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直刺而來,慧果的臉色閃過詫異,按下的手掌之上金光大作,掌心的大筋瘋狂跳動間,渾厚剛猛的內力轟然爆發而出。
氣牆橫壓而下!
轟!
下一刻,氣浪呼嘯,如大海揚波。
頃刻之間,山寨之外的大地為之搖晃,滾滾煙塵四起。
兩人之間,好似陡升起十二級颶風,四周的屍體都遠遠的拋飛了起來。
“這人”
趙言言,東門若臉色都是一變,震驚無比。
沒有想到路上碰到的一個人,居然能夠與邪僧慧果交手!
煙塵氣流席卷之間,兩人隱隱可以看到,兩人碰撞之地,腳下大地寸寸翻轉,蕩起不知幾多土石飛濺。
兩人自忖,即便是自己兩人聯手面對那一式龍象金剛大手印,如果不躲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安奇生居然敢硬抗?
“咦?”
煙塵氣浪之間,慧果隻覺洶湧的內力都被長槍刺穿!
尚未開鋒的長槍,卻給他無與倫比的鋒銳之感!
他早已刀槍不入的橫練功夫是否能夠抵擋住這一槍,手臂翻轉一壓,粗大五指一個張開,壓下,避開槍頭,欲握槍身!
“哼!”
一槍未曾完全刺穿氣牆,安奇生心中稍稍有些驚訝,但見那手掌反握槍身,不由輕哼一聲。
握住長槍的手臂陡然一轉。
嗡~
一下轉動,慧果隻覺掌下長槍好似化作一條沉睡之中複蘇,欲要擇人而噬的惡龍。
反握的手掌不由握拳,一個重擊將長槍打偏。
繼而高高彈起的手掌自上而下,又是一掌拍下。
仍然是龍象金剛大手印!
轟!
洶湧內力瞬間掃平煙塵,四周的空氣都好似一下被狂暴的內力擠壓,排空!
這時,就看出近身廝殺時,長槍的壞處了。
面對欺身而來的一掌,安奇生那蕩開的長槍似乎無論如何也無法回返了。
呼!
揚起的白發之下,安奇生眸光冷冽,心中平靜無波。 洶湧的內力滾滾而來之時,他的身子一動,腳步後撤半步,鵝蛋粗細的長槍順力而撤,槍尾一下杵在身後大地之上。
繼而,隨著他手臂一個前伸,那未曾開鋒的槍頭,已然如昂起之龍首撕裂氣流煙塵,硬頂著四周粘稠好似實質一般的內力。
由下而上,直刺慧果眉心而去!
同時,他垂在身側的手臂倏忽間抬起至眉心,骨節炸響之間一下撐開,單臂舉鼎而去!
應變之快,讓觀戰的趙言言兩人都心潮澎湃起來。
而就在兩人即將再度碰撞之時,慧果發出的內力在兩人身前轟然爆炸開來!
轟!
狂暴的內力一下炸裂,其威力簡直比炮彈爆炸還要可怖,一下掀起的氣流音爆之聲遮蓋了四周一切響聲。
蕩起的煙塵飄飄蕩蕩之間,慧果已經借著這一股衝擊力遠遠退開,煙塵未曾落下,他已經回到了原地:
“不打了。”
飄蕩的煙塵之間,垂在身後的長槍嗚嗚作響,安奇生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小和尚:
“你說不打,就不打了?”
話雖如此,他卻也沒再度動手。
這小和尚的內力雄渾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遠遠超出了吸取多人內力的孔三,兩次碰撞之下,他也沒有佔到便宜。
慧果眨著眼,一臉無辜:
“你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打?”
“無冤無仇?”
安奇生眼皮一跳,掌中長槍一緊。
踏步,挺腰,前俯!
一掠十丈,長槍探出,如騎乘高頭大馬之上的戰場猛將,居高臨下的要一槍刺死攔路的小兵:
“你在耍我?!”
無冤無仇對我動手?
打完了說無冤無仇?
鬧呢!
嗚嗚~
氣流與寒鐵大槍發生劇烈摩擦發出死亡之音!
人隨槍動,槍借人勢,
人槍合一之下,瞬息間,長槍已然迫近慧果身前。
“不打了,不打了。”
慧果連連搖頭。 長槍直刺之下,他身子居然都沒有躲,不但如此,在長槍及體之前,他那魁梧的身子更好似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一下就變回了之前瘦瘦弱弱的樣子。
嗡~
寒芒停在眉心三寸之前。
槍未至,鋒銳的氣流已經刺破慧果眉心,一滴鮮紅血液自其眉心流下。
讓其看起來更加妖異。
“小和尚,你想幹什麽?”
安奇生神色冷漠,看著這小和尚的眼神好似看著神經病。
“殺生為我佛門之大忌,小僧雖偶有破戒,卻也事出有因,安施主與小僧無冤無仇,故小僧不願動手。”
慧果雙手合十,誦念佛號一聲,認認真真。
“你不怕我一槍刺死你?”
安奇生眼神有些古怪,完全不知道這和尚的腦回路怎麽長的。
“不會的。”
慧果搖搖頭:“無冤無仇,安施主怎麽會殺小僧呢?”
安奇生不為所動,長槍仍指其眉心:
“那你之前向我出手,又是為何?”
慧果有些猶豫:
“此事說來話長”
長槍顫動,安奇生逼問:
“那就慢慢說。”
“小僧的意思是,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慧果伸手輕輕按住槍尖,冰涼的寒鐵長槍,此時微微有些燙手,出槍幾次,原本沒有開鋒的長槍居然已經開鋒了。
呼~
安奇生收起長槍,突然一笑:
“小和尚,你挺有意思。”
他隱隱已經有所猜測,這小和尚突然對他出手,應當是為了試探他是否習有天一奪靈經。
一次交手之後,發現他並未有習練此功,才會住手。
“兩位,打完了?”
這時,東門若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趙言言默不作聲的站著,看著安奇生的眼神十分詫異。
在她的感應之中,這持槍大漢的內力並不算強,至少還未到凝練真氣之種的地步,卻沒想到,居然能與慧果拚鬥不落下風。
要知道,龍象法寺雖然沒落,但傳承之武學也是天下頂尖,同階少有對手的。
“不打了,不打了。”
慧果搖搖頭。
之前肅殺的氣氛,居然就這麽散去了。
東門若心中覺得有些古怪,卻也很快釋然。
慧果人稱邪僧而非魔僧,便是因為,他只是為人有所怪癖,其人並非魔道。
若其行事落入魔道,僅僅只有兩人的龍象法寺也根本護不住他。
早已被一眾大俠斬妖除魔了。
哪裡容他在大豐光明正大的行走。
天色黯淡下來,余暉之下的山寨之外,幾人隨意找了個乾淨的地方落座。
安奇生語氣不善:
“小和尚,現在可以說了吧。”
“唉。”
慧果長籲短歎:“此事說來話長”
安奇生太陽穴跳了跳:
“那就長話短說!”
“這要從我龍象法寺的傳承說起。”
慧果小和尚又歎了口氣:
“七百年前,我龍象法寺也曾輝煌一時,後來遭遇奪靈魔頭,險些斷了傳承。依小僧的意思,斷了也就斷了。
奈何,小僧這一脈的祖師,被逐出師門了,還念念不忘,之後就獨自扛起了龍象法寺的傳承幾次交手之後祖師知曉不是自己奪靈魔頭的對手,就求助於當時的大宇槍主
也不知怎麽的,大宇槍主居然被他說動了,出手斬了奪靈魔頭,只是奪靈魔功卻流傳了下來”
慧果平淡的敘述著七百年前的事情,表情平靜無比。
在他的講述之中,幾人也漸漸知曉了慧果對安奇生出手試探的原因。
“這枚舍利子,是那位祖師留下的”
慧果攤開掌心,一枚赤色舍利子:
“這枚舍利子原本是黑色的,一旦遇到天一奪靈經的傳人,就會發出紅光這也是小僧對施主出手試探的原因。”
“天一奪靈經”
趙言言與東門若看著安奇生的眼神一下就警惕起來了。
他們雖然沒有聽說過此事,但從慧果口中,也知曉了這門武功十分之詭異,可怕,不但能吸取他人功力,居然還能借體重生。
“安施主並不是奪靈經的傳人,他的內力精純毫無任何雜質,絕非吸取他人而成。”
慧果捏了捏赤色舍利,有些疑惑:
“或許,是這舍利年代太久遠了”
安奇生不語。
小和尚的確沒有感應錯,但他的確是修煉了天一奪靈經,只是並未奪取他人內力而已。
他只是有些詫異。
七百年前留下的一塊舍利子,七百年後居然還能發揮作用,那老僧只怕境界也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了。
而這樣的人,都奈何不了的奪靈上人,就輕松被大宇槍主斃殺了。
天人境界,是個什麽樣的境界?
“小僧的驢沒了,還要去買一匹,各位施主有緣再見。”
慧果拍拍僧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踩著芒鞋走入已經徹底沉下來的夜色之中:
“這山賊巢穴之中,小僧隻取了半兩買驢錢,剩下的,就給安施主了”
話語兀自飄蕩之間。
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這小和尚”
安奇生撫摸著冰涼的槍身,心下暗歎:
“只能另尋機會了”
本來這次他還想要以這個身份展現奪靈魔功,以轉移六扇門的視線,但碰上這麽個小和尚,就讓他的計劃落空了。
若之前他展露出天一奪靈經之上的功夫,只怕此時那慧果已經和他不死不休了
“安兄”
東門若剛要開口。
安奇生的眸光突然一凝,緋紅月色之下,一人漸行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