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呼~
無盡無限的混沌海某處,有著波瀾起伏。
一四尺高低,著赤紅道袍的道人虛空盤坐,許久之後的某一瞬間,他的雙眸驟然睜開。
轟隆隆!
混沌海中浪潮拍打,隆隆道音響徹了這一片混沌之海。
旋即,昏暗之中有著一抹道光升騰而起,那道光微弱而渺小,放眼無垠混沌海簡直不值一提。
但若有人在此遙望,就可見那道光映照之處,似有一方混蒙未分的新生寰宇正自緩緩轉動。
陰陽分割、四象分化、五行定立……似一刹那,又好似億萬年之久。
那道光之中漸有荒涼天地衍生,又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了一抹生機。
“呼!”
見此,那道人方才松了一口氣。
隨手一招,那一抹道光已然自新生的天地之中飛出,沒入他的手中。
而失去了道光支撐的天地,幾個搖晃不曾坍塌後,方才開始了緩慢而又漫長的擴張。
混沌起伏,滋養寰宇天地。
“終於讓我凝練出了一道鴻蒙紫氣……”
端詳著掌中的紫氣,貌若童子的道人臉上也不免浮現了一抹激動。
鴻蒙紫氣,至尊至貴。
於未成道者而言更是尊貴異常,被稱之為‘成道之基’。
哪怕對於他來說,都彌足珍貴,足以換得一道不滅靈光,開始蘊養屬於自己的先天靈寶。
“糟了!”
欣喜沒有多久,道人猛然驚醒,好似想起了什麽似的,取出羅盤端詳了幾眼。
方才尋了個方向,極速奔騰而過。
至於那新生的宇宙,是在混沌海中傾覆於一瞬,還是會在未來發展處無盡燦爛的文明,卻全部被他在意。
呼呼~
紅袍道人速度極快,更不吝嗇修為,一路狂奔不知多少歲月,方才駐足。
“總算是來得及……”
道人遙望極遠處的光芒,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方才整理了一下衣冠,追上光芒。
嗡!
光芒之中,是一葉扁舟,無棚無槳,不見華貴,不見神聖,只有兩個道人一坐一立。
坐著的道人,著青色道袍,披散長發之下,面容古樸而剛硬。
立著的道人與他一般著紅袍,面如童子,四尺高低,正半彎腰在一小火爐前輕搖蒲扇。
似在溫酒。
見得道人匆匆而至,那彎腰的道人似有所覺,回頭一望,驚喜不小:
“明月你這一去可好些時間了,還不快快來替我溫養著一爐‘大藥’!”
“來了,來了!”
明月聞言忙不迭的上前,恭敬向著靜坐的青衫道人一拜:“老爺,去的稍晚了些……”
說著,將那一抹鴻蒙紫氣取出,恭恭敬敬的奉上。
青衫道人緩緩睜眼,溫潤的眸子掃了一眼自家童子,方才點頭:“以你今時今日的修為,能取得紫氣,也是用心了……”
呼!
道人漫不經心的一抬手,那紫氣已然沒入了火爐之中,化作薪柴滋養其上的小小丹鼎。
明月敬畏的望了那火爐丹鼎一眼,方才有些局促的想要說什麽:“老爺,我……”
青衫道人自然懂得他的心思,淡淡道:“外道成就終歸有著缺陷,遠無法與自我修持而成者相比,再有什麽法寶靈丹,也是不行的。”
明月聞言眸光一黯。
他與明月一般,乃是被人點化的山間頑石,跟隨道人無盡歲月,得了無數好處。
方才勉強成道,然而,這終歸是外道,不但力不能比,更無絲毫進階可能。
“不過,也未必就沒有法子。混沌海無盡無限,孕育著無限可能與造化,
能逆轉成道殘缺的法子,也還是有不少的……”青衫道人不緩不慢,明月聽得抓耳撓腮。
但青衫道人說話一向如此,他也沒有辦法。
煽火的清風童子也聽得急躁:“老爺,您就說,有什麽法子……”
“仙罡大丹,就是其一。”
青衫道人如是說這,兩個童子的眼神都是黯淡下來。
仙罡……
混沌海蘊養萬界諸天,每一個最為微小的時間刻度,就有恆沙世界誕生。
對於凡人而言,宇宙壽限近乎永恆,可相對於混沌海,不過是彈指一瞬。
絕大多數的世界,都是如此,生滅在無人知曉之間。
但也終歸有著例外。
蠻荒大世界這般的多元宇宙集群,就在某種程度上超脫了這個壽限,不懼宇宙三災九難。
但,終歸難逃一個劫字。
除非,能合恆沙諸界化唯一真陸,如此,方才能萬劫不磨,永恆不敗,亙古長存。
仙罡大陸,就是他們已知,且極有可能是唯一的‘真陸’。
仙罡大丹,就是萬界歸一,諸道碰撞之時,所誕生的‘混沌奇珍’,其珍貴,遠遠不是鴻蒙紫氣可以比擬的了。
莫說是他們,便是青衫道人,也隻聞其名而已。
“聽聞這仙罡大丹,早已修成大道,其修為或許還在老爺我之上,這一條,你們大抵是用不上了。”
青衫道人話語發散,從仙罡大丹又說到了仙罡大界,真陸誕生,宇宙劫數。
直聽得兩個童子頭暈眼花。
好半晌,青衫道人方才想起什麽一般,歎了口氣:“習慣了絮絮叨叨,卻忘了‘祂’早不在我身邊了……”
見得青衫道人似有緬懷之意,兩個童子齊齊打了個哆嗦,似也想起了什麽一般。
還是清風膽大,忍不住打斷:“老爺哎,您就別賣關子了……”
“罷了。”
青衫道人搖搖頭,繼續道:“仙罡大丹自是上上之選,可惜虛無縹緲,其他類似的,也就不說了吧。”
“老爺聖明!”兩個童子如蒙大赦。
旁人隻以為老爺高遠如道不可觸摸,可只有他們知道,自家老爺說起話來,那才是個滔滔不絕。
“最難也最易的一條法子,即是‘升華’,此法,說難,自然是極難,需一與自己血魂相連的嫡親者中,誕生出一蓋世天驕,其成道之時,道光涵蓋之下,自然可以抹去一切錯漏……”
眼見兩個道童神色又有變化,青衫道人這才意味深長的道:
“此法,卻正適合你們……”
“啊?”
兩位道童面面相覷,異口同聲:“我們乃是老爺以神通點化,除了彼此之外,哪裡還有什麽血魂相連的嫡親?還,還得是蓋世天驕?”
兩人疑惑不解。
他們天生天養,說有嫡親,豈非是天?
可這怎麽可能?
更何況即便有嫡親,又怎麽可能誕生出老爺口中的天驕?
他們跟隨青衫道人無盡年歲,知曉他看似平和,實則高傲至極,他所以為的天驕。
只怕不可能與他們所認為的天驕是一回事……
“不忙,不忙……”
兩人瞧的急切,道人卻不慌不忙,先是掃了一眼燃燒的火爐丹鼎後,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屈伸食指。
向著茫茫混沌之中彈出一縷道光。
“老爺您這是?”
兩個道童有些摸不著頭腦。
“算是一個‘有緣人’吧。”
道人這時話又不多了,輕描淡寫了一句,就自緩緩起身,似有離去之意。
“算算時間,你們也該回去了。”
這一下兩個道童著實嚇了一跳:“我們?老爺你?”
“老爺我可不想再回去摻和那麽多了,正好前些日子有位道友聯系我去那什麽‘萬界樓’,正好避上一避……”
道人一抬手,熄滅了爐火,再一踏步,跨入茫茫混沌之中:
“回去吧,若一切順利,再見之日,你們也該真正跨過那道門檻了……”
“老爺!”
明月追出幾步,方才悻悻然回轉,心裡著實肉疼不已。
這才說了幾句,
自己一道鴻蒙紫氣,就這麽沒了?
……
天尊一言天地動。
雖僅一字,卻在諸天之間掀起莫大的風暴。
一道道流光若雨點般自九天之上,諸水之極,乃至於一處處不可知之地墜入天地之間。
亦有道道目光望向東極山所在之虛空。
有人猜測,有人驚疑,亦有人心中不安,推演無果後,親自出門,登天而上。
神聖恢弘的道場之中,一神光繚繞的道人正自為聽講的諸道人講解道意。
就在東極山聖光出現之刹那,道人的聲音為之一停,一眾門人也自如癡如醉之中醒轉過來。
或有迷茫、或有驚訝,彼此對視後,心有了然,有人恭聲開口:“敢問祖師,天尊降旨,可是有何大事要發生?”
那道人遙望東極所在,面無表情,心底卻又漣漪泛起,聽到詢問也不回答,隻道:
“此次講道至此結束,爾等回去,需謹守洞天,誦念道藏,如無必要,不要出山!”
“是!”
道場之上的諸多道人心中疑惑更重,卻紛紛低頭。
道人不再多言,緩緩合上雙眸,心念一動間,已在虛無縹緲的意識海中引動一抹印記。
問出疑惑:
“弟子‘清渭’請問天主,先有大赤天尊降下法旨,又有元洞天尊顯聖收徒,是否真有大事發生?”
何止是外邊的諸弟子,他自己也有著詫異。
他精通演算天機大神通,但事關天尊,誰敢推算?
也根本不可能推算的出來。
嗡~
虛無間大放光明,神聖光明之音似從遙遠歲月之中傳蕩而來:
“不外乎那位到了償還其成道因果之時……”