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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學院的吊車尾鹹魚》八百七十三 彼方之星的雙神
那並不是星球本身孕育出的生命。

 從未知的遙遠宙域飛來,最終落在了荒蕪的星球之上。來自異星的生命結束了漫長的旅途,緩緩從沉眠之中蘇醒了過來。但這仍在休眠的星球此時並沒有任何生機,兩個生命在睜開眼睛之後,看到的就只有一望無際的灰暗天空與枯敗大地。

 ——曾在漫長的旅途中隱約感受到的生機與希望根本不存於此。

 【這即是災難的開端。】

 因為被欺騙而產生的憤怒與絕望,讓它們的理智開始漸漸崩落。赤黑色的狼首仰天長嘯,扭曲的巨角之上便驟然匯聚起了無上的輝光,而就像是在呼應著它的瘋狂一般,那灰暗的天空之上竟然就這樣憑空落下了無數赤紅之雷。每一道雷光都仿佛能夠劈裂大地,癲狂地蹂躪起了著灰敗的世界。

 而展開了月弧般巨翼,從地面緩緩飛起的三首凶鳥,似乎也對同伴的情感產生了共鳴。無數蒼藍色的異形之羽隨著華美鳥首的搖動從它的身上大量飄落,然而這些羽毛還未落於大地,就已然化為了猛烈燃燒的蒼藍閃焰,將周圍的一切卷入了藍色的火海之中。

 轉眼之間,荒蕪的星球便被赤紅的鳴雷與蒼藍的閃焰完全覆蓋。近乎神明般的兩個異星的生命不斷地發泄著憤怒與瘋狂,在它們的生命走到盡頭之前,席卷星球的災難絕不會平息。

 【異星的神明流落於此,卻並未找到應許的溫床。】

 很快,兩個生命便開始了戰鬥,它們的戰鬥並沒有任何的意義,或許只是單純地為了加速自己的消亡。無情的蒼藍之焰灼燒著赤黑的狂狼,狂亂的赤紅之雷撕扯著蒼藍的凶鳥,它們的戰鬥無休無止,也根本無法分出勝負。

 “這……就是……”

 無數記憶的碎片在羅倫腦海中重新拚合,作為不斷被拉入幻境的旁觀者,他已經開始漸漸無法分清真實與虛幻了。但他唯一知曉的是,眼前的這一場景其實並不在他的記憶之中。

 這是黃金之都的記錄嗎,亦或者是……

 【然而,原本仍在沉眠的星球被它們喧鬧聲喚醒了。】

 無法平息的憤怒與絕望,最終傳達到了星球的深處。但面對來自異星、與自己並不相容的生命,星球最終選擇的是——

 “消滅,終焉!”

 眼前的幻境突然支離破碎,羅倫的意識再一次回到了戰場之上。境界之劍虛構的幻影已經近在眼前,但自己卻並沒有做出任何應對的動作。

 “可惡!”

 勉強抬手招架了一下幻影巨人的重擊,羅倫的身體便直接被巨力砸飛了出去,直到後背撞上了外圍的樹幹才終於停了下來。雙方力量上的差距實在是過於巨大,羅倫其實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取勝。

 “請堅持下去,然後聽我說。”

 茗夜的聲音在這片樹冠下的空曠之敵回響起來,羅倫雖然並不知道她打算做些什麽,卻也強撐著再一次站了起來。

 這場戰鬥,他絕對不能輸。

 “我等曾是災厄的具現,卻有幸獲得人之身形,才得以回避化為災禍的命運。”

 羅倫已經知道了,當時的奧菲莉亞從各個地方收集了可能成為災厄的存在,最終選定出了三個並將它們改造成了人類,而那即是茗夜、克蕾雅和羅莎琳的真實一面。

 “然而我等的毀滅自誕生其便已然注定,若非與星辰之子的因緣,我等本應早已歸於虛無。”

 沒錯,她們其實早就在多元世界完全毀滅之前就已經死去了。然而黃金之都卻將她們本應落入輪回的靈魂碎片收集了起來,讓她們在這裡獲得了虛偽的第二次生命。

 “而我正因為那份契約,才能在失去了最初的存在意義後,繼續維持這副姿態。”

 茗夜在一開始就與自己建立了難以分斷的因緣,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的個人意志才沒有被黃金之都完全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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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吾主啊。”

 熟悉的稱謂讓羅倫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他突然意識到了茗夜接下來的打算,但是面對著那不斷朝自己逼近的巨人幻影,他也沒有機會再去做什麽其他的事了。

 “我等將最後的希望托付予您。”

 身體內的終焉碎片不受控制地狂暴了起來,近在遲尺的敵人已經高舉起了手中的斷劍。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性,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機會,沒有……未來可言。

 “就算已經失去了回憶,您也一定會,做出絕不會令自己後悔的選擇。”

 ——自己還能做些什麽呢?

 面對著將要降臨於身的死亡,羅倫的心中卻並沒有恐懼或是悔恨。他現在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些事。但從一無所知的過去一路走到現在這個地方,一直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所以,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

 “……再一次,拯救世界吧。”

 背後的影子驟然延伸擴散,將大地染成了一片漆黑;無數的荊棘與藤蔓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巨人的幻影束縛在了原地;仿佛能夠吞噬巨龍的扭曲骸蟲從內側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對著那幻影張開了自己巨大的的惡食之口。

 這即是災厄,亦是祝福。

 “嗚……啊啊啊啊啊——”

 狂亂的情緒從黑暗之中完全解放,無邊的黑暗將幻影的巨人連同羅倫一並吞噬。終焉之獸的碎片終於在此齊聚,奏響了宣告終幕開始的序曲。

 【為了爭奪權力和利益,人類許下了毀滅世界的願望。】

 被人類的祈願所扭曲的力量,自內而外地爆發了出來。身體開始扭曲變形,意識逐漸被瘋狂侵染。繁榮的森林被波蕩擴散的終焉之力腐蝕,瞬間便盡數枯萎朽敗。

 而依然留在巨樹之前的茗夜,此時也慢慢讓鹿身的四肢跪坐了下來。她並沒有像其他兩人那樣就此消失,而是得到了親眼見證這一刻的機會。雖然她其實早就失去了力量,虛構的生命也將要走到盡頭,但她還是向著那正在被無邊的黑暗吞噬的羅倫,露出了最後的笑容。

 “願你的旅途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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