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發生了……什麽?”
作為觀眾的勇者們不僅清楚地聽到了戰場中傳出的聲音,也看到了自遠方的混濁之中飛來的白金太陽。他們知道那就是葉鷹幾人最後的底牌,而那宏偉的生命之光也確實蘊含著無限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意識到,當那生命的光輝最終與葉鷹相互融合的時候,天界人所期盼的人類之神便會在此誕生,徹底消滅一切對立的存在。雖然這並不是大部分人期待的結果,但現在似乎也不會有什麽別的可能性了。
然而,下一秒在他們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匪夷所思得令人難以置信——
白金的太陽在呼喚聲中化為了洶湧的光之奔流,仿佛像是有些歡快一般圍繞著場地飄蕩旋轉了起來。然而就在那光輝終於朝著葉鷹的身體衝去的時候,一個純粹而又稚嫩,又好像是在惡作劇一樣的清脆聲音,突然響徹了整個世界。
【星之子,找到了。星之子,在這裡。】
明明只要再過瞬息,那偉大的生命洪流便會讓葉鷹升格為神。但命運卻仿佛像是在對他開起了惡劣的玩笑一般,耀眼的光輝毫無征兆地擦著他的身體驟然扭轉抬升,隨後高高攀上了天空,衝破了黑暗的雲層。
【母親的寵兒,我們的家人,帶我們回家,帶我們回去吧!】
隨著宛如孩童般單純的聲音再次響起,澄澈的光輝終於自天空之上一墜而下。在人們恍忽聽到的喜悅笑聲中,那純淨的生命最終流入了它們選定的歸處。
“怎,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不,不可能,不是說那個葉鷹才是被選定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那象征著希望與力量的生命之潮,就像是踏上了歸家之途的遊子一般,歡快而又急迫地盡數匯入了異形巨人的身體之中。
那光輝般的生命並沒有選擇葉鷹……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被他所吸引而來的。
“沒錯,這才是這個荒誕的故事正確的走向。”
回歸了最初模樣的生命,其實就是最純粹的星之力。而那些失去了靈魂與意志,化為了純粹力量的生命,在不知歸途的迷茫之中,本能地選擇了與自己更加親近的存在。
“喔喔——這就是……”
巨人的身體在澄澈的光輝籠罩下開始變形,那化為異形之獸的部分迅速崩解破碎,重新拚合成了像是人類一樣的外表。然而被毀滅的願望扭曲的雙神之力卻似乎在抵抗著這種變化,不斷地讓那正在勉強恢復為人類的軀體再次變換為異形的模樣。
但落選者一方卻並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你這肮髒醜陋的怪物……開什麽玩笑!”
近乎瘋狂的吼聲突然在戰場中響起,令人驚愕的永恆之力隨著驀然舒展的純白羽翼四散開來。就像是早已設定好的陷阱終於被觸發了一樣,原本已然快要因為傷勢而失去生命的迪恩,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從體內爆發出了凝滯一切的永恆,化身成了宛如純白凋塑般的偽神。
“把那神明的力量,還回來!”
被瘋狂支配的永恆使徒就這樣撲向了正在發生劇烈變化的巨人,然而它的身體僅僅只是接近了那純粹的生命光輝,便開始自外向內迅速地破碎消融。但就算如此,它也並沒有停止那狂亂的衝鋒,就算是自身終將消失於虛無,它也要奪回那神明的力量。
“迪恩!不!”
葉鷹這時才終於理解,那位從小就陪伴在他身邊的同伴,其實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樣的結局而生的。天界人早已將那個人改造成了永恆之力的奴仆,就是為了在這樣的時候,為他創造出奪得神明之力的機會。
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可惡,可惡,為什麽會這樣!”
試圖接觸那生命光輝的永恆偽神,再一次被星之力無情地拒絕了,於是它便在瘋狂的支配下點燃了自己生命的核心,將自己所擁有的全部永恆之力,毫無保留地直接爆發了出來。
“那就死吧,死吧!和我一起墜向虛無吧!”
偽神的身軀在瘋狂之中猛然炸裂,汙濁的白色灰盡便宛如風暴般迅速席卷了周圍的一切,那凝滯的力量轉眼間便吞噬了大地,將所有的一切都轉變為了純白的荒漠。
而仍然留在這裡的所有生命,恐怕都已無法逃離被永恆汙染的命運。
“狂亂的災禍啊,於我身軀之內永遠沉眠吧!”
身體仍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的巨人突然怒吼出聲,那在瘋狂的意志操縱下即將爆發開來的永恆灰盡,就這樣在咆孝聲的引導下盡數流入了他的身體。
就像是封印終焉的災禍時一樣,他用相同的方式那些即將擴散開來的永恆完全吸收……最終保護了那些仍然留在戰場上的人類,還有作為旁觀者見證一切的勇者們。
然而,這個下意識的選擇其實並不是正確的。
“糟糕……快離開,這裡,我,無法……”
——永恆之力代表的是絕對的支配、秩序與停滯。雖然與終焉之力在性質上完全相反,但其實也是從人類歪曲的祈願誕生的。
若只是被其中的一種願望扭曲,偏向於極端的力量反而會相對處於穩定的狀態。而當兩種相逆的願望同時汙染了如神明般強大而純粹的生命時,真正的災厄便在兩種願望的相互湮滅中誕生了。
“支配\\毀滅——秩序\\混亂——永恆\\終焉——”
雙神遺留的生命,純粹的星之光輝,人類毀滅與支配的惡念。毫無保留地收納封印了這一切的存在,終於無法再控制身體中無上的力量。扭曲的獸之肢體與異樣的純白構造同時在他的身上生長擴大,讓他瞬間便失去了最後僅存的一絲人類的模樣。
“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吧!”
世界在狂亂的宣告下瞬間支離破碎,然後被分成了純粹的黑白兩色。而身軀同樣只有黑白兩色的異質之物,此時正漂浮在不知是天空還是地面的位置上。世界之上的一切概念在它的力量下盡數崩壞,而那由純白凋塑與漆黑獸軀胡亂拚接而成的外表,也在不斷地向在場的所有人釋放著摧殘一切精神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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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命運,終結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