耽誤澈少了。”
說完又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四年一次的天師道世界杯大魁首對抗賽,聽說今年的頭獎是九叔拿出來的秘密武器?澈少能透露一下嗎?我也很好奇今年會有什麽好東西。”
九叔就是司徒澈的父親司徒兆,道上的人都稱他“九叔”。
司徒澈挑了挑眉,“我也不知道呢,我就是要去跟父親談這件事。諸葛先生已經是連著兩界世界杯的大魁首,今年有沒有興趣參加?我父親親自拿出來的壓箱底的寶貝,還是值得一拚的。”
“本來是不打算參加,跟後人一點機會的。但是九叔既然拿出好東西,我卻之不恭。”諸葛先生朝車裡的司徒澈拱了拱手,笑著說:“那就拿個三連冠之後再退居幕後。”
“葛派有諸葛先生,是葛派之福,也是我們司徒家的福氣。”司徒澈客氣地恭維了一句,朝諸葛先生點了點頭,車窗冉冉升起,遮住了司徒澈的面容。
司徒澈只在門口停了停,連車都沒下。
而“諸葛家菜”的大老板諸葛先生卻親自出來迎接,站在車門旁邊點頭哈腰笑容可掬地說了半天話。
大家不用知道那輛豪車裡的人是誰,都能猜到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別說那輛車,就說能讓諸葛先生這麽驕傲的人能夠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人,整個海外五個指頭數得過來。
諸葛先生一直在站在餐廳門口,目送著司徒澈的車消失不見了,才轉身回到餐廳裡面。
他的女伴好奇地問:“……是司徒大少爺嗎?他架子可真大,怎麽不進來?”
“吃你的東西,女人家關心這些事情幹嘛?”諸葛先生掰了一隻大龍蝦,拿著帶殼的蝦尾直接塞到那女人嘴裡,堵住了她的嘴。
龍蝦殼堅硬又鋒利,一下子就把那女人的嘴給劃傷了,唇角直接拉了個豁口。
她忙吐出蝦尾,哇地一聲哭起來,捂著臉跑出去了。
餐廳裡的人侍應生都當沒看見一樣,背著手站在包間門口,等著上菜。
包間裡的人靜了一會兒,見諸葛先生旁若無人地吃龍蝦,大家也漸漸活泛開了。
拿著茅台酒開始給他敬酒,一邊恭維他“天縱奇才”,誇他說:“……諸葛先生三十出頭就力克群雄,將一眾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打下神壇!拿下第一個天師道世界杯大魁首!四年前第二次參加,更是以全勝的記錄拿到第二次大魁首!”
“縱貫天師道古今的傳奇人物,除了開派的祖師爺,就我們諸葛先生最給力了!”
一通彩虹屁拍得諸葛先生心情總算好了起來。
這一晚上,他都憋屈得厲害。
板上釘釘的“大氣運之人”就這麽無聲無息的飛走了,他是修道奇才,十八歲就履職“葛派大天師”,到現在快五十歲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再就是剛才司徒澈明明來了,卻連車都沒下……
諸葛先生剛才表示不在乎,其實心裡在乎得不得了。
想想那司徒澈,如果不是自己幫他多方謀劃,甚至讓他去娛樂圈吸人氣,彌補了他和他父親之間的分歧,他怎麽可能有現在的氣勢?
他在心裡冷哼一聲,將一盅茅台酒一飲而盡。
……
司徒澈回到自己家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
司徒家的老宅在紐約長島,佔地足足有十英畝。
開車進了大鐵門,還要開幾分鍾,才能到住宅所在地。
這裡面對著無敵海景,圈了一片白沙沙灘做私人領地,晚上有彪悍的保鏢帶著凶猛的軍犬四處巡邏。
司徒澈的車進來的時候,幾條軍犬興奮地追著他的車跑了一會兒。
直到他的車駛入車庫,才耷拉著舌頭,喘著氣奔入黑暗的草坪上。
司徒澈家的主宅是一座古希臘風格的別墅,白色大理石的牆面,四根高大的圓形石柱門廊在月光下威武雄壯,讓人想起《亂世佳人》裡面的十二橡樹大宅。
司徒澈從車裡下來,走上通往住宅的大理石路。
路邊是修建整齊的草坪,草坪上一邊一個噴泉,泉水裡有睡蓮含苞待放,還有長著翅膀的小天使雕塑。
“澈少回來了。”
“澈少晚上好。”
“澈少吃晚飯了嗎?”
“澈少,九叔在書房等您。”
他一路走來,不斷有下人跟他恭恭敬敬行禮打招呼。
司徒澈漫不經心點了點頭,長腿邁上了台階。
從客廳穿過去,繞過典雅的長廊,司徒兆的書房在大宅後方,面對大海。
一整面牆都是透明玻璃。
司徒家的人都知道,這玻璃可不是一般的玻璃,而是防彈玻璃。
“爸,我回來了。”司徒澈走進司徒兆的書房,發現他面對著落地窗站著,看著窗外的海景出神。
他們的房子離海比較近,因此房屋的隔音必須非常好,不然天天晚上“枕著”海浪入睡,非把人整得神經衰弱不可。
司徒兆穿著一身長衫,“嗯”了一聲,轉身看著他,笑著說:“你吃晚飯了嗎?不是諸葛先生約你去他的餐廳吃飯?”
“是約我,不過不是吃飯。”司徒澈笑了笑,“諸葛先生說,他算到有大氣運的人來紐約,一直追到他的餐廳門口,就找不到了,他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司徒澈說著,在司徒兆書房的大象皮沙發上坐下來。
司徒兆也坐到他對面,詫異說:“……還有他追不到的人?這是什麽原因?”
“我不知道,他也沒說。”司徒澈搖了搖頭,“不過他向我打聽,今年的天師道世界杯大魁首,您會拿什麽獎品出來。”
司徒兆呵了一聲,說:“我確實準備好了大獎品,就看他們誰有這個本事來拿走。”
司徒澈很好奇:“是什麽?我能知道嗎?”
“不能。”司徒兆哈哈大笑,“你是今年大魁首比賽的主辦人,我不能告訴你,會泄密。”
“我?”司徒澈很意外,“說實話,我一次都沒出席過他們的比賽,他們放心讓我主辦嗎?”
“一切程序都準備好了,你就坐坐主席台而已。”司徒兆漫不經心地說,“不管葛派做什麽,我們司徒家必須佔主導地位。如果他們不明白,你就讓他們明白。”
司徒兆說後面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冷硬起來。
司徒澈想了一會兒,眯起雙眸:“那是肯定的。您放心,葛派翻不起浪花。不過,您有沒有想過,邀請國內的天師來參加比賽?”
“這個再說吧。還有兩周比賽就要開始了,這一次他們沒法參加。下一次吧。”司徒兆說著,看見穿著女仆裙的下人在門口恭恭敬敬地說,“司徒先生,澈少,晚飯準備好了。”
司徒澈很驚訝,“爸您還沒吃晚飯?”
“我在等你回來,擔心你沒吃。現在正好,咱們父子倆一起吃。”
司徒兆朗聲笑著,跟司徒澈一起走到餐廳。
餐廳的長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幾道菜,熱氣騰騰,等這他們享用。
……
這邊溫一諾正好洗完了衣服,放到烘乾機裡準備烘乾。
莎莉也抱著洗衣籃進來了。
她看見溫一諾,立刻笑了起來,“妹妹仔洗衣服啊?”
溫一諾點點頭,乖巧地說:“莎莉姐。”
莎莉一邊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裡,一邊跟溫一諾閑聊。
溫一諾就說起自己想找個地方打工,“莎莉姐,我在家的時候跟著爺爺學過一點看相,你說我能不能去大街上擺個攤,給人看相?”
莎莉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說:“妹妹仔,你是葛派的弟子嗎?”
溫一諾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才從國內出來,一個葛派的人都不認識。 ”
“既然你不是葛派的地址,那就千萬別起這個念頭。你哪怕去車衣廠做縫紉女工,也別想去看相。”
她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在葛派的地盤上看相,你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溫一諾做出害怕的樣子,但是心裡不以為然,心想我來就是為了找葛派的麻煩。
現在知道做什麽能戳他們的心肝脾肺腎了,那當然是要一捅到底。
她狡黠地笑了笑,說:“知道了,謝謝莎莉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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