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如澈盯著沈如寶手機那端的沈齊煊,臉色跟著冷了下來。
“姐夫,貝貝並沒有受到傷害,也沒有人對她不敬。你這個樣子,只能讓貝貝交不到真心對她的朋友。”
藍如澈又對沈如寶冷冷地說:“貝貝,你爸爸為了你,又要對別人出手了。你就能眼睜睜看著又一個人因為你而受累?”
沈如寶被藍如澈冰冷的眼神嚇得瑟縮起來,整個人像隻小小的鵪鶉,可憐,無辜,又無害。
她琥珀般的大眼睛迅速盈滿淚水,慌忙搖著頭:“沒有沒有不會的不會的……”
視線轉回手機上,沈如寶顫抖著唇,低聲求肯:“爸爸,您別這樣……那個小姐姐沒有對我不敬……我們開玩笑的……而且確實是二哥不對,我們不賠償她,已經很過意不去了。還要懲罰她……爸爸……爸爸……他們真的不是您的對手呀……”
看著自己最疼寵的小女兒嚇成這個樣子,沈齊煊又心疼,又難受,還有抑製不住的怒氣。
他努力放軟了聲調,說:“貝貝,這件事跟你無關,你不用替別人道歉。那位溫小姐的事,純屬她咎由自取。”
“像她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有屁大點本事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事事拔尖要強。為了她那麽一點丁點大的自尊,就能肆無忌憚罔顧別人的尊嚴和人格!——這種人,不給她點教訓,以後還不知道要做出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溫一諾長這麽大,可以說從來沒有嚇成這樣過。
那位沈先生的實力,不用別人給她科普,她自己研究過全國富豪榜排名前十的富豪們,對他們的能力一清二楚。
如果說富豪榜排名第十的岑氏集團,他們普通人還是能借助杠杆撬一撬的。
那麽其余的人,每往上一個名次,其實力都是呈幾何級數增長。
到了排名第一的沈氏財團,那是連霍顧這樣站在國家權力頂峰的人,都需要慎重對待的人。
所以她還有什麽勝算呢?
到了這個地步,溫一諾突然有些後悔把蕭裔遠拖進來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不能讓這件事把她身邊的親人朋友都連累了。
眼看藍如澈已經要跟沈齊煊翻臉了,溫一諾迅速打定主意。
她輕輕咳嗽一聲,走過去站在沈如寶身邊,將藍如澈推到一旁,對手機裡的沈齊煊說:“沈老板對我不滿,要告我隨便。不過我希望你記住,禍不及家人朋友。我這人朋友不多,但有一個算一個,希望你保持你首富的風度,隻對付我就行了。”
沈齊煊挑了挑眉,臉上的神情依然嚴峻異常,他冷笑說:“隻對付你?你不知道什麽叫打蛇打七寸嗎?你得罪我沈齊煊唯一的女兒,還想讓自己家人朋友躲過被你連累的命運?那你在開口說話之前,為什麽不好好想想,什麽人是你能得罪的,什麽人,是你不能得罪的?”
溫一諾沒想到沈齊煊作為全國首富,甚至在全世界富豪榜上也能排在前十之列,心胸卻這麽狹窄。
就為了她一時嘴快佔了沈如寶的便宜,不僅對她,甚至要對她的家人朋友趕盡殺絕!
溫一諾這個時候不太擔心大舅張風起和老道士,因為這倆的工作領域跟沈齊煊幾乎佔不上邊。
沈齊煊想對張風起和老道士使壞,還得多掂量掂量他有沒有那麽多的福分可以揮霍。
她這個時候最擔心的,反而是蕭裔遠。
蕭裔遠的公司才剛起步,如果因為她,被全國首富盯上了處處使絆子,那蕭裔遠還是洗洗睡吧,不要想著把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強這種事了。
直接把他的AI遠諾賣給趙良澤的SSA私募還好一點。
而溫一諾非常了解蕭裔遠,做自己的人工智能公司,是他從少年時期就有的夢想。
她不能因為自己,讓蕭裔遠失去他一生的夢想。
這一瞬間,溫一諾握緊拳頭,帶著一股狠厲和決絕,對手機視頻上的沈齊煊說:“我可以馬上斬斷父母緣,朋友緣,夫妻緣甚至是子女緣,這輩子孤家寡人一個!如果你要遷怒,很可惜,你遷怒的都是無辜路人。”
然後她伸出手指,反手指著身邊的沈如寶,冷靜地對沈齊煊說:“我警告你,如果你堅持要這麽做,那麽你的一切業障,都會報應到你最寶貝的女兒沈如寶身上!——哪怕你真的弄死我,我以我大天師的身份起誓,你女兒沈如寶一定倒霉一輩子!”
“我溫一諾說到做到!不信你就拿你女兒一生的幸福賭我一條命!”
她這是豁出去了。
對沈齊煊這種人講道理,講法律,都是沒用的。
只有用他最在意的人,跟他講報應,講因果。
“你說什麽?!你他娘的敢再說一遍!”沈齊煊突然暴怒起來,連表面的風度都無法維持了。
只見他倏地站起來,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書桌。
手機的圖像突然出現一陣晃動,沈齊煊的頭像模糊了一下,很快又清晰起來。
沈齊煊額頭青筋直冒,臉色紅得可怕,他呲著牙,像是恨不得從手機屏幕裡衝出來,抓住溫一諾,狠狠咬斷她的脖子!
藍如澈急忙拉了溫一諾幾下,朝她搖頭。
沈如寶也嚇壞了,帶著哭腔說:“溫姐姐你別說了,我爸……我爸這個樣子是又犯病了……他真的有病……”
溫一諾沒理這倆,還是保持著超常的冷靜,對手機那端明顯已經控制不住情緒的沈齊煊說:“沈老板,你有你在乎的人,我也有,每個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你是首富,你要一個人今晚死,大概那個人不會活到看見明天的太陽。”
“而且我肯定你會讓他合法地去死。”
“可是這樣你就贏了嗎?”
“不,不會。因為這個世界還有公理存在,還有冥冥之中無形的氣運存在。你害了人,就是害了人,它一定會回報你,不回報在你身上,也會報應在你最在乎的人身上。”
溫一諾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內心已經充滿了絕望。
處於她這個位置的人,對上沈齊煊這樣的人,能有什麽勝算呢?
真的一點都沒有。
所以她只有把一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報應”身上。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站在至高位置上的人,可以藐視一切社會規則和法律,但是他們無法藐視冥冥中的氣運公理,也就是報應。
溫一諾見過的那些這種層次的人,雖然沒有沈齊煊那麽高的位置,但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方面的顧慮。
她賭沈齊煊也會有這方面的顧慮。
而且因為沈齊煊在乎的人似乎有些特別,所以,應該大概會,考慮考慮她“虛無縹緲”的報應警告吧?
藍如澈在她身邊也充滿了絕望。
他真沒想到,不僅一把年紀的沈齊煊固執到這種地步,就連溫一諾也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如果這個時候,溫一諾更像一個普通年輕姑娘,嚇得哭起來,說不定沈齊煊還會手下留情。
可是溫一諾竟然選擇了最錯誤的方式,這麽冷靜又決絕狠厲的詛咒沈齊煊最疼愛的女兒……
有一瞬間,藍如澈都在想著跟溫一諾一起殉情算了。
一了百了。
可能只有死亡,才能消弭沈齊煊的怒氣。
溫一諾沒有絲毫退縮,她那雙比一般人黑得多的墨色瞳仁盯著手機視頻裡的沈齊煊,冷靜又理智。
腦子裡甚至開始用天乾地支推算自己放手一搏的後果,反襯得手機視頻裡面一把年紀的沈齊煊,像個衝動的毛頭小子。
沈齊煊瞪了她一會兒,顫抖著手,從衣兜裡拿出一瓶小藥丸,從裡面掏出一顆扔到嘴裡,咽下之後找了個地方坐著。
溫一諾、沈如寶和藍如澈都看著手機裡的他。
就連沈召北發現情況不對,也想走過來問問怎麽回事。
但是幾個警察將他攔住了,不許他靠近溫一諾。
幾分鍾後,沈齊煊臉上異樣的潮紅慢慢褪去,他久久凝視著溫一諾,半天沒說話。
溫一諾心裡七上八下地打鼓,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會鬧到什麽地步。
警局裡也一片安靜,大家像是在等待最高法院大法官宣判一樣等著沈齊煊說話。
這是手機視頻裡的沈齊煊突然動了一下,拿出另一個手機,開始接聽電話。
這通電話之後,他的神情緩和許多。
那個電話很快結束了,他放下自己的另一個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還是一臉倔強的溫一諾笑了笑。
這個姑娘的性格,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可是卻不能否認,能在他沈齊煊盛怒之下,還能迅速組織起語言反擊,並且極力一人承擔所有後果的人,實在不多。
雖然她家找了那麽重磅的人物給她說情,但如果她自己沒打中他的七寸,這件事可沒這麽容易善了。
沈齊煊冷冷地看著她,終於點了點頭,說:“你說得也有道理。我是要給我的貝貝積福。如果對付你,你卻詛咒我的女兒,那也違背我的本意。”
他慢條斯理拿出一支雪茄,點燃了抽一口,悠然說:“這樣吧,你說你是做天師的,那因果報應這種事不用我說。”
“如果你能當眾向我女兒道歉,說你不該佔她便宜,並且答應以後再也不要靠近她,同時取消對我兒子的所有指控,我就原諒你這一次。”
溫一諾在心裡微曬。
就在十分鍾之前,她還想著如何狠狠敲首富一筆呢……
現在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
溫一諾定了定神,立即朝沈如寶鞠了一躬,一臉誠摯地說:“沈小姐,剛才是我不對,不該佔你便宜,請你原諒我。以後你做我長輩都行!”
沈齊煊:靠!我沈齊煊還有看走眼的一天!——姑娘,你剛才的骨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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